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泱看了一会儿喝酒的轻欢,眼底愈来愈灼烫。她收回目光,不敢再看,便又拿了筷子去夹饺子吃。
第二个,嘎嘣一声,又差点被硌出血。
“这是什么好运气?一连吃到两枚硬币!快,给南老板的媳妇儿倒上!”钱岛兴奋地喊。
祝轻欢一杯都还没喝完,第二杯就被推到了手边,她喝下第一杯的最后一点,紧接着就拿起了第二杯开始喝。
南泱这下连饺子也不敢夹了。
桌上的人都发现了她能次次中招的特异体质,纷纷起哄让她继续吃。南泱没说话,脸色不太好看,轻欢喝完第二杯,对她摇摇头说:“没事,你吃吧,这酒度数不高的。”
“真的没关系?”南泱认真地问。
“没关系的,放心吃吧。”祝轻欢温软地答。
南泱点了头,又拿起筷子,将大盘子里的饺子往自己碗里夹。祝轻欢看她右手不利索,还帮她夹饺子,夹了满满一碗。
南泱一个一个吃下去,隔一会儿就皱下眉,吐一个硬币。饺子还没吃半碗,硬币就给轻欢攒了六个了。
明晚澄不禁感慨:“你们到底是包了多少个带硬币的饺子啊?”
钱岛嘿嘿笑:“我刚刚看他们基本每两个就要包一个硬币进去,毕竟李导准备了一大筐硬币,大家顺手就包了,哈哈哈。也不光是南老板吃得多啊,你看大家不是都有吃到么?所有人都喝了,就南老板一杯都不喝,全让祝祝帮她顶,这也太不体贴了。”他扭脸朝向南泱,“南老板,你倒是喝点啊,你看把祝祝给喝的,脖子都红了!”
祝轻欢确实喝得有点多了,虽然科罗娜度数并不高,但短时间一下喝这么多,还是很上头的。她的眼里已经起了水雾,脸颊连着耳根全在泛红。她和南泱说没事放心吃,南泱真的就放心吃了起来,给她吃了成堆的硬币。她喝的速度还赶不上南泱吃饺子的速度,大半天下来,南泱把饺子都吃饱了,她却一个饺子都没顾得上吃,光替身边这女人喝酒了。
祝轻欢看着手边还没喝完的五个硬币,感觉视线都恍惚了起来。
南泱终于察觉到了轻欢的不对劲,立刻放下了筷子,眉间微蹙,想伸出手去碰一下轻欢的肩,却又不敢,只悬在那里:“你还好吗?怎么脸红成这样?”
祝轻欢偏过头来看南泱。喝过酒的她眼神迷离,眼尾发红,本就妖娆的五官更是媚色四溢,像一只准备好了要勾引神仙的狐妖。
那双妩媚的眼睛带着平时从不曾有的贪婪,在南泱的脸上和身上来回流连着。酒劲上来了,她的意识开始有点模糊,只知道使劲盯着南泱看,看南泱清冷古雅的面庞,看南泱修长冷白的脖颈。她皱着眉,盯着南泱肩头那片雪白的衬衫。
她好想抱抱她。
她好想把自己的脸埋进她的白衬衫里。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南泱。或许是晚宴那夜在车上她托着自己睡觉托了整整一个小时,或许是看见那张散场时她抱着自己往外面走的照片,又或者……是自己偷偷看着她坐在垃圾桶前闷声不吭地吃掉二十五块巧克力。梅仲礼说得没错,南泱是个很好很好的人,美丽又善良,体贴又忠诚,清冷的外表下是只有自己才能窥得的可爱的孩子气,明明她是个被伺候惯的贵小姐,却仍在笨拙地关怀着自己的所有细节。她爱上她,终归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是南泱对她太温柔了,从不主动索取什么。她想和南泱更进一步,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做,她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追过女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向南泱示好。她给她塞巧克力,给她煮火锅,给她洗衣服,甚至允许她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但南泱总是那么规矩,从不越界,连她的手都不会主动拉。
有时她觉得南泱呆板得可爱。有时候又觉得这样的呆板有点可恶。
比如现在,自己都醉成这样了,她还不来扶一下自己。
真可恶。
明晚澄在对面一脸担心地看着此时已经失去表情管理的轻欢,忙对南泱说:“别叫我师父喝了,她已经喝醉了。”
钱岛拍了拍桌子:“诶,不行不行,吃到了就要喝,大家都喝了,为什么给她们两口子例外?”
