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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晚,起得早,祁言站在镜子前用冷水洗脸、刷牙,才算赶跑了困意。南方城市秋冬不供暖,外面十几度,屋里也十几度,如此脑子虽然清醒了,一双手却冷得泛红。
原本她想着今天跟其他老师换两节课,留在家里照顾孩子,但既然陆知乔回来了,她便也没有这个必要。
从浴室出来,祁言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看看客厅电视背景墙,悄悄舒了口气——昨晚带妞妞回来,趁孩子昏昏沉沉的没注意,她手忙脚乱把Luo女照收进了书房,避过了尴尬。
调戏陆知乔可以,但妞妞还小,她不至于如此没底线。
这个时间做早餐来得及,祁言平常一个人在家,只做自己吃的量,这次煮了三人份的粥,三个鸡蛋,煎了一碟吐司片。
不多会儿,她把做好的早餐端上桌,一转身,看见陆知乔倚在门外墙角边,背对着餐桌方向,头颅微低,肩膀颤抖不止。
祁言上前两步,听到一阵极轻极细的抽泣声,而后又看到那人抬起手,似是捂住了嘴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她心头震颤,不敢再靠近,就这么静静地僵愣在原地。
从后面看,陆知乔很瘦,身形纤细骨架小,但脊背始终挺得笔直,看上去坚韧自信,气场颇为强大。
第一次在酒吧见到她,一派清冷孤傲与周围人格格不入,后来家长会再见,那云淡风轻又礼貌周到的模样攫人心神,再后来,接二连三的交集,看透她平静冷淡的面容下藏着如火的热情,只是此刻才知晓,她的脆弱来得这么快。
昨夜埋怨这位母亲对孩子不上心,今日又怎知对方柔弱的肩膀上扛着多少担子。
祁言神思纷乱,心像被密密麻麻的虫子啃咬着,蔓延开细微的酸与涩。
站了一会儿,陆知乔背靠住墙,闭眼仰起头深呼吸着,然后缓缓转过来,猝不及防撞见僵愣的祁言,神色微滞,眸里一片慌乱。
她双目绯红,眼眶里泪光盈盈,冷艳精致的面庞沾满了透明水渍,一颗泪痣愈发生动惹人怜,却也很是狼狈。祁言的心忽然抽了一下,拿来两张纸巾走到她面前,犹豫片刻,替她擦去那些泪痕。
“......”
陆知乔醒了神,抬手按住纸巾,背过身去胡乱擦了两下。
“医生说,好好吃药休息,一到两周就能痊愈。”祁言温声安慰道,一只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
陆知乔轻吸了口气,眼底又蒙上一层水雾,轻声说:“这次谢谢你……”
话是说了,她却不敢看祁言,眼皮不停地眨动着,将泪意逼回去。
祁言凝视着她的脸,神情温柔,而后小心翼翼地从侧面抱住她:“以后如果你出差去外地,可以让妞妞到我这里来。”
作者有话要说: 祁老师内心:擒妈先擒娃(阴笑.jpg
第13章 13
耳侧扑来温|热的气息,沸痒撩人,陆知乔蓦地一哆嗦,不自觉偏了偏头,耳廓将将好抵在祁言唇边。她想躲,可是情绪上来难自控,便没动作,就这样任由对方抱着。
祁言吃准了她不会推开,便得寸进尺地收紧手臂,趁势在她脸上啄了一下:“毕竟远亲不如近邻。”
此时陆知乔百感交集,哪里顾得上被揩了油,满脑子都是自责与酸楚,还有被撞破失态模样的窘迫,如此,这人的温度反倒让她觉得心安。
见她神色哀苦不吭声,祁言亦不多话,只安静地抱着她,与她同频呼吸。
片刻,陆知乔小幅度挣扎着,脱离她怀抱,轻声抽着气说:“祁老师,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妞妞的医药费……”
“再不吃早餐就凉了。”祁言笑着打断,垂下手臂,转身走到餐桌边,“要叫妞妞起来吗?”
喊人家女儿的小名,倒是喊得顺嘴。
陆知乔眼睛红红的,看了眼餐桌上还在冒热气的早餐,机械似的走过去,坐下,她一早赶回来,什么都没吃,这会儿确实有点饿。
“不,我让她再睡一会儿。”
祁言点点头,盛了碗粥放到她面前,细白的腕子伸出袖口小半截,“我第一次给别人做饭。”说完又含笑补充:“初恋都没有这个待遇。”
陆知乔一怔,不知怎么注意力偏在“初恋”两个字上,生出一点好奇的念头,但很快消失得无踪迹,道了声谢,低头用勺子搅着粥,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
“做销售确实挺累的。”祁言手里剥着鸡蛋,忽然自言自语道。她纤长的手指青葱玉白,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
陆知乔晓得她看过自己的朋友圈,便也不再藏着掩着,嗯了声,继续喝粥。
“真的这么拼吗?”
“每个月房贷三万多,衣食住行,孩子的教育,样样都是钱。”陆知乔素来不爱絮叨抱怨,鲜少向人讲起这些,也许是女儿生病带来的冲击过于强烈,她情绪有些纷乱。
“或者,换个角度。如果我不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我的孩子怎么会有诗和远方。”
难得她愿意多说几句。
可是这个女人太冷静了,哪怕此刻情绪不大稳定,眼睛里也依然毫无波澜,只有浅浅的酸涩浮在表面,那是方才哭过的缘故。
祁言叹了口气,把剥好的鸡蛋放进她碗里,“你哪年生的?”
“八六。”
圆润的鸡蛋沉入粥里,陆知乔用勺子捞起来,咬了一小口。
祁言惊讶道:“这么年轻?”
才三十二岁,就有一个十二岁的女儿,推算起来意味着她二十岁便生了孩子,才刚到法定结婚年龄。难道是奉子成婚?可是读大学的年纪,结婚生子,未免太早了些。
陆知乔顿了顿,突然意识到什么,神色有些不自然,没接话。“你呢?”
“九一。”
三岁一代沟,四舍五入,两个代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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