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林厌闷闷应了一声,本来就累,在热气的氤氲下,愈发迷糊了。
宋余杭替她清掉身上的沐浴乳泡沫,拿干净毛巾裹住了头发,把人抱起来。
林厌身子一轻,就被人放到了床上,随即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她迷迷糊糊抓着她的手问:“宋余杭,我的机械棍呢?”
宋余杭停掉吹风机又问了一遍才听清她说的什么。
“放在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了,怎么突然想起它来了?”
没等到回答,宋余杭定睛一看,人已经睡着了,顿时失笑,替她掖好被子,关掉台灯,也躺了下去,把人拥进怀里。
“晚安,厌厌。”
***
次日清早,林喜还没醒,她昨晚回房间后又和宋晏联机打游戏到半夜,此刻正是乏的时候,房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以为是宋余杭来叫她起床吃早饭:“妈,我不吃……”
来人没说话,往床边放了什么东西,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又看见她被子没盖好,往上拉了拉掖实被角。
林喜睡得沉,只在梦里皱了皱眉头。
林厌看着她和自己极为相似的一张脸,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唇角挂着温柔的笑意,亲了亲她的额头,起身离去。
等林喜睡到日上三竿起床的时候才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一个锦盒。
她伸手拿过来打开一看,掉出了一张纸条,林喜把纸条捡起来抚平:
小喜,这根机械棍叫“哨兵”,是你妈妈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它跟着我一起走过了无数风风雨雨,也救过我的命,现在将它转赠于你,希望你将来也能做一个好警察。
落款是林厌。
少女不屑一顾地“嘁”了一声,眼眶却红了,从盒子里拿起漆黑的机械棍,抚摸着它冰冷的金属轮廓,有些凹槽里的血迹已经洗不干净了,变成了深褐色的污渍。
光是拿在手里,仿佛就有血雨腥风扑面而来,让少女为之一震。
林喜逐渐抿紧了唇角,在心底默念:会的,妈妈,我会像你们一样,俯仰于天地,无愧于本心,做一个正直善良的好警察。
***
时光就这么缓慢地流淌过去,在一个难得的清闲的午后时光,林厌坐在藤椅里读完了儿子写的那本书。
在书的最后,宋晏是这么说的:
“截止2030年,在过去的六年里,全国公安民警(含公安现役官兵)因公伤亡24890人,其中,民警因公牺牲3160人,因公负伤21730人,平均每年牺牲526人。”
“在历年来因公负伤的21730人中,有一万多人是因为同违法犯罪分子做斗争而遭到暴力袭击负伤,占总人数的一半以上。”
“其中,派出所民警、治安民警、刑警和缉毒警牺牲、负伤人数占前四位。”
“在不幸壮烈牺牲的全国公安英烈名单里,最大的65岁,最小的年仅19岁。”
“当然,还有一些线人、无法暴露姓名的卧底警察无法计入这份名单里,所以实际牺牲的总人数只会比统计出来的更多。”
“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是虚空而生的,你站在光里背后就会有阴影,站在黑暗里心中也可能有光明,我们必须得承认,有一部分人或许丧失了初心,但是也有一部分人用生命来践行诺言,就像文中的宋警官和林法医一样。”
“至此,《法医》六年的连载正式划下句号,但我相信这并不是终点,宋林的故事也并不会结束,因为还有像她们一样,坚守岗位,誓死捍卫公理正义的普通人。”
“愿逝者安息,这个世界越来越好。”
解兰舟于2030.3.3。
林厌阖上书本,短短一个下午,犹如做了一场大梦,从前那些枪林弹雨出生入死的日子又浮现在了眼前,以至于眼眶微湿,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到一道声音将她从噩梦里惊醒。
宋余杭站在庭院里冲她招手,浑身沐浴着阳光,在她的身后是一片向日葵苗圃。
别墅门口停着家里的那辆七座SUV。
“厌厌,好了吗?我们要去赶飞机了。”
林厌想起来了,宋晏和林喜高考完,趁着暑假有时间,一家人打算去澳洲玩。
没等她说话,两姐弟也提着箱子从楼上下来了。
宋晏拎着两个箱子,摇摇晃晃,边走边埋怨:“沉死我了,妈,我姐又往我的箱子里塞她的游戏机和拳套,你们还管不管了?”
林喜从身后踹了他一脚:“你个大男人,多提点东西怎么了?”
“哎哎哎,注意你的用词啊,我阴历生日过了阳历还没过,不算成人。”
林喜作势欲打,却见林厌正目不转睛看着他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妈?”
宋晏也觉得有些不对,放下了手里的行李箱:“妈,怎么了,我把你的行李也给你拿下来了。”
林厌起身看着他们,眼底涌上泪花,轻轻笑了笑:“没事,走吧。”
宋余杭从门外进来,一手拉过皮箱,一手揽了她肩膀,赶着两个死小孩往外走。
“快点快点,你们两个磨磨蹭蹭的,都要登机了。”
“明明是宋晏收拾半天,走都走了还倒回去涂他的发胶,弄的难看死了。”
“哈,我难看,你怎么不说你天天素面朝天,学校里根本没有男生喜欢你,男人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