夏山看着喝得迷迷蒙蒙的祝轻欢,早就心疼得不行了,插嘴帮她圆场:“之前不是说,不喝的话可以做大冒险惩罚来抵消吗?”
钱岛马上接过了这个话题,冲直播手机喊:“来来来,粉丝福利时间到了!祝祝已经喝不下了,必须得接受大冒险惩罚,粉丝们想看她做什么惩罚?公屏刷起来!我数三二一,倒数后截图,以截到的第一条为准,刷起来刷起来!”
事实上,其实完全可以不截屏选择惩罚了。钱岛刚说完,公屏就疯了一样地滚动起“亲一个”“亲一个”“和南老板亲一个”“亲亲亲”“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满屏没有一条例外,全是要看她俩亲亲的弹幕。
“网友们都要看南老板和祝祝亲一个!”钱岛也激动了起来,看向南泱,“南老板,你就看你亲不亲吧?你要是不亲,祝祝又得喝五杯,你亲一下剩下没喝的一笔勾销,多划算啊!快,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全桌子的人,除了夏山,纷纷鼓着手开始起哄,齐齐地喊着“亲一个”。大家都喝了些酒,多少减了几分平常的矜持,酒劲上头,每个人都红着脸兴奋起来。
祝轻欢半抬着眼,虚飘地看着身边的南泱。
这个胆小鬼,怎么会亲自己呢。
南泱端正地坐着,面无表情。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她终于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祝轻欢闭了闭眼,伸手去拿桌上的啤酒瓶,小声和南泱说:“没事的,不用管他们,我喝掉就好了。”
指尖摸上瓶子,才抬起两公分,就被另一只突然出现的手压了下去。
南泱把啤酒瓶从轻欢的手里挪开。她深深地看了轻欢一眼,微微侧过了身子,眼底有隐隐约约的一抹灼热。
祝轻欢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全身瞬时绷紧,一动都不敢动。
南泱垂下眼睫,胳膊撑在椅子边缘,缓缓地向轻欢倾过身去。
她们本就是挨着坐的,之间距离不过两掌,南泱只需要倾斜一小部分,就可以轻易地靠近轻欢的脸。她慢慢凑近她,看着轻欢眼里愈来愈慌乱的情绪、以及红得要滴血的脸颊,她盯着她的嘴唇,微皱的眉眼里是极力压抑的隐忍。
周围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一股脑灌进祝轻欢的耳朵里,她一句也没听清,只感觉周围乱哄哄的一片。而自己心里嘈杂的声音比周围的噪音还要大,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疯狂跳动起来,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快得几乎让她窒息了。
南泱的嘴唇离她的嘴唇还有二十公分的时候,忽然停住了。片刻后,南泱别过头去,从椅子靠背上拎起一件外套,轻轻一抬手,将外套温和地盖在了轻欢的头上。
眼前瞬时陷入一片黑暗。
急促的呼吸在逼仄的狭小布料空间里冲撞,温度迅速升了起来。
外套一角被温柔地掀起,通过外面透进来的一点光,她看见了南泱挺直的鼻梁和精致的嘴唇。她屏住呼吸,颤抖着闭上了眼,等待着接下来的这个吻。
被一件外套隔绝起来的小世界里,她的所有感官都被无限地扩大。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旁边这个女人在一点一点地接近,甚至感觉到南泱清凉的鼻息吹拂在她的眉间。她呼吸越来越急,脸颊和耳朵像是要着起火来似的,直到把她的骨头都烫化了才罢休。
须臾之后。
鼻尖处传来了一点冰凉柔软的触碰。
鼻尖。
只是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