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姝女同样也眉眼带笑,她心中是自豪的,虽然小蝶开蒙的太晚,目前只能认得常用字,但南宫姝女一直觉得她的小蝶是最聪明,看吧……小蝶离开草原时才三岁多,竟也能记住那么久远的事情。
一曲终了,两对有情人已经默契地十指相扣。
南宫静女与齐颜稍稍含蓄些,感觉着心爱人指尖的温度,齐颜垂下眼眸无声地笑了起来。
而小蝶和南宫姝女则要更直白一些,对视一眼,皆是情意。
齐颜:“小蝶。”
小蝶:“嗯,哥。”
齐颜:“有一件事,单单只有你不知道了,我想告诉你。”
小蝶好奇地看着齐颜:“是什么呢?”
齐颜:“其实,我是女子。”
小蝶愣了一会儿,目光从齐颜和南宫静女的脸上划过,最后转头看着南宫姝女,后者点了点头。
小蝶:“可是……”
齐颜:“妹,你听我说……”
于是,齐颜将自己的身世隐情完完整整地给小蝶讲了一遍,小蝶听完偏头靠在南宫姝女的肩膀上默默垂泪。
倒不是为了别的,对小蝶来说齐颜是男是女都是她最亲的人,只是再次听到那两位记忆中已经很模糊的双亲,来自于血脉的召唤,小蝶落泪了。
齐颜虽然也有些伤感,却并没有失态,毕竟经历了这么多,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如今自己大限将至,心态也平和了许多。
齐颜有些担心小蝶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份”,刚要开口,小蝶却吸了吸鼻子,如小兔子般望着齐颜:“阿姐……这么多年,你辛苦了。”
齐颜万没想到小蝶会如此说,包括南宫家的姐妹都是意外的,齐颜深吸了一口气,欣慰地说道:“我的小妹……终于长大了。”
小蝶有些羞,往南宫姝女的怀里靠了靠:“我早就是大姑娘了。”
齐颜拿出一方木匣推到小蝶面前:“陛下送给你的,打开看看。”
小蝶惊喜接过,打开木匣一看,里面是一支通体雪白的白玉箫,小蝶:“这是……”
齐颜:“这是箫,是渭国才有的一种乐器,过几日姐姐教你吹。”
小蝶将白玉箫捧在怀中,一双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好!谢谢大嫂!”
齐颜笑道:“二姐的长琴乃京中一绝,你跟姐姐好好学箫,勤加练习,用不了多久你们就可以琴箫和鸣了。”
小蝶:“嗯!”
齐颜望着心爱的妹妹,脑海中划过诸多往事,仿佛一眨眼的功夫从前那个要被自己护在怀中的奶娃娃就长这么大了……成家了。
长兄如父,长姐如母,齐颜对小蝶的感情,或许只有做了父母的人才能体会了。
齐颜心有不舍,怀揣愧疚,低声道:“自打你出生起姐姐就发誓,一定要保护好你,让你成为草原上最快乐的公主。我要教你骑马,射箭,打猎……可是姐姐却失言了,把你弄丢了……”
南宫静女紧了紧齐颜的手:“缘君……”
小蝶:“阿姐……”
齐颜:“如今你与二姐在一起,姐姐也不会再为你悬着心了,二姐的才情是最顶尖的,琴棋书画你总能耳濡目染一些,姐姐只能教你些许乐理了。”
……
明明是温情的场面,南宫静女的却阵阵心酸,因为只有她能听出齐颜心中无限的遗憾和不舍,若是身体状况允许,齐颜怎会假旁人之手?
即便对方是二姐,南宫静女也不认为她的才情能比得上齐颜。
要知道齐颜十年前的墨宝就被奉为大家之作,千金难求,齐颜的棋艺,乐理就连二姐也是自叹弗如的……
齐颜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觉得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或许只够教小蝶乐理而已。
南宫静女:“来日方长……你若想教小蝶妹妹多些,我赐一块金牌给妹妹,让她时常入宫陪伴你。”
齐颜:“不必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只需一个月小蝶就能把基本的乐理学的差不多,之后就靠她自己的练习了。没必要因为我,把二姐和小蝶都拘在京城,日后得空再回来看看我好。”
南宫静女:“缘君……”
南宫姝女:“别这么说,我和小蝶原本就打算在京城长住一段日子的。至少这几年不打算离开京城。”
南宫静女挑了挑眉:自家二姐历来是最孝顺的,怎么可能放着容太妃一个人在封地呢?
南宫静女体贴地说道:“要不要我把太妃娘娘也请回京城?”
南宫姝女脸上划过一丝尴尬:“不必了!母妃……她老人家喜欢清静。”
这下南宫静女彻底察觉出不对劲儿了,追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南宫姝女张了张嘴,想到“家丑不可外扬”更不愿让小蝶难堪,只是长叹一声。
小蝶牵过南宫姝女的手:“我来说吧?”
南宫姝女:“也好。”
小蝶:“容太妃娘娘……不太喜欢我,上次……好像是撞破我与姝女的事情了。”
见齐颜秀眉微蹙,南宫姝女说道:“我不会让小蝶离开我的,母亲她……被宫规束了一辈子,让她接受我和小蝶的事情怕是不可能了。我会想办法协调好的。”
南宫姝女的境遇触动了南宫静女的心,南宫静女悠悠道:“虽然龙阳对食之事自古就有,可是……世人对男子莫名的宽容,有些甚至能成为一桩美谈,同样的事情放到女子身上就变了味,什么‘有违妇德’‘有违天道’‘有违常伦’,朕就不明白了,为何同样的事情放到女子的身上,世人的风评变难听了呢?‘三从四德’束缚了女子的一生,世人套给女子的枷锁,到底何时才能打破呢?”
殿内的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四位女子围着忽明忽暗的炭火,仿佛是暂时超脱了时代束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