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次。
在言默不假思索表达之后,柳思翊沉默了,她喝完杯中酒,淡淡说了一句:“你回去吧。”
“红...红姐,我刚说的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很感恩您...”言默试图解释,她知道自己在表达什么,可也不想柳思翊误解而疏离自己。
柳思翊低眉浅笑:“想你该想的事,不要把精力和心思放在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希望她能听得懂自己想表达的。
言默轻嗯一声,她多少有点理解柳思翊的话,她不敢越雷池半步,只是凭借一杯彩虹酒和红姐的单身,怎么敢断定她就是弯的?
即便这样优秀的女人是弯的,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言默自嘲地笑了笑,她知道自己的斤两,不可能配得上红姐这样的人,自卑心悄然作祟,她没再多说什么,告别后就匆匆走了。
柳思翊独自坐了一会,又抽了一根烟,不知所想。她在一楼走了一圈,又闷闷地喝了两杯酒,才上楼。
她走了吗?柳思翊每跨一个台阶都在想这个问题。
她希望她走了,断了自己念想。她又希望她没走,因为想见。
柳思翊上楼的脚步很慢,仿佛慢一点就能改变什么。办公室的门开着,所有包厢的门也没关,从包厢的落地窗能看到楼下。
她没有逗留,直接向办公室走去,越靠近直觉就越强烈,凌阡毓似乎没有走。
室内的灯照射到走廊,拉长了柳思翊的身影,她走到门口停住了脚步,凌阡毓坐在办公桌旁,睡着了。
桌上平铺着一张A4纸,笔筒里的铅笔被拿了出来。凌阡毓左手抵着头,右手还握着笔,笔尖离纸只有半寸之远,白纸上勾勒出了一个女人的轮廓。
柳思翊第一次看见凌阡毓拿笔画画,她记得余心语阿姨年轻时就是素描女神,绘画天分极高,从临摹到素描再到油画,每一个领域的造诣都很高。
凌阡毓没有学过绘画,只是耳濡目染之下,加上母亲优秀的基因遗传,简单的素描手到擒来。可她画的人是谁呢?
简单几笔勾勒,画出了女人身材的高挑,五官刚完成一对眉形,眼鼻口还没落笔。画里的女人是长卷发,自然落于肩头,长短竟然和自己一样,怎么感觉有点像...?
不会的,柳思翊否定了自己猜想,她无意识的吧,或许没想着画谁,或许要画的人是祁沐宛。可祁沐宛是直发还是卷发,柳思翊竟想不起来了,两次见面她都挽着发髻。
但是这个眉形很像剑眉,柳思翊就是眉尾向上翘,没有明显的弧度,英气逼人,加上这熟悉的身材,真是有些神似自己。
或许她只是闲来无事随便画画而已,自己何必想那么多...柳思翊现在最不敢的就是胡思乱想,自作多情。
办公室的温度不高,她怕凌阡毓这样睡着会受凉,又不忍叫醒。最近忙于管桩的事,她一定很累。
柳思翊轻叹一口气,脱下外套,轻轻为她披上。
可能是太敏感或是不安,每天活在争斗中,生怕被人抓住漏洞和把柄,凌阡毓在陌生环境睡着时戒备心很强,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意识。
在柳思翊衣服触碰到身体的那一刻她惊醒了,有种毫无戒备被人靠近的危机感,让她顿时紧张不已。
“谁?”她本能地防护,一把抓住了柳思翊,牵动了她受伤的手臂,柳思翊咬肌一紧,忍着剧痛,轻声说:“是我。”
第36章 朦胧之夜
凌阡毓紧紧扼住柳思翊手腕,过度的紧张让手上力气比平时重了几分。当她意识清醒发现是柳思翊时, 才长舒一口气, 放松下来。
那熟悉温柔的声音能够柔化她的心, 能抚平她焦躁不安的心。她握着柳思翊手腕, 有些晃神, 两人咫尺之距,能够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这一刻,很近, 近到凌阡毓暂时忘却了所有的争斗,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她好似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也能感觉到柳思翊温暖的气息。
凌阡毓慢慢松开,手从腕处滑至指间,她感到触感有些异常, 柳思翊的手指好像变粗了?
“手...肿了?”
柳思翊摇头:“没有,你错觉。”她强忍着剧痛,拖着手臂自然下垂,坠疼和刺痛在骨头和皮下膨胀, 她知道自己受伤不轻, 很有可能是骨裂。
可她不想被凌阡毓看出来。
“我感觉你手指粗了, 手腕是不是也肿了?”凌阡毓伸手想去查看伤口, 柳思翊用另一只手握住她, 转移话题:“我真没事, 你在画谁呢?”
凌阡毓注意力被成功转移, 她这才发现自己又画了素描, 还是个女人。这是第几次了?记不清了,她想画谁自己都不知道,只是那身形和眉形像极了柳思翊。
“没什么,随笔涂鸦的。”凌阡毓将纸倒扣桌面,打了个呵欠,也试图转移柳思翊的注意力。虽然自己秉承母亲的绘画基因,但毕竟拿不出手,被人看到总觉得有些丢人。
柳思翊没有追问,她也怕听见别的答案,不知道是谁最好,总好过于她画了别人...
“我已经结束了,你也快回去吧,看你今天好像很累。”
“又赶我走?”凌阡毓拎着脑袋,困意十足,她准备赖这里了...
“怎么?要我送你?”这时候柳思翊已经不会再奢望,她还会去自己那里,现在想来即使她去也是为了休息,不过是自己一直在多想,把期待和渴望化为了想象。
“嗯~我今天打赢了一仗,难道不值得庆祝?我想好好休息一下,你不会这么没良心,让这么一个大美女走夜路回家吧?天呐~我也太惨了~”
凌阡毓托腮眨眼,一脸委屈。柳思翊挂起盈盈笑意,她如何能拒绝得了耍赖撒娇的凌阡毓。
“走吧~”
“谢谢红姐...”她故意拖长尾音,“的恩德!”
柳思翊见她面容憔悴,疲惫不堪,根本笑不出来。想到凌阡毓每天活在凌家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中就觉得心疼。
谁也不知道豪门家族争斗的背后有多少肮脏和冷漠,其实她不该暗戳戳地跟凌阡毓置气。
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在承受自己的脾气和怨气。
她有什么可怨的,为什么自从爱上之后就不再知足了。柳思翊有些讨厌现在的自己。
离开办公室前,桌上那张素描纸被柳思翊抽走了,她折起来悄悄地藏在了口袋里。凌阡毓的首张画作,值得珍藏,哪怕不完整。
只是她不知道,凌阡毓办公室的素描本,已经有了好几张这种画作。
凌阡毓是担心柳思翊临时起意来了酒吧,晚上刚被凌阊啸默许可以正式接触管桩生意,她还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