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儿时体弱多病,民间有一个说法:起个贱名会好养活一些,父亲就给我取了乳名叫铁柱,希望我的身体如名字一样经得起打磨。只可惜病弱的体质并未因此好转,村里的老祖说把我当成女孩子来养也许有用。母亲就为臣扎了一个耳洞还戴了几年的耳坠,身体果然好转。不过村子的孩子为此嘲笑了臣很久……”
齐颜越说越低落,仿佛是觉得南宫静女也嫌弃她。
南宫静女回到齐颜身边,抬起手捏住了她的耳垂:“本宫不知道民间有此风俗,你不要多想。原来这个耳洞有这么神奇的作用啊。”
齐颜看着近在咫尺的朱唇一张一翕,呼吸一滞、拉开了二人的距离,转过了身。
南宫静女坐起,碰了碰齐颜的背:“你生气啦?”
“没有。”
“那你转过来嘛~。”
齐颜迟疑片刻还是依言转了回来。南宫静女敏锐的捕捉到齐颜表情中的不自然,心中涌出丝丝甜蜜。
她躺了回去,将手搭在了齐颜的腰上,闭着眼睛说道:“天色尚早,我们再睡会儿。”
077
爱憎会先伤自身
又多了一会儿,南宫静女先将眼睛欠了一个缝,见齐颜好像已经睡着了,便睁开眼偷偷打量她。
这人生的好精致,五官的轮廓深邃、硬朗中又透出几分柔和。
大婚夜那晚她就惊艳到了,本以为相处了这么久也该习惯了,却不想越看越挪不开眼……
齐颜突然叫道:“殿下?”
南宫静女立刻闭上了眼睛,没应答。
“难得殿下醒得这么早,不如随臣到书房晨读吧。”
南宫静女将装睡进行到底,就差没打几个鼾了。
齐颜坐了起来:“臣知道殿下没睡。”
南宫静女睁开了眼睛,气鼓鼓的说道:“睡着也被你吵醒了!”
齐颜却笃定的说道:“殿下睡着时的呼吸,臣尚能分辨。”
这句话落到南宫静女的耳中却是另外一番韵味,她认命的坐了起来。
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的脾气被齐颜拿捏的死死的……
来到书房,齐颜从书架中拿出一本薄薄的书递给南宫静女:“殿下进步神速,可以进行下一个阶段了。即日起先将这本书熟读背下来,然后再释义。”
南宫静女撇了撇嘴,书中的字迹她很熟悉:“这是你写的?”
“臣在陛下赏赐的珍稀古卷中挑了一本适合殿下现在学的,誊写下来与殿下共读。”
南宫静女翻了几页,上次看齐颜写字还是在上元节,不过数月这人的字又精进了:笔锋隐去了些许飘逸,多了几分沉稳厚重。
不难看出他写这些字的时候有多认真,书页选用的是普通的宣纸并没有暗格,但每一个字的间距都不差分毫,只粗略扫了一眼便赏心悦目。
南宫静女不自觉的露出甜蜜的笑容,偏着头问道:“这本书有多少字?”
齐颜不假思索地答道:“两万整。”
南宫静女挑了挑眉:“记得这么清楚?”
“先师曾言: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殿下之所以觉得做释很难,是由于平日的积累不够。好在殿下天资聪颖,背个几十本书就好了……”
“几十本?!”
齐颜的目光闪了闪,认真地说道:“有了这‘百万余字’的积累,殿下定能出口成章,行文不措。”
南宫静女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下巴支在书案上苦着一张脸:“百余万?本宫读起来都吃力,还要背啊?”
“正所谓水滴石穿,臣每天都督促殿下背诵一些,总有一日会完成的。”
齐颜直直的盯着南宫静女的眼睛,深邃的眸子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南宫静女点了点头,却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齐颜勾了勾嘴角,心中压抑的暴虐再次作祟。
只有她自己知道:抄书送给南宫静女,并要求她背诵的深意。
南宫让下令坑杀一百三十万草原同胞,这份仇恨如果一直强压着,自己终有一天会陷入癫狂。
于是齐颜便想到了这样的办法,将每一条同胞的性命都化做一个渭国的字符。由自己亲手誊写下来,送给仇人的女儿并亲自教导她牢牢的记在心里。
万不幸,有一日自己的身份暴露,但在死之前也要将这些字的“典故”清清楚楚的告诉南宫静女。让这些字符成为她一生都挥之不去的噩梦,缠绕在她的思考中,言行里。
如蚁附膻,折磨她一生一世,至死方休!
不过……若是大仇得报,这件事就不必告诉她了。
长久的压抑令齐颜的心态变得失衡而危险,隐藏在温文尔雅的容颜下的,是一副比亡命徒更加残忍的心肠。
这份残忍不仅施加给了仇人,同样给伤到了她自己。
即便她非常清楚如此表述是很危险的,可她还是说了出来。
看着南宫静女懵懂的脸庞,弥漫在心头的,是心有余悸的快感。
仇恨源源不断地喷涌已将她的心溢满,若不用这样的方式宣泄出来,她不知会做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