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楹的意识已经恍惚,海芋拼尽全力地抱着她。她一直坚信自己不会死在这里,她相信一定会有人来救她们,可是当水淹没到脖子快无法呼吸时,她也绝望了。
直到门外传来一束光,她见到了生还的希望。
她不止一次想过,最先冲到这里的人会不会是辛然。仅仅是一种直觉和信任,这一刻成真了。
辛然的头发眼角都是水,望着海芋心急如焚,海芋抬眸与她对视了一眼,艰难地竖起手,作了个OK的手势。
辛然咬唇点头,双拳握了握,心里有些难受。她发现两人虚弱不已,身体有下沉迹象,拿起旁边的椅子就向玻璃砸去。
可是玻璃材质特殊,砸后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碎裂的迹象。辛然发现桌上摆着一台电脑,像是什么控制装置,她不会搞,也怕帮倒忙,只能用最直接的方式。
她向海芋做了个手势,海芋读懂了她的意思,拉着蓝楹挪到最角落。辛然掏出qiang,压着qiang口斜对着另一个角落,果断扣动扳机。
只听见“砰”地一声,玻璃轰然炸裂,里面的水冲向辛然,她后退两步,抬脚爬到了桌子上。海芋和蓝楹两人身体一松,随着水扑了出来。
辛然纵身一跳,想去搀扶海芋,她却向蓝楹爬去,轻轻扶起她:“蓝楹,蓝楹?我们安全了,醒醒。”
蓝楹迷迷糊糊,有些恍惚,被海芋晃荡之下才发现没有了先前的窒息感。
“我们真的没事了?”她恢复了些意识,睁眼看到了辛然,终于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嗯,我们得救了。”海芋露出笑意,两人相拥低泣,又一次她们同生共死,度过危难,这辈子的磨难,该结束了吧。
辛然望着这二人长舒一口气,只觉得全身每块肌肉都绷着,这一刻才敢稍微松弛。
海芋转头看了她一眼,两人对望了片刻,辛然嘴角一牵,没有说话。
可是,她们高兴的太早了。玻璃盒里的水流干后,触动了另一重机关,入口突然掉下一扇铁门,堵住了唯一出去的路。
同时,玻璃装置的几条管道开始引流海水入内,船舱内迅速积水。这是凌商天设计的程序,一环扣一环,就是为了预防别人破坏他的计划。
按照正常程序操作,就不会触动这些机关,但只要强行破坏玻璃盒,这两重机关就会自绝后路,这是他多留的一手,也想万不得已时跟她们同归于尽。
辛然忙冲到门口想要拉开,可铁门纹丝不动,连锁都没有。
“该死!”
“没想到他竟然设了计中计。”海芋的腿淹没在有些凉的海水里,转眼发现这里还有一台电脑,难道...
“辛队长,帮个忙。”
“嗯?”辛然蹚水走了过来。
“帮我举着电脑,我估计这套设计程序就在他电脑里,我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门的密码。”
“你还会这个?”辛然有些意外,她对海芋的印象有些刻板,浑身上下满满的office lady气息,行政人事的大佬气质尤其明显,跟理工科似乎不搭边。
“自学过一些,试试吧,我可不想再被淹一次。”电脑设置了密码锁,海芋两分钟就破开了,在电脑里寻找最近的电路设计和编程系统不难,难的是在那些乱七八糟的设计里面找到密码锁的程序。
她是懂一些编程,但对于电机控制,电路设计这些,却是门外汉。
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试试运气了。她快速地操作着电脑,蓝楹安静地待在一边,不断地看向门口。祁沐宛在做什么呢?在担心自己吗?会找自己吗?她会出现吗?
蓝楹发现经历过生死后,再也不想错过她了。人活一辈子,短短几十年,她都“死”过两次了,面对感情,为什么还要担惊受怕?
大不了就是祁沐宛不接受自己的过去,无疾而终嘛,虽然想到这些就会心痛,可总比就这么错过强。
至少争取过,不留遗憾了。
她应该学习红心,再勇敢一些,自信一些。
水很快就涨到了腰部,将那些桌椅全部淹没。辛然举着电脑,手臂有些酸,但一直咬牙坚持着。
海芋也很紧张,浸湿的全身渗出了冷汗,她感觉有些不适,身子有些发抖,好像在畏寒。
入口门也已经淹了一半,离密码锁只有20公分距离。如果锁浸入水中很可能就会失灵。
这种时候,就算等到其他警员到达,也无法破门,等拿来电锯那些,他们可能早就淹死了,除非炸开船体,那么她们也会被波及,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门正常打开。
辛然站着站着变成了站军姿,笔直而□□,透着凛然的气质和精神。这种气场甚至传递给了海芋,她抬头看了辛然一眼,明明是一张眉清目秀的脸,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刚毅和韧性,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女性光辉。
海芋回神,继续搜索代码里的数字,她始终认为六位数密码的使用是很多人的习惯,或许可以试试。
辛然从没担心过,即使水越涨越高,她至始至终都相信海芋,正如海芋相信她一样。
“336587,去试试。”
辛然放下电脑,艰难地在水里挪步,海芋和蓝楹也跟了过去,可是另一重困难出现了。
密码的位置尴尬,需要伸出去按数字,铁门的缝隙太小,手伸到半掌就被卡住。
十公分的距离,对她们来说却这么艰难。
“我试试。”海芋想拼一把,想强行把手塞过去,她刚抬起手就被辛然抓住,她笑着说:“有我在,怎么能让你动手。”说话间,她掌间奋力一顶,手背的皮肉被坚硬的铁栏瞬间掀起,隐隐可见凸出的骨头,触目惊心,而辛然只是眉头蹙了蹙,没有叫疼。
血慢慢渗透出来,海芋望着那被磨烂的手背,心揪到了一起。
“辛队长,你的手....”蓝楹捂住嘴,有些不忍再看。
“没事,3365多少来着?”辛然唇色有些苍白,说话语速却很正常,丝毫没有被疼痛影响。
她习惯了受伤,再重再疼都经历过,这又算什么呢?
可海芋看得出来,她在强忍。
“336587。”海芋沉重地说出这串数字。
辛然整只手都在发烫,手指有些控制不住地在发抖,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摸到密码盘时,确认好数字位置,一个一个地按下,手上的血水沾到了密码盘上,她满脸是汗,每按一下,手都疼得要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