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准备的,只要带好荷包就成。”意欢在半空中转了弯,又回到乳娘怀里,睁着眼睛看着元乔:“大姑母,你去吗?”
“不去,你自己去就可。”元莞陡然间觉得她烦,朝着乳娘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将人带走。
乳娘会意,直接将人带走,元莞这才得空继续剪指甲。
新年伊始是最清闲的时辰,若无元清来请安问好,元莞定会与元乔耳鬓厮磨一番。
元清今年就要出孝期了,穿得稍微亮堂些,青色的圆领袍服穿出几分儒雅,又是微微一笑,让廊下宫人都羞得垂眸脸红。
元莞站在原处看着他,同孤鹜道:“你觉得豫王是不是真的良善?”
孤鹜不同于寻常人,心思也不同,回道:“臣觉得不可看表面。”
元莞问他:“如何让他露出原形?”
孤鹜:“用刑。”
“那是豫王,怎么用刑,用用脑子好好想一想。”元莞睨他一眼。
孤鹜又道:“办法是有,就是不知可行。”
元莞来了精神:“什么办法?”
“陛下不会应允的,违逆圣意的事,臣不敢做。”孤鹜后退,他没有勇气跟着元莞后面胡闹,元莞犯错了,陛下不仅不会在意,反会主动去替她收拾烂摊子。
元莞碰壁后,狠狠瞪他一眼:“小人。”
孤鹜厚着脸皮道:“是您教我的,需谨遵圣意。”
“走开。”元莞将人推走,气得自己胸口疼,再观殿内的元清,笑意和煦,对答如流,她又唤来孤鹜:“魏国长公主府可有消息?”
她在元清这里吃了大亏,累得她被元乔催促着准备‘嫁妆’,总得讨回些什。
孤鹜回禀:“魏国长公主想必已然和豫王说了,至于豫王是何态度,目前不明。”
两人在外窃窃私语,殿内的元清说起郭家的亲事:“大姑母早前同我说了几句,陛下觉得她好,臣就答应,听闻郭家的女儿也有几分武艺,贤良淑德,想来也是不错。”
之前郭远被提拔过殿前司副指挥使,众人皆知的事,豫王自然也是清楚的。
他不拒绝,让元乔出乎意料,她笑道:“好,待开年后就给你们赐婚。”
元清答谢:“臣谢陛下。”
此事便说成了。
殿内的元莞听了一耳朵,唇角勾了勾,捉来孤鹜,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孤鹜谨慎行事,退了出去。
吩咐过后,元莞才悠悠入殿,望着案牍上的奏疏:“可要帮忙?”
寻常都是她写好回议,元乔自己誊写,也不会让人看出差异。
元乔抬眸,“你今日颇有些不同。”
元莞故意走近,淡淡幽冷香气浸入鼻尖,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也将呼吸蒸腾得更加灼热:“总是要还的,陛下说对不对?”
元乔习惯她的逗弄,面色不改,戳着她的鼻尖:“你今日心情不错?”
“尚可,陛下可答允?”元莞笑意明显,眼中映着元乔深思的模样,她再接再厉道:“你若不答应,我便出宫去玩了,你一人面对着奏疏。”
说完就要走,元乔受不住她的威胁,忙开口:“答应你。”
元莞得意一笑,撸起袖口就去研墨,看得元乔心中直跳,着实拿她没有办法。
坐下不到片刻,上官€€便来了。
入中书后,他比皇帝都要勤快,休沐日也留在政事堂,几乎随宣随到,比起狡猾的周晋更为上心。
周晋善诡辩,政事处理的手段比旁人差了很多,同朝为官多日后就见得高下,因此左右二相的官位才有所偏差,多事以上官€€为主,这些也恰好符合皇帝所想。
上官€€来后,元乔起身去见,丢下元莞一人在殿内,翻阅着枯燥的奏疏。
元乔一走,直到日色擦黑才回,殿内的人早就见了周公。
宫人轻轻掌灯后,元乔走近就见伏案酣睡的人,她笑着屏退宫人,将人拉起:“你怎地睡了?”
元莞似软骨头般依靠着她,迷瞪着眼睛,面前的人笑意温软,朦胧得不太真实,外间灯火缭绕,这才想起天黑了。
“你怎地去了那么久,我都批阅完了,你且看看,若是不妥,自己再更改,我去睡会。”元莞觉得自己才刚睡下就被叫醒了,真是难受。
“不许睡了。”元乔将人留下,这个时候再睡下去,晚上就别睡了。
她略有些心虚,唤人打些水来,亲自给她洗脸,好歹清醒了些许。
人醒后就坐在一旁,呆呆地,不言不语,似傻子。元乔也不再理会她,着手处理手中的事。
也不知醒神多久,元莞才悠悠地抬眸看着案后的人,无人般起身走了两步,看着那人纤细的手腕、修长的五指,指甲干净多了。
她看了几息,元乔眼前出现一片阴影,元莞盯着她的手,睫毛颤颤,眼睛却一眨也不眨,湛蓝的瞳仁里在灯火下更深了些,水润多情。
元乔垂眸,不去搭理她。
元莞呆呆站了会,觉得无趣,起身要出殿,元乔又唤住她:“去哪里,安分些坐下不好吗?”
元莞眼底的睡意散去,涌起不屑:“你去了那么久,就不准我去散散心。”
回来后连睡觉都不让……
元乔理屈,缓和了神色,冰冷的眼中漾过浅淡的水光,语气轻柔:“外间冷,容易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