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藤包, 就这么变成了容量更小的小藤筐, 宋时月却是面不改色笑嘻嘻地接到了手上。
临时换了容器的于念冰, 见宋时月如此乖巧, 原本还有些担心又会被磨一场的心顿时安定了许多,脸上也带了些笑出来。
可是啊,有些笑,真的不能笑得太早。
得了于念冰最终的应允,宋时月手腕的藤条一解,立刻如游鱼入河,几个扑腾就远了身影。
于念冰的手,还抓着藤蔓,只是却再牵不住另一头的那人。
失落么……总是有一点的。
来得莫名,又消失得急促。
不是去河对岸的螃蟹地吗?不该是游过河吗?
人呢!
河面上远处的最后几朵水花已经渐渐平静,那动动胳膊就能劈开河水的人呢!
于念冰瞪大了眼睛,甚至都没发觉,自己是在用那拿起藤筐时沾到了点儿灰泥的手指揉了揉眼睛。
再落魄时也不忘努力保持着的体面,总是在面对关于某一个人的事情时,一下荡然无存。
“宋时月!”于念冰忍不住对着河喊了一声。
“于……于老师……”宁初阳也觉出了不对,下意识地往于念冰这边挪了一步,只是看到于念冰那如紧绷弓弦随时要断的紧张模样时,又下意识地缩了回去。
假如于念冰是一个在正常情况下非常安全的导弹,那宋时月已然已经成了那个引爆按键……这是在宁初阳心中突生的想法,恰应了此时之景。
还好,按键只是有些皮,并没有真的按下去。
不一会儿,宋时月没出现在远处那水花消失的地方,反是于念冰面前的河水小有滚动,露出了宋时月的一颗湿头。
不等于念冰松一口气,就见宋时月左手扒住岸边,把整个人撑出水小半,右手出水,哗啦啦地在于念冰的脚边放了一堆掷地有声的东西。
宁初阳的角度,恰看不到那堆东西,听声音,还以为是宋时月这么快就摸回了几只螃蟹。哪料到,等她挪了几步,在看到那堆东西时,宋时月也开口了。
“真巧,刚下河,就摸到了这些,你们先拿着,小心点别割伤了,等我上来看是配个兔子皮的鞘还是藤条的,给你们一人一个挂腰上。”宋时月似是看到了于念冰面上聚起的愠色,飞快地把话说完,就一掌推在岸边,把自己推回了河中。
“这么多把石刀……”宁初阳看着地上刚才宋时月扔上来的那堆东西,惊呆了。
于念冰:“……”
说什么呢。
按理说现在应该夸宋时月聪明又机智,还记着那么些天以前自己的话,没摄像机跟着也没大意地在人前露一手徒手磨石的本领。
但是,怎么夸呢!
有人下河随随便便就能摸一大把石刀上来的吗?
这是荒野星没错,可是十多年前,这还是一颗正正常常的农业附属星啊!不是刚经历过石器时代战争,武器掉落一河随便捡的地方啊!
于念冰真是被宋时月这一手乖巧又充满了槽点的操作给气得肝疼。
哦,最让于念冰肝疼得厉害的,还不是这好几把的石刀,而是……
于念冰的目光从石刀上微挪,却停在了想看向河中的半途,微顿后,迅速地挪了一步,挡在了似乎是要过去摸摸石刀的宁初阳面前。
“这些石刀看着挺锋利,就这么拿回去不太安全。你去车子那边看看有没有脏衣服或者拿一床被子来抱着拿过去吧。”于念冰义正言辞,话语中皆是道理,让人半点看不出她此时的心虚。
反正宁初阳就没能看得出来。
虽然吧,觉得这么拿也行,但是于念冰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只是小事,没什么可讨论的,既然于念冰这么说了,宁初阳也就乖乖点头往回走了。
目送宁初阳走了一段,见着那身影已经远了些,于念冰才飞快转身,伸脚在宋时月刚才按着手掌推了一把的地方,用鞋底蹭了又蹭。
直到将那清晰可见的五指印记全部磨去,于念冰才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这是岸边没错,可是还是很结实的泥地,哪里是随随便便按一下,就会出现那么深的手印的地方!
宋时月这个!大笨蛋!
当然,宋时月是大笨蛋没错,但是于念冰与其说是聪明,不如说是好运了。
宋时月的跟拍相机虽然不能下水,但是还是把宋时月按着河岸把自己推开的那一幕拍下的。不过因为星网只能判定,宋时月在河中劈砍式前进的镜头比岸上的两人更具备拍摄的价值,所以没有给特写,镜头就跟着宋时月走了,错过了宋时月手掌离开岸边时的镜头,也错过了那个岸边的手印。
而于念冰和宁初阳,身上是没有跟拍镜头的。因此于念冰的掩饰,好运地没被直播出去,成为可能会变得糟糕的欲盖弥彰。
由此可见,人生在世,运气,还是很重要的啊。
于念冰的运气好,宋时月的运气也不差。
河水涨高变宽,淹没了节目组提前在河边引流打造好的伪装天然蟹池。但是就宋时月听到的,那边的螃蟹虽然有些跑出来了,但是大多还在那片。
这还要归功于节目组做蟹池时四周和底部都用了钢板,河水淹进来,螃蟹却是大多在下面泥里,甚少有随水浮上去游远的。
对于一般人而言,在泥地里抓螃蟹已经很难,这东西,钻得深爬得快钳子还厉害,眼快还不行,还得手稳,不然就算看到了,甚至按到了,也会被那对钳子吓得一时松劲儿,落不下一只来。
不过,宋时月向来不是一般人。
钻得深,能有兔子洞深吗?
爬得快,能有兔子跑得快吗?
至于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