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替身谈恋爱 第61章

  厅内沉寂片刻,才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开。

  “唉,不该怪你,倒是要多亏你提醒,否则不当回事,真要被捉进衙门、丢了老脸了。”

  “我还有几个铺子,就是少点进项,也不能用老嫂子留给你的嫁妆钱,否则我都不敢再去将军府见大哥了!”

  “你放心,定不让你难做。”

  ……

  封宸逸在旁端着碗茶,直到茶凉了都没喝上一口,看得叹为观止。

  封月闲的手腕,当真卓绝!

  今日朝会太子刚提出清点欠款,她不给半分事态混乱起来的瞬间,即刻出宫解决此事。

  开口先提情分,卖点情怀,缓和大家气氛。接着提出这是大势所趋,而非她所倡议,避无可避,只能偿还。

  在众人接受这个说法后,提出长辈若是真的还不出、自己拿嫁妆帮还欠款——

  本来他们作为晚辈,对上长辈时难免处于劣势。但这话一说,没道理的就变成这些叔伯辈的了。

  都是一群行伍长大的大老爷们,不像文人那边,还有些吃女人嫁妆钱的软骨头。

  让小辈用嫁妆给你还钱养家,亏不亏心哪??

  这下子,要不是像钟烈这种真的没钱还的,还有谁有脸让封月闲掏钱?

  谁家过得怎么样都看在别人眼里,谁又敢让封月闲掏钱?

  不怕日后在上京传出个没脸没皮吃亏心钱的名声吗?不怕被这些兄弟戳脊梁骨吗?

  而给钟烈的那笔钱,买回来的是钟烈的忠心无二,甚至连钟家未长成的子女都受了她的恩情,再没有比这更划得来的买卖了。

  封宸逸细细咂摸了半天里头的机锋,直到封月闲离去许久才喟叹出声,再度体会到被堂妹手段碾压的恐惧。

  封月闲难得出宫一次,隐秘回到将军府,见了见家里的老头子,安安他的心。

  随即她见了将军府的私兵统领,有些事光是传消息那巴掌大的纸,到底说不清楚,不如面见。

  “小姐,邓泊预计五日后到达泗水境内。此前已照您吩咐,给楚王那边送了消息,鼓动席轻彦,现下还未收到回信。”

  大黎疆土广袤,未能及时收到回复倒也正常,封月闲嗯声,道:

  “护好邓泊,助他竭力解决灾情。吩咐各郡守,好好安顿涌入的灾民。”

  “是。”统领应下。

  封月闲沉思几息后,道:“此前替我父亲医了腿脚的薛神医,是在江南隐居?”

  这是什么话题走向?统领愣了下,才想起来这个“薛神医”。

  封老将军在西北中了毒箭,余毒未除,御医都束手无策。

  这位薛神医不请自来,言说封老将军拯救无数黎民百姓,有大功劳在身,他特来为老将军诊治。

  本来没人信呢,结果,嘿,真让他给瞧好了,随即飘然而去。

  不过这事传开后,被楚王利用,在坊间大肆传言天人下凡为老将军瞧病,不顾皇上挽留回了天上,狠狠踩了皇帝的疑心病,渐渐没人敢提了。

  “这……此前应是回了江南。”统领不确定道。

  封月闲半阖这眼,轻声道:“去寻一寻。”

  统领心中有了猜测:“是要……医治太子吗?”

  封月闲不答话,挥挥袖,让他下去了。

  统领茫然地走到外头,看着四四方方的天空,满头问号。

  都盼着太子长命百岁了,自家小姐这是……真要老老实实做太子妃了?

  处理好琐事,封月闲通过密道回到东宫。

  密道直通往宫外一处皇家别院,这座别院已给了太子,里头是太子手中的暗卫们把守着,密道口只有暗卫统领知晓。

  宋翩跹在得知封月闲准备出宫时,毫不犹豫地将密道讯息告知封月闲,并亲自带她下密道,送了百步有余,才回了东宫。

  封月闲每每想到这,心头都像有春芽摇曳,发出细细的欢喜的声息。

  此前她还觉得宋翩跹可能在花言巧语骗自己出力,但从她无意间救下自己师父,再到后续对自己的信任,以及今日连可以保命的皇宫密辛都随随便便告诉自己——

  封月闲眸中的笑意更浓了些,密道出口近在眼前,不知宋翩跹去了养心殿,还是在东宫歇着。

  如果是在东宫,少不得是在看书——

  封月闲揣度着,刚回到宫中,留守的饮雪立刻来打小报告。

  “太子妃,清河郡主入宫了。”

  封月闲漫不经心道:

  “嗯?”

