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姐隔得老远地笑起来:“您眼光真好,这是我们店最漂亮的一个。”
她点了点头,脸上也没什么不悦的表情,只说:“好,我明天来找你。明天我包夜。”
说完以后,她便转身走了,身边还站了一大排穿着暴露的女人,她硬是连眼神都没偏一分。
小芳取笑阿欢:“您什么时候开始接女客了?”
“男的女的有啥区别,给钱的都是爷。”阿欢低声答。那个女人看起来有钱,而且很漂亮,让她做自己的第一个女客,自己不吃亏。况且,她现在那么需要钱,是男是女还重要么?
第二天,阿欢思考了很久,思考昨天那个女人会不会是耍她的。她觉得八成是。但是上班前,她还是仔细地化好了妆,挑了件和那女人相配的浅色衣服,站在墙根处等接客时,目光会时不时往外瞟。
和昨天一样的时间,那个女人真的又来了。她好像不是很喜欢说话,都没搭理刘姐热情的招呼,只是径直走向阿欢,让她带自己上楼去。
阿欢带她进了一个小房间,一边反锁门一边说:“您长这么靓,真喜欢女人,那不也是有一大把等您呢,怎么还来我们这种地方寻乐子?”
她站在阿欢后面,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怎个问我名字,您以后还想点我?”阿欢轻柔地向她笑,“我叫阿欢,欢乐的欢。”
她听了,眼睛里似乎有刹那的失神,“……你没有姓么?”
阿欢被逗得笑了笑:“您是来做人口普查的?”
她听了也没生气,只是抿了抿唇,说:“我叫南泱。”
阿欢很惊讶她竟然会把她的名字主动告诉她。要知道,来这里寻欢的客人都恨不得给自己现实的身份糊十层马赛克,生怕什么流言蜚语从这肮脏的地方飘出去,让夜晚里的放纵脏了他们白天的正常生活。
“你不用告诉我你叫什么,我记不住。”阿欢走到床边坐下,看一直站在那边的南泱,说:“这床单天天都换,很干净,你坐吧。”
“等一下。”
南泱从兜里掏出一个钱夹子,打开夹子的瞬间,阿欢看见了满满一包的红色钞票,看那厚度,她相信南泱不是只有这么多钱,是这夹子只能塞这么多钱。
南泱从里面数出十五张,放在床头柜上。
“我们一般是做完了才给钱呢,您那事儿不急,给钱倒是挺急。”阿欢抿着嘴笑着看这个不懂规矩的女人。
“你不用和我做。”南泱垂下眼,“我就想来这边睡个觉,单纯睡觉而已。”
阿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世界上居然有人花大价钱包了小姐,什么也不做只是跑过来睡个觉?
“那您在家里不能睡吗?您那么有钱,我们这儿的床怕是比不上您家里的吧?”
南泱摇头:“我就想在你身边睡觉。”
她说在她身边睡觉,那真的就只是在她身边干巴巴地躺着。甚至从进门到现在,她连她的手都没有摸一下,就直接合着衣服上床睡觉去了。
阿欢觉得这人八成是个奇葩。不过她喜欢这种奇葩,她拿着一样的钱,还不用费心费力地和臭男人飙演技,多好啊。
她俩就这么并排躺着,谁也不挨谁,一晚上两个人都睡得特别香。
第二天一早,阿欢模模糊糊醒来,看见南泱早就穿好了衣服站在床尾那里看自己,像是等了很久。
“你想多久看到我一次?”南泱问道。
阿欢从来没被人这么问过,感觉奇奇怪怪的,打着呵欠随口答:“什么多久……嗯……一礼拜一次就成。”
“那我每个礼拜天来找你。”
说完以后她就走了,走得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阿欢下了楼,其他的姐妹都好奇地凑过来问,昨天那个清冷得像高山雪莲的女人在床上是个什么模样?阿欢如实地告诉她们:睡得比猪还死。
小芳调笑着说,阿欢这是捡到傻子了,找陪。睡找到小姐的人,不是傻子是什么?那女的那么有钱,又长得好看,不用花什么心思就能骗到一群纯情的女大学生。和学生妹躺在一张床上,呼吸的空气都是比她们这群人要清甜的。
话是大实话。阿欢却不禁想,如果她当初念完了高中,考上一个大学,她会不会也变成一个纯情的学生妹?那样的话,南泱睡在自己身边,是不是能睡得更香一点?
阿欢在接下来一个礼拜的工作中,有时会突然想起南泱,然后掐着指头算一算离礼拜天还有几天。她倒不是多想她,她就是好奇,这人真的会来么?给自己许承诺的人多了,多得是晚上说要养她一辈子,第二天却跑得没影的男人。南泱是她接的第一个女客,不知道女人会不会比男人有良心一点?
事实证明南泱是有良心的。她就像是有强迫症一样,永远在晚上八点的时候进来,掐着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她还是一副高冷得要死的样子,不搭理其他任何想和她搭讪的人,直接过来让阿欢带她上楼。
这次她手上拎了两个纸袋子,进了屋,她把其中一个纸袋子递给阿欢,说:“糖葫芦,我给你带的。”
阿欢接过来,外面那层糖都要化完了,她不喜欢干吞山楂,于是来回吞吐上面的糖浆。她的嘴唇和舌头对这种形状的物品都有着旖旎的习惯,这让她看上去越发堕落。
南泱却没有太过在意这一点,她还和上一次一样,掏出她那个鼓囊囊的钱夹子,数出十五张放在床头柜上。
阿欢一边吃糖葫芦,一边用懒洋洋的妩媚声音说:“今天还不做?”
南泱点头:“嗯。”
“那,你不要一周只来一次,你来两次好不好?”
南泱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怎么了?”
“你来了又不和我做,我就可以好好睡个觉。我就盼着你来,才能休息休息。”
南泱又沉默了一阵子,她都忘了吃糖葫芦,“那要不……我每天都来。”
“怎么着,你让我每天都搁这儿睡大觉?”阿欢嗤笑一声,“你这是侮辱我的职业。”
南泱轻轻叹了口气,“那我就一周来两次。”
“您这人也忒好说话了,”阿欢柔柔地摇了摇头,“您记着,您是主儿,我是小姐,您但凡拿钱来,想做什么都行,迁就我干什么?”
南泱犹疑了一下,说:“其实,如果你想换个工作,我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