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一直以为,是鸣鸾背叛了自己,现在才知道,是自己先负了她。
怎样才能弥补、怎样才能偿还?
她断绝了那人眼中最后一点的希望。
“都是我的错,不要这样待她了,都是我的错啊。”
怀柏跪倒在地,双肩不住颤动,眼前早已是一片模糊。
一阵风扬起,识海中的一切都化作闪着光的碎片,绕着她回旋。
“都是我的错。”
怀柏颤抖着,跪在回忆里,跪在轮回里,跪在漫长而绝望的光阴里。
她曾自诩宝剑,永不折腰,此刻却对着命运低头,只求它能仁慈一点,不要再捉弄自己的爱人。
回忆的碎片宛若流萤,忽地一下子飞起,四周亮了起来,变成了守闲峰的景色。
小溪在山涧溅跃,声音清脆,溪涧旁,开满的青草春花。
白衣少女从山间小路走来,对她伸出了手,“师尊,我拉你起来。”
怀柏仰头,痴痴地看着她,声音破碎,“我……”我不是你师尊,只是一个赝品。
佩玉轻叹一声,把她拉到怀中,低声道:“我知道,我的心上人,叫做江渚。”
两世的师尊都是江渚,但佩玉不懂该如何让怀柏意识到这点,只能放缓了声音,重复道:“我一直都知道,我所仰慕的人,是江渚。”
怀柏张大了眼,惨白的双颊飞上粉霞,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大滴大滴掉了下来。
黑暗里,忽然射下了一束光,佩玉的声音轻缓,像徐徐的春风,温煦的暖阳,粼粼的碧水。
“你不恨我吗?都是我的错,是我写下……”
佩玉轻声道:“怎么会恨呢?江渚是我的光啊。”
怀柏啜泣着,把佩玉抱住,泪水在白衣上晕开。
她颤声说:“你才是我的光……”
你这样好,这样好,经历这么多的苦难,依旧心如赤子,似高山之雪,似无暇之玉。
这么好的佩玉,正在她的怀中。
两人肌肤相触,长发交缠。
灵气自然而然融合在一起,把她们紧紧联系在一起。
怎样也不能分开。
怀柏望着佩玉的凤眸,眼神深情而动人,她抬起手,一寸寸描过少女的眉目,“我想与你双修。”
佩玉的脸红了起来,流萤惊起,明月温柔。
怀柏缓缓褪下她的白衣,少女冰肌玉骨,骨肉均匀,像天上之人。
周围不知不觉又变了景象,山坡上开满了桃花,灼灼其华。
佩玉抵着花树,身子微僵,有些紧张,又满怀期待,“师尊……”
怀柏吻住她的唇,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像是对待世上最珍贵的宝物,“别怕,师尊教你。”
皓月当空,一地都是银霜般的月光。
怀柏停下来,犹豫片刻,解下自己的青色发带,把它缠在少女的眼上,遮住那双纯洁的凤眸。
这让佩玉更加紧张,随着怀柏的抚摸与亲吻,身子微微颤抖。
于是身后的花枝也轻颤,桃花簌簌,一场花雨落下。
青色发带上晕开湿痕,泪水从面上淌下,在月光里发光,像一颗珍珠。
怀柏亲去她的泪珠,“为什么哭?”
佩玉轻轻喘息,声音温柔:“我太欢喜了,师尊。”
怀柏微笑:“叫我江渚。”
“江渚,能不能解下发带?我想看一看你。”
怀柏笑着解开发带,少女微眯着眼,眼睫轻颤,眸中含满水光——艳色无双。
粉白的花瓣悠悠荡荡,落在少女白玉般的肩头。
怀柏眸光微暗,在她耳畔,轻声道:“佩玉,我是不是从未和你说过一句话。”
灼热的气息拂过,佩玉的耳垂通红,“什么?”
“我心慕你。”
佩玉睁大眼,头脑一片空白,身子猛地一颤,连脖颈也泛上粉色,花雨落得更大。
过了许久,她才像重新回到了人间,倾身过去,把怀柏压在草地上,毫无章法地吻着,从唇往下,效仿怀柏的手法,笨拙地在她身上煽风点火。
可双修需要心神相通,灵力相融,不能只受情欲控制。
怀柏挣扎着,“佩玉,让我来吧,我的修为比你高,可以引导你……唔。”
唇齿交缠时,佩玉拾起地上的发带,捆住她的双手,而后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撒娇道:“师尊,我想要。”
怀柏心中无奈,自己都被绑住了,还能反抗吗?
