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门卡找到对应的房间,一开门,果然,只有一张床。
两人依次洗漱,乔西先进去,洗完都没收拾干净就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傅北一进去,瞧见置物架上随意搭着的黑色的少女胸衣,霎时一愣。
等乔西想起浴室里还有自己的东西,傅北已经洗完出来,她连忙下床,趿着拖鞋进去。
胸衣已经被挂在衣架上,连带着换下来的衣裤,整整齐齐地挂在置物架上。她不由自主地扯了扯一次性睡裙,分外不自在,心热脸烫,可是再出去,傅北却什么反应都没有,都没多看自己一眼。
她注意到傅北穿得比较严实,连里面穿的都没脱掉,真不怕睡觉硌着难受,想了想,脱掉鞋爬上去,抵着床头坐着,起先与傅北隔着一段距离,一会儿,又佯作不经意地挨过去。
傅北在看手机。
她凑过去,挨到对方的手,靠得极近,“在做什么?”
距离太近,手肘不小心触到了小姑娘细软的腰肢,傅北好似被针扎了下,不着痕迹缩开。
“跟室友发消息。”
这么晚了还有联系,乔西惊讶,“你们关系很好?”
误会了。毕竟傅北跟谁都不浓不淡,平时除了赵拾欢他们,没见得和谁这样过。
傅北将手机放一边的床头柜上,说:“寝室要查寝,告诉室友今晚不回去。”
乔西哦哦两声,感觉自己好像有点话多,问东问西的。她有些累,伸了伸腿,睡裙比较宽松,一下子滑落,露出细白的大腿,她挺没自觉,也没在意这么多,这时还不会注意那些相处中的细节,蜷缩起圆润小巧的脚趾,动了动身子。
就在下一刻,被子突然盖到腿上。
还没来得及反应,灯被关了,房间里一片漆黑,旁边的人忽而起身,借着窗口传来的微弱光亮,在矮柜里拿备用的被子。
一人盖一床被子,即便睡在一张床上,也不会碰到。
乔西傻愣愣的,还以为是这人不适应,不愿意跟自己盖一床被子,倒也没在意,待对方上了床,拢紧被子靠过去,都快压到对方身上。
“睡觉,不要乱动。”傅北沉声说。
她往被子里缩了缩,“时间太早了,睡不着。”
对方没应答。
窗外的街道依旧吵嚷,还没到回校的时间点,一条街都是小摊,灯光从外面照进,但不足以落进窗内,空调呜呜运行着,凉风一阵一阵往床上吹。
乔西侧身躺着,忽而问:“傅北,你们学校有人追你吗?”
对方许久不出声,不想回答。
乔西再挤过去一些,“我们老师说,高中不要早恋,到了大学有的是人追。”
傅北不曾正面回答,反问:“有人追你?”
“没有。”乔西又扯谎了,腾都不打一下,她长得好看,进入高中后早被同学示好过,连初中都收到过男孩子的情书。
傅北自然不缺人追求,大学崇尚自由,包括恋爱自由,老师还会建议同学们谈恋爱。她偏头看看乔西,说:“认真读书,不要早恋。”
乔西:“我知道。”
房间内原本的气氛有些僵滞,聊了一会儿,缓和不少,她看向傅北,纠结了下,突然伸出手搭在对方身上。
窗外吵嚷,一条街都被光亮照着。
.
乔西抵在床头,终于回神,望了望黑沉沉的窗外夜色,瞧着抽屉里的手链。
最终,还是把抽屉关上。
同一时间,大学城附近的公寓中,傅北亦还没歇息,在书房里翻看文件。
文件是上次庄启杨给的那份,自那以后放在书房里一直没打开过,今天终于拿出来看看。庄启杨的劝诫她慎重考虑了这么久,还是没听从,五年前傅爷爷答应过,会帮乔建良一把,可如今细细一查,所谓的帮衬却别有蹊跷。
当年乔建良跟着梁晋城混得风生水起,跟撒网捞鱼似的乱投资,什么挣钱就做什么,那会儿乔建良手里的流动资金多,最不缺的就是钱,后来不知怎么就投到了房地产上,确实赚了一笔,连傅爸都认为乔建良可能要身价大涨了,可偏偏就败在了新区的地产项目上。
出事的时候,乔建良早已跟乔妈扯证离婚,根本没能等到乔西满十八岁,只是还瞒着没告知乔西而已。分了将近一半的身家出去,手里流动资金又投了一大半在其它生意上,所以当地产项目出问题时,乔建良压根拿不出钱来补,资金链直接断掉。
所有事情仿佛都是巧合,离婚、投资、投标政府的地产项目,项目资金周转出了问题,其他投资短期内收不回钱……一切成了死循环。
当时不少人都在盯着,乔建良可谓步履艰难,他曾厚着脸皮求助乔妈,谁成想乔妈也把手里的资金投出去了。房地产项目是块肥肉,想吃这块肉就得有相应的付出,乔建良的莽撞与盲目造就了这个局面,百万千万已经解决不了问题。
与政府沾了边,加之好好的一个项目被做成一摊烂泥,以往的生意伙伴装死,连银行都不愿意让他贷款,即便乔建良想申请破产,相关部门都不会轻易同意。
投资就是这样,赚的时候盆满钵满,赔的时候裤衩都不剩,如果脱不了身,乔建良背负的债务将高达上亿。
傅爷爷怎么操作的,谁也不知情,至于项目为什么会落到周家手上,又如何辗转到梁晋城手里,着实耐人寻味。
合上文件,傅北支起手揉揉眉心,从烟盒里摸了根通体细长的女士烟点上,她有些焦躁,困在了局中转不出来。
有的事情复杂也复杂,可简单也简单,所有巧合凑在一处,就成了预谋,乔妈、梁晋城,亦或是周家傅家……总有一个或者两个参与了其中。
抖了抖烟灰,看着猩红的火星子,记起那时候老太太进到房间里,语重心长地说:“你爷爷也是为了你好,你别怪他。”
那时太年轻,身上的棱角还没被磨平,藏不住情绪。
“那是他的事。”
老太太脾性好,只说:“不会逼你,反正都随你的想法。”
才同傅爷爷闹过,她眼睛都是微红的。
老太太帮她理理头发,慈祥且温柔,“谁年轻的时候不冲动,可冲动没底气,就是瞎闹,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