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翊垂着眼帘,睫羽微颤,双手竟无处安放,只得僵硬地站着。凌阡毓微微俯身,近看她的伤势,说是查看淤青,可因为靠得太近,她鼻息的呼出的热气,让柳思翊觉得羞涩。
“谁允许你把自己伤成这样的?”凌阡毓站起身,双手慢慢上移,两人目光交接的那瞬间,柳思翊竟有些发酥,明明肩头被她伤得最厉害,却感觉不到一丁点疼痛。
“我,我是...”柳思翊一开口就觉得自己要结巴,不知是洗浴间的暖气太高,还是运动的汗水未褪,一抹额角的汗水,滑落而下。
“是什么?”凌阡毓还在肆无忌惮地触碰她的伤处,声音宛如黄莺低鸣,轻盈又温柔,柳思翊几乎快被这一股又一股的热浪淹没,不知凌阡毓看个伤口怎么这么久?
“跟教练对打难免的,不实战...”柳思翊说了前句就忘了下句要说什么,凌阡毓撩人不自知,却叫她只能强压冲动。
“打实战就该伤成这样,回头你给我加倍打回去。”凌阡毓还沉浸在心疼和愧疚中,目光却一刻不曾离开过她的身体。
靠得越近,就越让柳思翊难以//自持,满脸火辣辣的发烫,“你,到底看完没有?”她试图逃避。
凌阡毓平静回答:“没有,我在数淤青...”
柳思翊:“???”
我被你撩的险些情难自禁,你却在这数数?柳思翊轻哼一声,打开凌阡毓的手,走到自己衣柜处,拿了浴巾就进了洗浴间。
只听见门“啪”的一声重重关上,留下一脸莫名的凌阡毓。
呼啦啦的水声从浴室传来,凌阡毓懵圈地脱掉运动衫,走向自己的独立卫浴间。这间VIP换衣室很特殊,一个大间隔成了两个虚间,浴室虽然开了两道门,中间却是虚掩的玻璃墙,能将隔壁看得一览无遗。
热水浇筑在身上,温温热热,凌阡毓闭眼,脑海尽是柳思翊那一身伤。一个不会叫疼的女人,永远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喜怒哀乐,她蓦然想起第一次见面,哪怕正在被人羞辱,被欺凌,柳思翊眼中的倔强和坚毅,也不曾褪过。
在那个瞬间,凌阡毓被她的眼神打动,第一次多管闲事,出手帮了不相干的人。在随后相处的这些年,凌阡毓发现,软弱和恐惧甚至伤心难过,都不曾出现在柳思翊身上出现过。
无论何时,她都只有一种清寂朦胧的状态,哪怕出入酒吧那种场合,亦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隔壁的水声此起彼伏地响着,凌阡毓望着那模糊的影子,挪了两步,说道:“有没有跌打损伤的药?给你抹一抹?”
“不用。”柳思翊拒绝的语气,感觉带着情绪?
凌阡毓有些疑惑,她索性拉开中间的玻璃门,闯入柳思翊的浴室,刚踏进去就被一股冰凉冻得退了回来,她惊讶不已:“你用冷水洗澡?”
柳思翊关闭水龙头,抹去满脸的水渍,嘴唇有些发紫,即使是夏天洗冷水澡也难以忍受,何况现在是深秋。
“偶尔吧。”柳思翊淡定地拿起浴巾,擦着头发,见凌阡毓望着她还是一脸震惊,心念:我为什么洗冷水澡你没点数吗?
想到此,她留下一记白眼,抛下凌阡毓,自顾自走了出去。
凌阡毓:“???”
她做错了什么?凌阡毓发现有些时候自己看不透柳思翊,正如此刻,不知缘由。
这冷水洗澡,难道是不能问的话题吗......
女人心,海底针。
凌阡毓出去后柳思翊已经穿好衣服,她一身红色的运动装,自然时尚,素面朝天时看起来更加清冽。吹风机的声音打破换衣间的宁静,柳思翊如墨长发,微卷的弧度恰到好处,无论何时看她,都是一副美人画卷。
柳思翊知道她走出来了,也知道她还没换好衣服,一直没敢转身,好不容易被冷水熄灭的燥热,不能再被煽动。她知道凌阡毓多有吸引力,莫说肢体接触,偶尔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能让她神魂颠倒。
可惜这个二傻子,大概永远不会懂。
头发半干,柳思翊关了吹风机,身后的脚步和气息渐渐靠近自己,她心跳竟再次加速。
“帮我吹头发~”凌阡毓疲惫地坐到梳妆镜前,肩头搭着一条白色毛巾,发丝上还挂着几滴晶莹水珠,她托腮望着镜中的柳思翊,依然觉得赏心悦目。
真是奇怪,她经营了一家娱乐公司,什么女明星没见过,可从来没人像柳思翊这样能够吸引她的目光。
柳思翊轻嗯了一声,挽着毛巾擦向发尾,她操作娴熟,拨平凌阡毓有些凌乱的长发,打开吹风机的弱风档,慢慢地吹着。
这不是第一次,柳思翊却把每一次都当成第一次那样珍惜。弱风档吹得慢,声音也不会太大而影响二人说话,尽管这个过程几乎都是在沉默中度过。
柳思翊记得,有次凌阡毓酒气冲天地过来,一身疲惫,快速洗漱完倒头就要睡,在她再三劝阻下,才站起来去吹头发,还没有吹干,人就倒在她怀里睡着了。
室内安静得只有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偶然间,柳思翊在转眸时会对上凌阡毓直勾勾的眼神,只是刹那功夫,她便移开了,这种妖媚的神色,哪里抵得住?
凌阡毓那双勾魂眼,只要微微扬起,便媚态十足。眼波每一次流转,都在柳思翊身上,只是她不不知道,凌阡毓吹头发不说话是不想破坏气氛。
没有一刻能比吹发时美好,行走的脚步慢下来,没有家族内斗,没有职场尔虞我诈,不用带着面具做人,不用时刻防备着。
柔顺的黑长直闲散在肩头,凌阡毓捋了捋长发,说:“等会送我去蓝楹那里,我的车太招风。”
柳思翊关掉吹风机,知道她要去处理凌家桃色新闻的事,“去十里街那套房子?”
“嗯,那里隐蔽,晚上就睡那里了,懒得跑。”
柳思翊的心往下一沉,陡然开始颤抖,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出去的,只知道一直到开车还心神不宁,表情僵硬地宛如一尊雕塑,连凌阡毓跟她说话都没有听清。
“我说话你听见了吗?”
“嗯?”
凌阡毓侧望她,眯眼道:“你怎么一晚上心不在焉的,做事如果这样很危险你知道吗?”
柳思翊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神情不变,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抱歉,我以后会注意的。”
是她自作多情了,她以为凌阡毓除了自己,不可能在别人那里留宿,原来在她心里,她们三个都一样的吗?只是她布局中的重要一环,而自己因为责任重,才偶尔得到她的垂青?
一路上都在胡思乱想,柳思翊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凌阡毓的一句话就能影响她的一切。
只是这些挣扎和失落也只能藏在心底,不能表露半点。
还没到十里街别墅区,柳思翊就停下了车,与其一路上跟自己别扭,不如眼不见为净,“我打车回去,你自己开过去吧,方便些。”
“回去?”凌阡毓眉头一挑,“谁让你回去了,海芋也在那里,怎么能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