“我拒绝你会停吗?”
佩玉委屈地垂下头,像小猫一样蹭着她的脸,糯着声道:“师尊、师尊,我就摸摸你,不进去。”
怀柏:“……轻一点。”
话还未落,少女猛地就压了下来。
先前是小溪潺潺,春雨无声,现在变作江涛怒浪,狂风骤雨。
怀柏眯起眼,看着与平常截然不同的少女——她眼中的冰霜好似被烧成一汪热水,眼角泛红,别有风情。
这样好的佩玉,现在是属于她的。
念及此,怀柏露出了微笑,佩玉看到她的笑,凑过来亲了亲她的嘴角。
风雨渐大、渐疾、花枝颤巍巍摇动,一次猛烈地颤栗后,雨水从花心坠落。
佩玉解开发带,亲着怀柏一双纤纤玉手,低声道:“师尊,我好像在渎神。”
怀柏靠着树,气息不匀,过了许久才止住悸动,问:“你在唤哪个师尊?”
佩玉的笑容温柔,又有些无奈,“江渚就是我的神。”
夜风拂面,地上的桃花飘了起来,在空中回旋。
每一片花,都是一片流年的碎片,那上面曾写满了苦难、悲伤与绝望,现在却变成了欢喜、希望和救赎。佩玉的识海中千树万树桃花开,这是最真诚的誓言与情话——
如果所有的苦痛都是为了遇见你,我甘之如饴;
如果这个满目疮痍的人间还有你,我必定深爱。
怀柏摸了摸佩玉的头,退出她的识海,回到了现实中,春风不再,周围又变成凄风冷雨。
然而两人四目相对,身上不由自主腾起热意,像是身处在阳光明媚的春天。
佩玉轻声说:“师尊,如你所见,我是鸣鸾,又不是鸣鸾。江城的血案,与我有关。”
怀柏牵住了她,“不怪你。”
她曾不知原委,以为身边挚爱是仇人假扮,但就算是那时,她也早为佩玉准备好退路。
佩玉又说:“师兄师姐,是我所杀。”
怀柏身子一顿,隔了许久,才哑声道:“我与你一起承担。”
第162章 我原谅你
佩玉却哭了起来。
她细弱地哽咽着,轻轻颤动肩膀,眼圈通红。
怀柏心疼得厉害,“怎么哭了?”
佩玉摇了摇头,泪水像珍珠滚落,“我不要师尊和我承担……师尊这么好……”
这样好的师尊,应该坐在云端,让众人仰望,而不是和自己一样,堕入地狱受罚。
怀柏轻轻叹了口气,凑近一些,在她耳边说道:“我们是道侣,本该一起承担,何况,”她微微笑起来,眼中透出柔和的光,像是月下的大海,随风泛起银色的微澜,“我爱你啊。”
佩玉脑中轰隆一声,心里像是炸开了千万朵的花。
她的唇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紧紧抱住怀柏,哭声越来越大。
怀柏一句一句说着情话,声音轻柔,想抚去少女身上的伤痛,想把自己的心剖给她看。
“明日、明日,师尊不要出面了,”佩玉揩去眼角的泪,低声道:“我犯下了错,我去偿还她。”
怀柏按住她的手,极缓地摇了摇头。
佩玉眼里又漫上一层雾气,“师尊,你不能和我一起,你是仙门的希望。”
怀柏柔声道:“可你是我的希望。”
佩玉心里又好像开出来了无数朵的花,又好像春风拂过,浑身酥麻。
怀柏走到窗前,负手望着寒夜,“我说过,我是一个自私的人。”
这仙门,不缺她这一个守闲峰主,但佩玉的世界,不能没有师尊。
无论如何,她不会辜负佩玉,再也不会了。
佩玉怔怔看了她半晌,“师尊,我还有一事想做。”
怀柏侧过身子,“是岁寒吗?”
佩玉握紧无双,点了点头,前生今世,该有个了断。
怀柏道:“我听说,从柳环顾房中找到她时,她便已经疯了,现在她在弟子居中。留着她的性命也无用,不如就此了断,也放自己一个痛快。”
佩玉问:“师尊,你不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