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姜还是老的辣,早在周末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时候,宋余杭就已经安排了便衣围住了酒吧的各个出入口,逮了个正着。
之所以没有阻止林厌是因为周末是块硬骨头,她也想从别人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
到了局子里他们未必肯说真话。
再和林厌拿到的信息一对,孰真孰假自有判断。
“姐,您没事吧?”段城看她精神不怎么好的样子,端了一杯水过去放在她手边。
林厌从臂弯里抬起头来:“没事,还在审着?”
“嗯”段城应了一声,看了一下表:“有一个多小时了”
林厌拉开抽屉,从口香糖盒子里倒出两粒嚼了嚼,又塞回去,端起那杯温水一饮而尽,抹抹唇角站起来。
“我去看看,正好硅藻检验结果也出来了”
按照规定,没有确凿的证据,周末也没有参与捡尸,所以只能是询问而不是讯问。
而未成年人做笔录必须有监护人在场,周末咬死了这一点什么都不肯说。
陪同询问的警察压抑住火气,把笔往桌子上一摔:“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父母双亡,哪来的监护人?”
坐在对面的人笑笑,往椅子上一靠:“那我就不知道了,警察同志,我都说了,丁老师出事那天我真的在宿舍睡觉,不信你去问我同学问宿管去”
“你……”他似要发火被人摁了下来。
林厌关了摄像头,示意他起身。
对方努努嘴:“这是个硬骨头……”
林厌伸手把宋余杭面前的录音笔也拿过来关了,宋余杭看她一眼却没有阻拦。
“这不是询问,我现在不是以一个警察的身份在跟你谈话,我只是一个想寻求真相的普通人,丁老师还年轻,孩子还那么小,她本应该有更美好的人生的,你觉得呢?”
旁边的椅子动了动,林厌坐下记来,眼神带了点儿悲悯看着他。
宋余杭从证物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推了过去:“这是从丁雪的办公桌上找到的,你写给她的信,她都有留着”
“我相信她也有给你回信,你们谈天说地,聊人生聊理想,你说人生无望,她便带你一步步走出泥沼,你高一进校时成绩垫底,是她托着你给你补习,教给你知识,带给你自信和从容,她甚至拿自己的工资给你垫学费,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吗?”
“还有你身上的衣服,扣子是她给你缝的吧?”宋余杭偏头,淡棕色的瞳仁里难得有一丝犀利。
“明明买的起欧米茄的手表,却连件旧衣服都舍不得扔”
坐在对面的人在她的目光里瑟缩了一下,把衣袖拉下来盖住手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手表是我捡的……”
林厌直起身子,眼眸漆黑看着他:“承认吧,你喜欢她”
隔壁审讯室里灯火通明,日光灯开的很亮,盯着时间久了眼睛就开始发酸。
这是一种无声的手段。
对付这几个刺头,就没有隔壁那么客气了。
“你现在身上背的罪名可不小,包庇犯罪嫌疑人,袭警,猥亵女性,这条条框框捋下来,牢里少说也得待个七八年,不如老实交代,对破案提供重大线索的话,法院未必不会轻判”
对面两个穿着制服脸色严肃的警察,从进来到现在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不苟言笑。
绿毛在心底琢磨着,实在饿得不得了了,水也没喝一口,口干舌燥的,眼睛也花。
“我说,我说,有水吗?我想喝口水”
坐在靠近门那侧的警察朝外面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有人进来端了杯热水给他。
“说吧,周末是什么时候去你们店里打工的?”
“大概三个月前吧”
“5月14号晚上,他去上班了吗?”
绿毛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他缺钱,基本每晚都会来,那天我记得清楚,他请了假,还是我替的班”
“有没有跟你们说是什么事?”
“没有,这我们也没问”
“一整晚都没来?”
“没有”
“你再想想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或者接触过什么人?”
“我想想啊”绿毛转着眼珠子,猛地一拍大腿:“我想起了,第二天他早早地就来上班了,那天刚好是我们那一个常客的生日会,还挺热闹的”
两位刑警对视一眼:“奇怪在哪?”
“办生日的那个啊,叫陈浩,是一富二代,也是他们学校的,奇就奇在他俩居然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
绿毛想起周末刚来酒吧上班的时候陈浩还羞辱过他,骂他穷,摁着他的脑袋让他舔地上的酒。
这谁能忍啊,忍不了,两个人大打出手,那一次周末赔了不少钱,险些被开除。
他手一摊:“这都能和解,警察同志您说奇不奇怪?”
两位刑警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人起身往出去走,应该是去给头儿打报告去了。
绿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板牙,举起了手铐:“警察同志,您看我这该说的都说了,是不是可以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