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气语很低,只有贴着耳边才能听到,祁沐宛心口一颤,思翊不正是红心的名字吗?她果真是为了这个女人。
女人的直觉可真是准呢,威胁感从第一眼就存在了。她望着柳思翊,顿了顿,才说:“不来帮我一把吗?”
柳思翊心头还在乱跳,有股气在乱窜,她尝试挪动脚步,总算有了知觉。她悠悠地走过去,凌阡毓几乎贴上了祁沐宛的脖子,只觉得二人这股亲密的姿势刺伤了她的心。
“车在楼下吗?”她淡淡地问。
“嗯,在门口。”
柳思翊托起凌阡毓一只手臂,让她勾住自己脖子,祁沐宛随之而起,正想辅助她一同把凌阡毓搬到车里。
可因为身高差导致两边高低不平,而凌阡毓在被托起时,头已经歪到了柳思翊那边。
柳思翊索性直接横抱起她,“祁总,你去把车开到门口吧。”
祁沐宛怀抱空空如也,一股浓浓的酸涩感充斥着心,但她依然有着高高在上的风骨,不露悲喜。
“好。”她支起笑意从牙关里挤出这句话,第一次因为身高被人占据着压倒性优势,那二人身高都在170左右,自己这个164在她们跟前还真像个矮冬瓜。
柳思翊手伤还没完全好,在抱起凌阡毓的那一刻,左臂因为用力再次拉伤,她咬肌紧了紧,将这股痛忍了过去。
凌阡毓躺在她怀里,好似得到了温暖和倚靠,原本耷拉的两只手不自觉地勾住了她。
可是,柳思翊每走一步,心都在滴血,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凌阡毓一次又一次地跟祁沐宛走。
即使在喝醉的情况下都记得联系她,自己又算什么呢?心好似已经千疮百孔,一呼一吸都会扯着痛。
室外夜风微冷,柳思翊抱着她出来时,祁沐宛已经把车开到门口。
“放在后座吧,我会照顾好她的,你放心。”这仿佛是一种主权的宣誓,听起来令人膈应,柳思翊忽然有些后悔出现,她不该让自己再次陷入到这种尴尬难堪的处境。
她小心翼翼地放下凌阡毓,轻柔地拨开她遮住眼角的发丝,还想抚摸她的红晕浸染的脸,手悬着许久没有放下。
还是算了...
“麻烦祁总了。”柳思翊留下一句不冷不淡的话转身进了酒吧。
祁沐宛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望着后视镜的凌阡毓,心情复杂。她这一生,从出身到读书再到创业,从没失败过,也许是人生太过顺风顺水导致恋情不顺。
她谈过两个女友,都在发现三观不合后分了。凌阡毓是她第一个主动喜欢的人,她藏着锋芒和心意,准备这次帮她之后就表白。
管桩刚到手,需要大笔资金周转,没有她凌阡毓无法完成这次贷款,这笔惊人的现金流,只是朋友之间情意吗?她想凌阡毓会懂的。
可是,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柳思翊。
她没想到凌阡毓竟然会为一个女人肝肠寸断。
原本她对凌阡毓性取向不确定,正因为不确定才有可开发空间,才让她觉得不能急于求成,可她其实已经对一个女人情根深种了而不自知?
祁沐宛不能再等了,可她不能对着一个醉得半死的女人说情话吧,真是机不逢时。
凌阡毓睡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八点才醒。祁沐宛本来准备趁她醒来,一起吃个早饭,慢慢地道明心意,结果凌阡毓发现自己睡过头,起床穿好衣服就不见了人影。
祁沐宛端着早饭出来,屋内已经空无一人。她气得咬牙切齿,连早饭都没吃一口。
没良心的家伙!
宿醉一晚上,凌阡毓彻底断片,只是隐隐记得她怒气冲冲地跑出去后不知去哪,最后只能去了Rose,叫了许多酒。
她是记得打电话给祁沐宛了,随后的事情几乎都忘了,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只是心痛的感觉和痛苦还能忆起。
她不愿再去回想那天晚上的事情,也开始了跟柳思翊的冷战。
这种酸涩的滋味已经不止一次,她发现自己不能接受柳思翊对别人上心,尤其大哥。
这不是占有欲又是什么呢?难道仅仅因为自己霸道吗?
这些天,凌阡毓总会走神,哪怕在办公室工作,也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
“毓总,这周您还有三件重要的事没完成,一、明德代表云总今天约您吃饭,准备正式签订合作协议以及补充协议;二、成本部核算出来的三亿资金缺口,需要尽快做贷款申请;三,人事部的调岗方案我已经优化过,是否执行,需要您签个字。”蓝飞旭说罢将相关文件摊在办公桌,望着凌阡毓。
屏幕上正是成本部做的核算和数据,凌阡毓被蓝飞旭的话拉回思绪,她轻嗯一声,面无表情地说:“贷款计划我看了,马上发一份申请和说明材料给总部,用特急通道,请董事长批复。”
“好的。”蓝飞旭迅速在本子记录下来。
凌阡毓翻开桌上的人事调任文件,抬眸看向蓝飞旭,隐隐含笑:“这份材料的细则我之前就看过,你这个优化方案这么保守,怎么?怕我被千夫所指?”
蓝飞旭精致的眉毛轻轻一扬:“我当然不希望你被人骂叻,先试试水嘛,层层推进,不着急。”他擅自做主改了一部分,凌阡毓的计划几乎是改朝换代了,锋芒过露怕不是好事。
“好啊,既然你这么仁慈这个坏人就由你协助人事经理去做,你就代表我,安抚唱白脸的事给她,□□脸的坏事我们做就可以了。”凌阡毓说罢大笔一挥,在总经理落款处签下了名字。
蓝飞旭拧眉,有点吃醋:“一个人事经理而已,犯得着这么宠着?”
“你知道我的要求向来不低,也喜欢逼人出成效,她能在我规定的六点提前一小时完成,足以证明她的能力。不管她是为了拍马屁争表现还是其他,有这种执行力和魄力,都是我需要的人才,何况她是个老员工,自然跟许多人有情意在,不能让她当坏人。”凌阡毓娓娓分析,透过现象看本质。
“你就是对别人好对我不好,我当坏人被骂你就高兴了,哼!”蓝飞旭忿忿不平地抽过文件,推了推平光镜的镜框,凌阡毓饶有笑意地望着他:“你是自家人,我还要跟你客套公关?”
“嘿嘿,自家人啊,这句话我喜欢。”
三言两语就把蓝飞旭哄得心花怒放,凌阡毓无奈地摇摇头,只觉得他这些年从没变过,什么事在他眼中都可以轻松化解,也从来不被世俗困扰,不用道德枷锁捆缚自己。
蓝飞旭走后,办公室一片安静,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凌阡毓打开抽屉,一张女人的素描画映入眼帘。
她的笔很诚实,画出了心里人的模样。凌阡毓拿着这张画,心口有些刺痛,这一笔一画她是怎么画出来的不记得了,无意识太可怕了。
“思翊...”她口中的称呼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她总想着柳思翊,日日想,夜夜想,就连这么忙的间隙,都会想。
两人进入了冷战,谁也没有找过谁,凌阡毓心里有着无法解开的疑惑,她怀疑自己这些症状可能是因为感情过深,或者...她有些凌乱,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