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调戏了。
陆知乔没说话,脸上变换着细微的神色,眉眼简直僵冷如死灰,祁言收敛了笑意,轻轻抓住她的手,低声道:“你介意的话,我以后不这么喊。”
“没事。”
陆知乔抽开手,揪了张纸巾擦脸,继续低头喝粥。
已经被这人看到过自己最狼狈最丑陋的样子,再多被开一次玩笑又有何关系呢?只是她愈来愈弄不清楚,究竟该继续把祁言当做孩子的老师看待,事事客气周全,还是放下矜持和防备,尝试以普通朋友的身份与对方相处。
只要女儿还在附中念书一天,这个选择就没有答案。
那么,她们现在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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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尾忙碌,与森阳科技的合作事宜前后拖了一周,陆知乔终于成功谈下来。
对方老总姓祁,是个神采奕奕的中年大叔,五官略深邃,鼻子尤其高挺,她第一眼见到他就想起了祁言,鼻子实在太像,险些以为这人与祁言有什么血缘关系。但世界如此大,巧合总是有的,她没多想,完成任务便向上司汇报。
总经办里飘着淡淡的草木清香,辛辣提神,舒敏希架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她刚从华南分公司回来,这几天也是连轴转,很累。
鉴于跟陆知乔比较熟,她便没顾忌那么多礼节,随性些,正好也快到下班时间,两人并肩挨着坐,歇一歇聊会儿天。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分内的事。”
“忙完这阵子,好好陪陪你女儿,我都很长时间没看到妞妞了,什么带她出来玩?”舒敏希喝了口茶,妆容精致的脸上浮起笑容,眼尾有浅浅的皱纹。
陆知乔仰面望着天花板,想了想说:“过年带她去度假。”
“有个女儿在身边真好。”舒敏希轻声道,眼里浮起一丝落寞,“哪像我,孑然一身,今年春节还是不回家了,免得被父母念。”
人到中年,快四十岁了,有钱有事业,没伴侣没孩子,虽然后两者都不是生活必需品,但夜深人静的时候,望着空荡荡的大房子,心里难免会生出孤寂感。
有些陪伴,动物无法代替人类。
陆知乔眼皮低垂:“有父母念,也很好。”
舒敏希一怔,意识到不能再往下说,忙转移话题:“元旦我准备去看看董事长,她身体一直不太好,听说又生病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笃笃笃
敲门声打断了陆知乔说话的念头。
两人同时抬眼望去,姜秘书推门而入,小声说:“舒总,青木小姐来了。”
“不见。”舒敏希霎时变脸,冷声道,“请她回去。”
“可是……”
好歹是公司最大客户之一家的千金,直接冷硬回绝恐怕失礼,姜秘书话还未说完,背后一道人影挤了进来,迎面与沙发上二人的目光撞个正着。
青木沙纪,日本帝成株式会社会长的女儿。
长了张很典型的日系萝莉脸,黑发中分,朴素干净的白毛衣,亚麻灰色长裙,粗跟短靴。她站在那里,视线落在二人紧挨的肩膀上,好奇地打量陆知乔,随后看向舒敏希,欲言又止。
姜秘书识趣关门退出去。
陆知乔也站起来,朝她礼貌一笑,对舒敏希道:“舒总,我先去忙了。”说完不待人点头,脚底生风。
一室寂静,长久的沉默。
沙纪吸了吸鼻子,清新辛辣的草木香,凛冽好闻,她上前两步:“敏希,刚才那是谁?”
“朋友。”
“朋友会叫你舒总吗?”她一口中文流利清晰。
舒敏希皱眉不答,瞳孔深处凝结了一层寒冰。
沙纪坐到她身边,方才陆知乔坐过的位置,一把捉住她的手,声音有些颤抖:“我不是故意要闯进来的,但不用这种办法你不会见我……”生怕她会挣脱,又加了一只手死死攥住。
“放手。”
“我们谈谈吧,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舒敏希使力挣扎着,奈何这人蛮力大,手腕都痛了也挣不脱,她一时恼怒:“你爸都回日本了,你留在这做什么?”
“这次来我没打算走。”
沙纪突然松手,却是直接拦腰抱住她,眼睛里弥漫起水雾,哽咽道:“我已经跟秀幸离婚了,孩子我也……”
“姜秘书!”舒敏希喊了一声,打断她,“叫保安来!”
“敏希——”
……
陆知乔刚回到办公室,手机就响了,是祁言的电话。
她给的备注是“祁老师”,一看见这三个字出现在屏幕上,便会不由自主联想到孩子在学校是否有什么事,既紧张又忐忑,“祁老师?”
“叫名字。”
“……”
“快点。”那头传来女人懒懒的嗓音,带着命令式的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