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网上观众的疑惑,宋时月亦有。
在从地里刨出五块“生姜”后,宋时月就暂时停了手。
在宋时月看来,这个地方,队伍是有必要过来一趟的,最好是能在这里住一阵子修整一下。冯芊芊的伤也需要一个安顿的环境,稍微养一养。所以这会儿不必急着把三七都挖出来,只取几块回去应个急,再看看一会儿是连夜过来,还是在那边的午休地休息一夜,早上再出发。
得了几块三七,宋时月又花了两分钟,在这几间屋子和另外几处篱笆地里稍微转了两圈。
如果宋时月没有判断错的话,这几间屋子,很可能从前是守山人或者猎户住的地方,并且年代久远,极可能在十多年前荒野星被明潭星系转让给牧氏之前,就已经荒废了。
几间屋子都是砖屋,多有破漏,不是墙壁有洞了,就是屋顶破了不少地方。更有一间屋子,大半堵墙都已经塌了,里面全是野草和泥巴。屋子里没什么家具,就是有些木头的床和柜子,经了这么些年,又是破屋子,风吹雨打的,也早就残破得别说用了,一碰都要散了。
摄像机跟拍着宋时月,与其一同转过了这几间屋子,直看得星网上的观众叹息连连。
当初那一两秒镜头扫过,让他们在据说已经没有现代痕迹的荒野星上看到这几处屋舍生出的惊喜,早就随着一个个近景镜头的切近,散了个干净。
真的太破了,根本没法住。看起来简直还不如节目组在有些夜宿营地为嘉宾们准备的小木屋。真是白瞎了他们第一眼的欢喜。
不过宋时月倒是与观众们的想法不同。
这些屋舍,的确破旧,屋顶基本上都已经不能继续用了,墙壁也多要修缮。
但是,屋子里的地,却是正正经经的青石板,纵是有些杂草,但清理一下,看着就是颇结实耐用的基底。有个好地面,住起来就能舒服很多。
墙可以补,甚至可以和屋顶一起扒掉重新来,这些对于宋时月而言,都不是问题。
最让宋时月满意的,是这一小块地方,除了野蛮生长了不知道多少年,长出的这片三七。的确还有别的农作物留了下来。其中最为让人欢喜的,就是一小片的红薯地。
红薯,易生易长。有这么一片红薯地做种,只要他们熬到下一批红薯的成熟,就是在这里生活上几年,也不是不可能的。
况且,除了红薯,宋时月还找到了些别的有趣的东西。
之前宋时月追着野猪上来,在山脚下的地方,有过一条很浅的河。如果在这里暂居,水源也不是什么问题。大不了就宋时月每天多跑几个来回,把水提上来就是。
然而在屋舍间转悠到了一口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出水的井,还是让宋时月有些开心的。
万一呢,能弄出井水,大家都能方便不少。
只是宋时月没有在井上多耽误时间。
准确地说,她放倒野猪,扒拉了些三七出来之后,就只花了两分钟,大致地将这个地方转了一圈,便开始下山了。
如此克制,自是因为宋时月始终对那些树上的队友,还悬着心。
虽然又是树上的阶梯,又是木板木桥,又是数根可以荡去更远地方的安全绳,宋时月已经是安排了尽可能多的退路。但是,毕竟宋时月的离开,对他们而言,就是一种冒险。
万一有善于上树的野兽呢,万一有力大到可以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将那些树一根根刨断推倒的野兽呢……
不若来时那般只专注于野猪,专注于规划自己行动轻缓程度的心无旁骛。
得到三七往回赶的宋时月,心里忍不住地涌上了许多许多的担心。
不再需要收敛气息和力道的宋时月,将所有的力道都用在了加速上。
原本除开那痛醒的野猪在林间闷头乱转的那半小时,宋时月追踪野猪到屋舍那边,差不多用了一个半小时。便是野猪身上的伤口局限了它的速度,但是身为力量型能力者而非速度型能力者的宋时月,能力终究是倾向在力道而非速度,也就是堪堪追上的程度。
不过这会儿,许是宋时月的归心似箭,让她不经意间又有了小小的突破。这一个半小时几乎是极限的路程,她提前了近一刻钟。
再次回到午休地附近,一路上都没停歇过的宋时月,忍不住地放缓了脚步。
而另外的,连宋时月都没有注意到的,却是因为,她心中突然涌出的,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
太多的担心,凝结成了一种害怕,让她在迅速回到午休地,和先停下来听一下之间,本能地选择了后者。
而这种奇怪的情绪,却是宋时月在末世时,都甚少出现的。
安静的,远方,均匀的,数道呼吸……宋时月侧耳朵细细辨来,其中一道清醒着的呼吸声,是那么的熟悉。
宋时月紧握了一路的拳头,慢慢地松开,连同松开的,是她揪紧了数个小时的心。
第二百零八章
大幸。
宋时月离开的这几个小时, 午休地这边风平浪静。
有的时候, 命运总会给人一些眷顾,不过这天得了眷顾的, 似是不仅是宋时月一行。
清晨时,一只不长眼的野猪, 许是没留神还在远处的熊, 又许是太嘴馋地上掉落的那些碎蜂巢, 竟是探头探脑地进入了黑熊戏耍众人的领地, 从而完成了命运交托给它的引熊之责。
被赵二连声唤回神的赵大,眼睁睁地看着树下守了他们一夜的黑熊四爪着地以狂奔的姿势跟随那野猪而去,一时竟是愣了半晌, 有些跟不上这剧情发展的样子。
不过很快,赵大就恢复了斗志。
赵大他们攀爬的树本就大且高。他们一边观察着黑熊远去的方向,一边又往上攀了些许, 直到目送那黑熊没了影子,方才迅速下树。甚至, 因为担心黑熊不知何时会回转,两人都没慢慢攀爬, 而是尽可能快地滑了下去。
不说其他,行李和后面的饭都还在营地那边。虽然从树上看营地已经没了人,正常说来这帮人也不会在恒温箱里给他们留两粒米, 但是赵大和赵二简短的两句对答后, 还是决定先回去至少把包拿回来。
正好, 营地所在的方向与熊奔赴的方向不是同一个, 这个决定也并不是很难做下。
许是感慨同命相连,许是捞回了生机,赵大又可以考虑考虑以后,在快步奔过羊队和关勇毅所在的那棵树附近时,赵大停了脚步,用了两三秒钟把熊追野猪离开的话说与了二人听。
很快,那棵藏着人的树上就有了回应,并且出现了悉悉索索似在下树的声音。
话带到了,赵大赵二又留了一句营地汇合,便率先离开了这片被熊眷顾了一整夜的土地。
羊队和关勇毅呆着的这棵树,比赵大他们的要矮一些,因为周围树木较多,高度也相近,视角上也没赵大他们之前呆着那棵好。所以一直以来,他们只能从这一夜熊的来来回回,以及最开始几次的行事匆匆,来猜测附近应该还有别的人上了树。因为熊看的紧,他们在最开始的时候试了几次下树,差点被熊掌拍烂腿脚后,就如赵大他们一般,在树上生熬了一夜。越熬,胆子越小,便是刚才听到了不远处那似乎有别的野兽与熊发出的声响,也没敢再试着下来逃一逃。
直到赵大他们跑了过来,羊队和关勇毅还在屏声犹豫,并不确定刚才的声响是熊真的走了,他们下树过来了,还是熊正在后面追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