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替身谈恋爱 第50章

  其次,她将要见到封月闲,却不知自己和她的关系如何,这对她能否顺利与封家结盟至关重要。

  第一个问题的结果,她看完后心中有了计较。

  第二个问题……

  公主深居浅出,但有至交好友二三,其中清灵郡主曾在外头道,公主自幼不喜刀枪棍棒的,多次叱责封月闲毫无规矩。

  更在得知封月闲要成为太子正妃时,当场被惊得一口气没上来,几欲晕厥,悠悠转醒后,为皇兄委屈得当庭落泪。

  消息经清灵郡主的口,传遍了上京。

  宋翩跹:“……”

  怪不得没能结盟,以封月闲的性子,没结仇就不错了。

  虽然太子大婚是一国大事,但太子的情况已支撑不起繁复礼节,礼不成礼。

  尤其成婚当日,太子病得下不了榻,只好让皇弟宋渠代为亲迎,此时宋翩跹扮作太子,便也只需在东宫等候。

  雪青不愧是暗卫出身,一手绝活出神入化,也不知如何做到的,眉眼间已无宋翩跹的娇柔,多了些宋裕的坚韧温润。

  思及刚见一面便永不能再见的宋裕,宋翩跹难免轻叹声。

  雪青道:“公主可是何处不满意?”

  “倒无,走罢,去正殿。”

  雪青猛然睁大眼:“公主,您的声音——”竟和太子的声音别无二致!

  宋翩跹微微一笑,带着些女儿家的怅惘,登时让这张雌雄莫辨的面容多了丝女气,声音却仍是男声:

  “皇兄忙于政务,本宫鲜少能见到他,无事便学他说话,竟也学得了七八分像。”

  雪青眸子亮起来:“真是意外之喜!如此,便天衣无缝了。”

  宋翩跹带着雪青回到正殿,见了徐敬,徐敬得知后,同样惊喜非常,直道苍天有眼,定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宋翩跹并不反驳,先问:

  “皇兄呢?”

  “已从密道送出皇宫了,左丞相派人接应着,会好生安葬太子。”徐敬眸色黯然道,身为一朝太子,竟沦落至此。

  先皇后出自左丞相家,左丞相府是太子和原身的外家,自会妥善处理。

  宋翩跹放心地点点头,这部分她已从系统那边得知,既出声询问,是别有用意。

  “密道?我怎不知?”

  “此乃皇宫密辛,便是公主您宫中,也是有的。”

  “此时也有人在密道中?”

  “八成还要一阵功夫才能回来——”徐敬正说着,三五人影从外头回来复命,身后跟着的人脚下稳健,应是暗卫出身。

  最当头的穿着一身太监官服,目光机灵异常,先在宋翩跹身上转了转,才磕头道:

  “公主万福,事儿已办妥了。”

  “很好。”徐敬叹口气,“好了,你们下去吧,把人喊回来当值。”

  “是。”

  “慢着。”宋翩跹喊住了人,慢条斯理道,“这是谁?本宫怎未见过?”

  她说这话时用的女声。

  徐敬没多想,以为公主伪装得不舒服了,殿内俱是亲信,他直言道:

  “这不成器的是奴才的徒弟徐礼,其余是暗卫。”

  徐礼当即点头哈腰道:“小人身子卑贱,哪儿能让公主记得。”

  宫中老太监的徒弟,基本就是干儿子了,极得徐敬信任。

  宋翩跹轻轻颔首:“你说话倒有趣儿。留下来在殿内伺候罢,陪本宫打发时间。”

  “哟,能得公主一句夸,可是他修了几辈子的福分。”徐敬登时道。

  徐礼心中犹豫,面上却不敢推拒,当即做出喜不自胜的模样,说些逗趣话。

  随后,东宫暗卫尽数隐去,寻常宫侍与太子亲卫开始在宫中走动起来。既然宋翩跹可以伪装出如此相似的声音,为了不让封月闲生疑,便让宫侍也进正殿伺候。

  徐敬想得周到,原本那张架子床被他找个理由置换掉了,重新从库房找了架寓意多子多福的缠枝葡萄藤图案的红木架子床。

  这事徐礼主动请缨要去带人做,又被宋翩跹不软不硬地拦回来了,未能得出东宫一步。

  他心下微微生疑。

  难道被这公主发现了异端?

