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自己是不想玩的,但是现在,她明白了自己并不是不想玩,而是不敢说自己想玩。从小到大,她不敢有自己想去做的事,只有家里要求她要做的事,她习惯了。现在,她还是有很多事不敢。
池唐:“好玩吧?”
游余:“……好玩。”
池唐拉着她笑出声,“那明天继续玩。”
隔天晚上,两人没能出去玩,池唐独自出门,去附近两条街给游余买卫生巾,游余突然提前来了月经,两人又都没带应急,如今人还乖乖待在厕所里等着她回去拯救。
池唐买完东西匆匆离开超市,这边是老区,夜里人少,街边也没什么灯,她走出去一段路,忽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人在跟着,有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回荡。
她转弯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往后一看,发现后面确实有个人,是个陌生男人,有点矮胖,心里立刻紧张起来,眼睛扫视着前面,旁边一条街有个刚才还没开门的小卖铺亮着灯,她立即跑过去。
走到小卖铺货架边站着,她侧头,看到男人也慢慢走过来,停在街的斜对面。
这人是在跟踪她?池唐壮着胆子回望过去,好像和那人对视了,过了一阵,那男人看她一直不动,才慢慢走开。
池唐呼出一口气,仍是没有放心,最后她从杂货铺离开的时候,手里有一根新买的拖把,提着那根拖把,也提着心,一路无事平安到家。
游余从厕所里出来,看到那个新买的拖把,“怎么买拖把回来?”
池唐用力戳着手机,“路上遇上个尾随的,随手买了当武器防身。”
游余吓了一跳,“什么?”
池唐:“不是什么大事,我以前也遇上过。”
她从前经常一个人在家,有时候晚上出门难免遇上这种事,遇上的次数多了就警惕了。
游余满脸的担心,沉默地坐下,生疏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背:“没事,我们两个人一起出门,不要一个人出去了。”
池唐终于丢下手机,绷着的脸露出笑容,好像被游余的紧张逗笑了:“你怎么比我还害怕?”
游余认真说:“这是很可怕的事,一定要多注意。”
之后她果然就再没让池唐一个人出门,大白天也是两个人一起。
正月十五元宵节,两人在这屋子里煮了汤圆,一人一碗。
“我们要准备回去了。”池唐忽然说。
吹着汤圆的游余动作一顿,抬头看她。
池唐也看她一眼:“没事,我打电话问了班主任,他说你爸早走了。”
游余:“那你没事吗?”
第21章 归校
她们离开之前,游余将屋子里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新买的厨具好好收在柜子里,晒过的棉被塞进衣橱,床和沙发重新罩住。就好像她们是暂时离开,很快又会回到这里。
路上雪快化光了,屋子后面那个小小的院子里,也就剩下枇杷树底下一小堆雪还没化尽。
之前下雪的时候,池唐在这里堆了个形状很畸形的雪人,游余在厨房里洗碗的时候,每次透过窗户看见这棵枇杷树下的小雪人就想笑。
过了一冬的枇杷树上结了累累的花蕾,两人离开关门的时候,池唐忽然想起来似的问:“枇杷什么时候能吃?”
“四月五月前后。”游余回答她,心里猜测着,池唐她是不是也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
她们一起去坐车,一路上池唐都是闭着眼睛想要睡过去,可是游余看见她偶尔喉咙会动一动,那代表着她并没有睡着,还在因为晕车难受。
游余也没有睡着,大巴平缓往前行驶,周围的景色有点熟悉了,她转头看着池唐埋在羽绒服外套里的脸,心里又忍不住想起那个问题:
要怎么才能对这个人好一点,让她能开心呢?
她自己只要能读书,能赚到一些钱养活自己就能开心了,可池唐却好像没什么想要的,什么都不想要,那就什么都不能令她开心。
生平遇到的第一个朋友非常好,好到她不知道该怎么回报。
车子停下,代表着她们这一场逃跑之旅正式结束了,她们走下车,池唐还是那副晕车没有缓过来的神情,喝了两口水,说:“你直接去班主任家,我和他说过了。”
看她要走,游余拉住她,认真盯着她的眼睛,“那你呢,你回家吗?”
池唐扯了扯嘴角:“肯定要回去。”
游余:“那,你没事吗?”
池唐不太在意地摆摆手:“能有什么事,我又不是第一次突然跑出去,我爸早习惯了,就算生气,他还能打死我吗。”
游余看她又上了辆公交车,半晌才收回目光,有些忧虑地皱起眉。
真的……没事吗?
好在她们就快开学了,就剩两三天而已,池唐就算在家不高兴,很快又能去学校住校了。
她去了班主任家,向他鞠躬道谢,又道了两次歉。
班主任无奈叹气:“你一个小孩子,道什么歉,你爸爸的事,我们也没办法,别道歉了。你和池唐都是,你们两个小孩子,唉。”
好不容易过了两天开学,大家都回到学校,游余早早去到教室,一边看书一边等着池唐。这大约是她第一次这么不认真地看书,以至于那些文字都没能进入脑子,只零散记住了几句。
刚放假回校,教室里同学们嘻嘻哈哈,一看就是无心学习,很久都没能安静下来,也有些同学姗姗来迟,池唐就是其中一个,快要上课了游余才见她背了个小包缓缓走进教室。
她的羽绒外套里穿了件卫衣,帽子戴在头上,脸上还戴了口罩。游余看见她的时候放下的心,在见到她的脸时又提了起来。
她进来的很安静,班上没有其他人多关注,但游余一眼就注意到了,池唐戴着的口罩底下,隐隐约约有一点青紫露出来。
池唐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窗外没吭声。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游余的目光还放在自己身上,有点无奈地扭过头,干脆直接拉下帽子,“怎么了,两天不见不认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