朝后,皇帝接见豫王,元莞心有不甘,偷偷在一侧听着。
元清满面愧疚,跪于殿内,解释道:“那日两军僵持不下,臣也不知谁对谁错,唯有让城防军先开了城门,迎您回来,到时再作打算。”
元乔面上‘染恙’,面对豫王也装了两分,没有勃然大怒,神色如故,端详他半晌后,脑海漾过一阵话。
德惠太后曾道:“你父亲温润如美玉,性子良善,可惜就是爱错了人。”
温润如美玉……元清像了□□分,性子良善一说,她抿紧了唇角,道:“你答应他什么?”
元清愧疚得抬不起头来,面色通红:“回陛下,臣答应他此事过后,既往不咎。”
“为此而已?”元乔语气平静,似是不信似不在意。
“仅此而已,此事本就不是城防军先挑起来的,副指挥使道上司被害,政事堂内的大人无动于衷,因此他才不得不关了城门,自行找总指挥使。”元清努力为副指挥使辩驳。
解释合理,将所有的关注点都放在政事堂和赵原身上。
偷听的元莞不由发笑,这般一来,副指挥使可就不是谋逆了。
殿内的元乔发话:“可他与隆安郡王妃见过面,这点如何解?”
“这、这、臣不知此事。”元清闻言顿时慌张起来,白皙的俊颜满是惶恐不安,叩首辩驳:“当日臣只是去调解,不知背后还有此事,是臣勘察不周,望陛下恕罪。”
他慌里慌张,不似有备而来。
元乔沉默下来,晦深莫测,看着元清眼中多了一丝怜悯,暗处的元莞见她这副模样,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须臾后,皇帝言道:“你先回府,莫要随意走动。”
“那、那副指挥使一事?”元清不死心地再问。
元乔道:“与你干系不大。”
元清欲言又止,见皇帝不悦,不敢再说话,默默退了出去。跨过门槛之际,还被绊了一下,幸得孤鹜伸手扶他一把没有摔跤。
孤鹜扶着他的手,发觉他满手都是汗水,可见方才万分紧张。
他走后,元莞走出来,瞧着孤鹜的脑袋:“你摸到什么,神色都变。”
她爱开玩笑,孤鹜讨好一笑:“豫王似是很紧张,满手都是汗水。”
“嗯,你且下去。”元莞摆手,转身往殿里走去。
她蓦地冷了脸色,让孤鹜摸不到头脑,这位主子比起陛下还要难伺候。
元清出宫后,径直回府,与昨夜一般,没有再离开府邸,皇城司的人在外候着,不敢有所疏忽。
一番解释后,确实让元乔打消了心思,元莞察觉也懒得再劝,自己出宫回府。
回到府上,就得知陆连枝来府上做客,与阿布郡主去了葡萄园。
葡萄园是元乔留下的,之前两人之间有着隔阂,她就从未去看过,却也知晓葡萄园颇大,里面葡萄品种也多,待成熟后,制作葡萄酒也很鲜美。
阿布身后还跟着一个尾巴,元莞入内就见到被陆连枝抱着摘葡萄的尾巴,她抬首示意落霞将意欢抱回来,免得被陆连枝带坏了。
意欢手中摘了一串葡萄,兴冲冲地跑到元莞面前:“小姑母,这个好甜。”
“甜不甜不知晓,我只知你该回宫去了,陛下找你。”元莞口中说着话,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陆连枝,淡淡一笑:“陆县主今日雅致很好,竟有时间来摘葡萄。”
“多日不见你,很是想念,就来看看你,恰好阿布郡主来摘葡萄就来看看,你从宫里而来?”陆连枝坦荡,话意间也甚是轻松,没有丝毫风雨过后的阴霾。
她平静得像是胸有成竹,元莞有些自愧不如,视线略过她明媚的容颜,落在身后的葡萄架上,悠悠道:“县主看来还未死心,不过无妨,我不在意。”
说完,拍拍意欢的脑袋:“快些回宫去。”
“可是葡萄怎么办?”意欢念念不舍又万分纠结地看着手中的大葡萄,下意识将怀里挪了挪:“小姑母,我们送给大姑母,好不好?”
“随你。”元莞将她推给落霞,吩咐道:“送她入宫。”
陛下一回来,想必那四个孩子也会陆续回宫,意欢如今的身份更为尴尬,若说是罪臣之后,就不该留在资善堂内,明日御史肯定会弹劾。
若不送回去,人留在府里也不安全。
还是还给元乔再说。
意欢被落霞匆匆抱走,陆连枝这才好奇出声:“小郡主口中的大姑母是何人?”
“陆县主可要去前面坐坐,若是喜欢这些葡萄,可带些回府,这是陛下曾留下的,我还是第一次过来。”元莞笑了笑,揭过方才的话题。
陆连枝不傻,明白她不想回复,再次开口询问:“你既开口,我自然留下,只是你未曾回答我的问题,大姑母是何人?”
元莞面色沉了下来:“县主对小郡主的事似是很关心?”
“好奇罢了,她唤你小姑母,可见那位大姑母是你亲近之人,且年岁比你大些,思来想去只有陛下了,对吗?”陆连枝分析道,眼中情绪也有些变化,那些笑意也维持不住了。
元莞没有再回答,转身就走,她不喜欢陆连枝的自作聪明,那种窥测人心的感觉让她很不安。
人都有秘密,不能摆在人眼前,窥测、探听都会让人厌恶。
陆连枝见她走了,抬脚就跟了上去,不甘心道:“你为何执迷不悟?”
身后的阿布摘了一串葡萄后,周遭就没有人了,捧着葡萄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还是等落霞回来再说。
离开的两人几乎并肩而行,婢女不敢走近,就远远地跟着。
元莞并没有回答陆连枝的话,赶客的含义很明显,奈何陆连枝并无主动离开的意思,她拦住元莞,将声音放得很低:“伴君如伴虎,你该知女子为何为帝后,后宫断不会有后妃的道理。”
元莞耐着性子:“妄议今上是大不敬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