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小心谨慎的齐颜这次却没有再委屈小蝶,她先去找了南宫望大方地承认自己和小蝶有了夫妻之实,又请南宫望代为隐瞒。
南宫望对小蝶很好奇:在他心中齐颜是一个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究竟是怎样的国色能让齐颜沦陷?
齐颜只好解释道:其实小蝶是晋州旧人,曾经和她结过娃娃亲的……
景嘉元年的那场瘟疫将二人分开,若非如此小蝶理应是她的妻子,她也不会迎娶公主成为驸马。
南宫望恍然大悟,又听旁人说小蝶有些痴傻便愈发同情齐颜,给了她诸多便利。
时间一天天过去,京城近在咫尺。
齐颜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小蝶虽然很少说话,而且大多数时间冒出的话都是生硬的渭国官话,可在她陷入癫狂的时候说的都是草原母语。
京城不同于这里,即便是把她养在私宅,齐颜也不能时时陪伴在她的身边,总要有些丫鬟留在身边伺候着,又要提防她发病到处乱跑……
而她现在是朝廷正三品工部侍郎,就算辞掉官职驸马的身份也不允许她时时陪伴在小蝶身边。
齐颜为怀中的妹妹将头发理顺,仔细端详着妹妹,似乎在努力找寻儿时的痕迹。
小蝶的容貌长开了,除了黑色的眼眸继承了母亲,五官则继承了父亲的硬朗,用渭国对女子的审美标准来看并非美人。可齐颜就是看不够、生怕这是一场梦,一睁开眼睛妹妹就不见了,留给自己一地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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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至此为呜咽
路程再长,终有尽头。
阔别了大半年的京城,还是到了。
在入城前,齐颜给小蝶服下了安神丸,这是丁酉给她用来克制梦魇的,有一定的安眠功效。
齐颜仍不放心,对小蝶数次道歉、忍着心疼和愧疚,找来麻绳亲自将小蝶细细的捆住。
那时安神丸的药效还没有上来,它本就不是蒙汗药,安眠的含量很低。今日的小蝶是数日来最乖巧神志最清醒的一天,最近的小蝶都很乖巧,或许是和齐颜重逢让她的病情有所好转,闹的频率锐减、或许是亏了身子倒是沉睡居多。
小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齐颜,那双黑色的眼眸中满是依赖。她甚至还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操着生硬地渭国官话问齐颜:“哥哥,这是做什么?”
齐颜蹲在小蝶身边没有抬头,拿着绳子的手却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用同样颤抖的声音轻声道:“就快入城了,委屈你一下。等安顿好了哥哥就给你解开……”
小蝶乖巧地点了点头,乖巧地回道:“哥哥,我不乱跑。”
万箭穿心,不过如是,绳子捆在小蝶的身上,刀子插在齐颜的心上、一刀接着一刀,鲜血汩汩地流。
快到京城地界时,小蝶已经睡了。
可齐颜却还是不放心,拿出绢布堵住了小蝶的嘴巴。
说好的再也不让妹妹受委屈,这才几天呢?便食言了。
齐颜死死地攥着拳头,眼眶有些红眸子里跳动着即将喷薄的暴虐……
齐颜觉得没有比自己活得更失败的人了,可她必须要这么做,她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赈灾大获成功,朝廷定会派出百官出城相迎。
万一小蝶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病,再不受控制的说出母语……任齐颜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保不住她。
小蝶安静地睡在马车的座位上,身上盖着一张薄毯、下面是被捆成粽子一样的身体。
齐颜就坐在她身边并没有看她,琥珀色眸子归为死寂、没人能看透她的心思。
如齐颜预料的那般:朝廷派出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出城三十里相迎。
南宫达因腿脚不便,由名义上的皇长子南宫威率领,一同来的还有四皇子南宫震,这对同胞兄弟自幼焦不离孟。
两位皇子神清气爽,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站在百官之前,与之相比南宫望则稍显邋遢,但双眸中迸发出的奕奕神采是这二位所不能比拟的。
他这次“收获”颇丰,而令两位皇子的母亲位分虽然没变,后宫却多了一个雅贵妃,实际上是被分掉了一些权力,此消彼长。
“吁!”南宫望单手一拉缰绳同时竖起另一只手掌,长长的队伍停了下来。
他看着面前迎接自己的百官,先是抬了抬下巴才松开缰绳跳下了马背。
二皇子和四皇子双双迎了上去,亲热的唤道:“三弟!”
“三哥!”
南宫望抱了抱拳:“二哥,四弟、有劳你们来。”
南宫威拍了拍南宫望的肩膀:“阔别大半年,三弟此行辛苦了。父皇有旨:宫宴已经准备妥帖,由五弟主持。皇嗣皆出席、待队伍休整片刻便随我回宫吧。”
早有内侍在路边铺设席位,三位皇子席地而坐,亲热地交谈起来。
百官也陆续散开,寻找各自的熟人寒暄。
人群中闪过一个年轻的身影,分开人群急匆匆的寻找着某人。
“工部侍郎齐大人的车驾在哪儿?”
侍卫向后指了指,那位身穿绯红官府的年轻人向马车走了过去……
齐颜刚下马车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铁柱!”
放眼整个京城能这么叫自己的人,想也知道是谁了。
这大半年公羊槐十分思念齐颜,激动之下竟将齐颜不甚雅观的“乳名”叫了出来。
果然周围的人暂时安静了下来,都在偷偷搜寻这位“铁柱”是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