  但怎么可能,他随即否认,公主怕是从未注意过他一个小人物,更别说一眼看出他的猫腻了。

  他现在只想赶紧把消息送出去——

  太子已殁,公主顶包,还有宫中密道,只要把这些个消息传出去,何愁主上大业不成!

  -

  等封月闲来到东宫,就见太子半靠在床榻之上,腰下垫着软枕。

  红烛摇映。

  有个宫侍正跪坐在床尾,用玉锤轻轻给他锤着腿。旁边束手立着个小太监,还有徐敬,太子身边从不离身的公公。

  太子一袭雪色中衣,面色却比衣服还要白一分,唇和眼尾便显得格外嫣红。

  这是张极为漂亮的脸。

  皇室也就这张脸能看了。

  封月闲身后簇拥的宫侍在东宫外就被拦住了,那些都不是她带来的人,她也不在意,孤身一人走了进来。

  脚下极稳,裙摆一褶不乱。

  此时见了自己日后的夫君,她先是打量一番,随后屈膝,一丝不苟地行了个礼,声音清冷:

  “太子万福。”

  “免。”

  宋翩跹注视着下面的人,封月闲的礼仪让人挑不出错来,但同时,宋翩跹也能从她的态度中看出不以为意。

  她只是为了不让人挑出错罢了。

  也是,能差点颠覆一个朝代的,岂是心甘情愿低声下气之人。

  徐敬带着几人行礼:

  “太子妃万福。”

  “起。”

  徐敬起身,就要露出笑来替太子说话,无非是想告知封月闲,太子身子不好,此时夜已深了,请她先去侧殿歇息——

  即使要结盟,也不能让封月闲发现这是个假太子啊。

  至于更多的,明日再说。

  公主要做的只是让封月闲觉得太子仍在,余下的他也不指望公主会了,自有臣属效劳。

  但在徐敬开口前,他听到榻上人道:

  “你们先下去罢。”

  “这……”

  徐敬下意识想规劝公主,但看到封月闲目如点漆看向自己,那双妙目仿佛能看透自己的忐忑犹疑,他忍不住打了个颤,不敢多露马脚:

  “是,太子。”

  宋翩跹目光流转到徐礼身上,蜻蜓点水般停留一瞬,又移开,笑道:

  “你年事已高,早些休息。雪青和徐礼在外头等吾吩咐。”

  “奴才告退。”

  三人带着宫侍尽数退下后,徐敬将门掩上,封月闲目光停驻在宋翩跹面上。

  她的注视轻而易举地让人感受到压迫感,她淡淡道:

  “太子果真待下属极好,是个细致人。”

  “久卧病榻,不得已将养出点好性子来,让你见笑了。”

  封月闲顿声:“月闲不敢。”

  “你已是太子妃,不必如此见外。”宋翩跹道,她停下,细细喘气后,继续道,“若说现下宫中,倒是我们的关系最为牢固。”

  床榻之上的人,腰肢细得仿佛一折就断,鸦青发丝披散而下,发尾逶迤在腰间,衬着那张脸只有巴掌大,细细喘气时像只猫儿。

  太子样貌的确雌雄莫辨,但何时能让她心中感到如此怪异。

  封月闲不动声色地敛眉,面色如常:“这又从何说起?”

  语气仍是不太在意。

  “父皇卧病不起,楚王作祟,宫中不知多少人是他埋下的暗线。”宋翩跹直言道,泄出一丝苦笑,“但只有你我,绝不会与楚王站在一起。”

  她代表的是如今的皇权,而封月闲,是忠臣。

  封月闲挑了挑秀丽的眉,再度打量对方,似乎没想到太子会说得这么直白,倒有几分推心置腹的意思了。

  “太子说笑了,您为君,月闲为臣子,关系本就牢固不可破。”

  “其中的真假有几分,你知,我也知。”宋翩跹笑了笑,“你早已得到消息了罢?”

  “什么?”封月闲滴水不漏。

  “太子病情加重,半旬前就病得下不了榻的事儿。”宋翩跹舒了口气,“宫中之事,岂能瞒得过你。”

  “否则,你是万万不肯嫁进来的。”她最后道,坐在榻上,看向立在殿前的封月闲。

  封月闲的目光一定,寒芒更重几分。

  宋翩跹不躲不避,秋水剪瞳,盈盈泛着水光。

  封月闲倏然一笑,颜色如芳菲开尽,眼却透着捕食者的警惕,是警惕猎物即将奔逃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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