  “太子一听说她来了,即刻就去见她了。”

  “!”

  封月闲眸光一厉。

  宋翩跹趁她不在家,偷吃呢?

  怪不得今日好言好语地送自己走,还送了自己百十来步。

  原来自己前jio刚走,后jio就去见旁人了——

  太子妃立在原地,眸中的星子愈发寒凝。

  饮冰瞪了眼饮雪,解释道:

  “清河郡主入宫是来瞧大公主的,未来东宫,径自去的明寿宫……”

  很好,还是直接冲着宋翩跹去的。

  封月闲面容绷得更紧了,活生生摆出了肃杀冷媚的气质。

  饮冰都不敢说话了。

  她是说错了什么吗?怎么主子脸色更差了?

  她小声说完后半句:“……太子许是听见消息,想起许久未去见公主,才去了明寿宫。”

  饮冰说完,见主子往外走了两步,又回来,一身要去捉奸的架势,抬起下颌淡淡道:

  “为本宫梳洗。”

  -

  宋翩跹此时正在明寿宫,听清河嘚啵嘚。

  原本她准备过两日再回来做次公主,出去溜达一圈,刷刷存在感,没想到清河突然来了。

  清河出身不凡,是异姓王之女,同时是原身唯一的手帕交,陪着原身在宫中住过一阵子的。若是闭门不见,就太过违和了。

  原身没走过密道,暗卫首领骆辰被她派出去办事,密道四通八达的,她不认识去往明寿宫的密道怎么走,只好从明面上摆着太子仪仗过来了。

  来了明寿宫,趁清河还未到明寿宫,随便找了个“太子去紫竹林独自小憩”的理由,把这事圆了过去。

  清河眨巴着眼,磕着瓜子道:“……你哥哥怎么就娶了封月闲呢?她那么粗鲁,你哥哥那么文弱,合当配我才是,不然被她玩坏了怎么办?”

  宋翩跹一口茶滚在喉咙里,差点被呛到。

  “怎会。”

  两只年糕并排睡在榻榻米上,能怎么玩坏对方?粘在一起?

  “而且,此前是我对她妄断评议,她本人并非如此,是我狭隘了。”宋翩跹大方地代替原身认了错。

  清河委屈了。

  “她是不粗鲁,可她心黑啊。”

  “嗯?”

  “你在宫里苟着还没什么,我在宫外被她下黑手整了好几次。”清河大声比比,“我不就是说了她几句坏话吗?瞧她小气的,小气鬼。”

  “……”见清河依然活力四射的,就知道不是什么大事,宋翩跹刚要说一句“你那几句话可是传遍了上京”,就听外头轻轻传来声笑。

  润如奶酥,轻如鸿羽,听得人耳朵一痒,心底也痒了。

  “怎么,郡主入宫,是来告状的不成?”

  声音如寒霜溅地,轻扑扑荡起青烟似的雪星子,漫成一片寒雾缭绕,冷而轻媚。

  是封月闲的声音,宋翩跹即刻辨认出来。

  她回来了?

  清河像受了惊的松鼠般跳了起来,宋翩跹也随之站起,转身看过去。

  以她此时的身份,是未见过封月闲的。

  她露出个笑,屈膝行礼:

  “是皇嫂吗?翩跹见过皇嫂。”

  封月闲立在明寿宫正殿殿门前,方跨过门槛,立定,抬眸就见宋翩跹。

  是恢复女子本身的宋翩跹。

  她着缕金百蝶留仙裙,上白下红,端庄而清丽。

  梳的是堕马髻,头戴累金嵌珠凤步摇,随着她起身的动作,金凤口中衔坠的明珠与裙边一齐微荡,如春波暗动。

  在晚间,同床共枕的封月闲自是见过宋翩跹原本相貌,她和太子相貌有八分相似,她只觉那时的宋翩跹柔美许多,却不想盛妆后——

  或者说,在今日,能一眼让自己陡然失神。

  顾盼流转间,勾人魂魄。

  她回神,想起两人关系,别开眼道:

  “既入宫,还未来瞧过公主。听闻今日郡主入宫,少不得来凑个热闹。”

  这一别眼,好巧不巧,落到清河身上。

  想起在自己来之前,宋翩跹这副好颜色不止给清河看了多久,封月闲似笑非笑道:

  “不过看来,清河许是不想看到本宫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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