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颜拉开殿门,问道:“何事?”
秋菊打了一个万福:“宫里来人了,陛下有旨请殿下即刻入宫。”
南宫静女听到声音不顾眩晕跑了过来:“我这就去!”
齐颜却抓着她的手臂,眼中满是疼惜:“臣陪殿下一块去。”
“好。”
坐在轿辇上,南宫静女催促了几次,轿辇颠簸不已,齐颜便将南宫静女搂在怀中。
南宫静女有些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到了甘泉宫的门口,二人却被等在大殿外的四九拦住了去路,他将拂尘横在齐颜身前:“陛下有旨,只请蓁蓁殿下一人进去。”
南宫静女愧疚地看了齐颜一眼刚想说些什么,齐颜却抢白道:“臣就在这里等你。”
南宫静女点了点头,终是不放心,用央求的口吻询问四九:“公公,驸马的身子弱,夜深寒重能否让他进去等?就站在门口也好……”
齐颜听了这句话,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殿下……”
四九看了看齐颜、又看了看南宫静女,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拂尘:“好吧。”
南宫静女提起宫装下摆朝内殿跑去,即便来的路上齐颜千叮咛万嘱咐:今日是除夕陛下又病着,见到陛下千万不要哭……
可是南宫静女看到一向疼爱她的父亲脸色苍白地靠在龙床上,泪水决堤。
她跑了几步,扑到在龙床前,哭着叫了一声:“父皇!”
南宫让的嘴唇抖了抖,眼眶一红,抬手抚了抚南宫静女的头顶,那是已婚女子的发式,三千青丝都盘在头顶。
南宫让又是一阵恍惚:岁月果真不饶人,自己呵护着长大的女儿已经嫁人两年了……
南宫静女泪眼婆娑:“父皇,你怎么样?儿臣好担心你,御医有没有说病因?您什么时候才能康复?”
南宫让这才抬起了手,似乎早已料到南宫静女想问什么一样,从枕边拿过了一摞宣纸,摊开来第一张就是歪歪扭扭的字:朕无恙,吾儿无需挂怀。御医为朕行了针,这几日不能开口说话。
南宫静女吸了吸鼻子,仰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真的么?”
南宫让努力地勾起嘴角点了点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南宫静女坐到了龙床上,南宫让拿开第一张宣纸,只见第二张宣纸上写到:驸马待你如何?
南宫静女刚止住的眼泪又要决堤,她总觉得眼前这一幕颇像最后的交代,她不想这样。
但还是说道:“父皇放心,齐颜待儿臣极好。百依百顺、万分宠爱,儿臣和他在一起每日都很开心,谢谢父皇为儿臣指了这桩好姻缘。”
南宫让轻叹一声,眼中的愧疚方才散去,他拨开这张宣纸,第三张又露了出来:朕已下旨,将吾儿的食邑提升到一万户,世袭罔替。
南宫静女大惊:“父皇?这万万不可!”公主的食邑最多只能传三代,世袭罔替有违背礼制。
南宫让坚定地摇了摇头,抖出第四张宣纸,只见上面写道:朕,恐将静养一段时日,依吾儿之见,哪位皇兄可堪监国之任?
南宫静女起身就要下跪,南宫让却按住了他的胳膊,咳嗽了几声、又费力地点了点上面的字。
南宫让并无嫡子,诸多皇子他哪一个都不满意,若是能选出一个出挑的,他早就立了,何必等到今日?
在南宫静女来之前他想了很久,最后决定听听嫡女的意见。
至少也能看出女儿与哪位皇兄交好,若自己真有那么一日,希望她推举的那位皇兄不忘昔日之恩,保爱女一世周全。
104
峰回路转入朝堂
南宫静女垂下了头,她的心中是有人选的。
放在从前南宫让问、她也就说了,但这两年来受到齐颜的影响再加上自己书读得多了,知道了女儿家不得参政议政,特别是事关国储的问题。
南宫让见爱女垂首不语,颇为欣慰。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女儿已经长大了,这也可以让他放心了……
他拿过快要干涸的毛笔,颤颤巍巍的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说吧,只有父皇知道。”
南宫静女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儿臣觉得,老八老九年纪太小暂且不做考量,在诸多皇兄中五哥可堪大任。”
南宫让怔了怔,想起了那位身有残疾的儿子不由得感慨起来:是啊,他一直觉得诸多皇子中只有老五最像自己,只可惜他身有残疾膝下又只有一个女儿,所以一直没有列入考察范围。
今日不同往昔,南宫让自己都成了半个“废人”对南宫达的腿疾也没有那么介意了。
南宫让点了点头,拿出最后一张纸上面写到:父皇要静养一段日子,你好好待在府里,不必日日来看我。
南宫静女的鼻子又是一酸,缓缓起身行了一个万福礼:“父皇保重身体,儿臣告退。”
南宫让扯出一丝笑意,眼中满是慈爱和欣慰。
南宫静女头也不回的出了寝殿,迈出几步眼泪便流了下来……
齐颜安静的立在大门前,与南宫静女对视一眼主动执起她的手,柔声道:“殿下,我们回去吧。”
南宫静女却反过来牵着齐颜:“夜了,本宫拉着你。”
“谢殿下。”
“吱呀”一声,四名内侍合力推开了大殿的门,一阵寒风夹杂这碎雪呼啸而来,齐颜停住脚步拉着南宫静女的手让她面对自己,抬起手为她拭去了脸上的泪痕。
南宫静女表情突然崩溃,猛地捂住了嘴巴,眼泪大滴大滴地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