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这种紧要关头越不能乱了阵脚,她转身去了人少安静的过道尽头,想了想,给乔建良的两个秘书打电话,并立即与公司的高层联系,尽量先掌握主动权。她不会做生意的那些门道,但还是清楚该怎么做,不至于像周美荷那样没脑子。
傅北在她打电话的时候拎着晚饭回来,没有见到人,最终在过道尽头找到她。彼时乔西还在跟公司高层沟通,商量对策,傅北犹豫片刻,还是止住脚步,待吃了饭再去重症监护室外探望乔建良时,才问乔西:“之后打算怎么办?”
重症监护室里,乔建良气息微弱地躺着,整张脸已没了往日健康的气色,没有生气,毫无血色,远远看着就一副病弱的模样。
乔西直直望了里面一会儿,低声回道:“不知道,再看吧。”
个人能力就那么大,以前又没有接触过,能不能支撑起整个公司到乔建良恢复那一天都是未知数,平常习惯了撂担子,现在重压加身,挺不是滋味。
傅北有许多话想多,可不合时宜,瞥见乔西怔忡的神色,只陪着站了会儿。
乔建良发生意外,是秦肆第一个陪着乔西,如若不是周美荷回大院,其他人都还不知道,白天所有人成堆成群过来探望,可真正过来守着乔建良的一个都没有,全露在一处逞口舌关切慰问,都在走过场而已,关心与否并不重要。乔西看透了这些人,所以并未招呼一声,连带着对傅北冷淡。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傅北温和地陪同,下半夜周林和周美荷轮流守着,乔西得以回去休息。
医院离大学城更近,直接去的傅北那里。
几乎是头一挨枕头,乔西就睡了过去。傅北热了牛奶进房间,还想让她喝了再睡,见此就止住动作,轻手轻脚坐在床边,把热牛奶放下,将灯全部关了。
许久,才掀开被子进去。
乔西睡得熟,可睡得并不安稳,还没到天亮就醒了,没做梦没惊吓,明明还很困顿,总之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睡之前是平躺的,醒后侧躺着,傅北就在身后环着她的腰身,紧紧挨着,这般阴冷的天气里,暖热的温度在两人之间相互传渡,各自慰藉。
休息了几个小时,乔西的精神状态俨然好了不少,亦渐渐冷静下来。
事情已成定局,现在要做的就两件事,一是照顾乔建良等他清醒,二是稳住公司那边,不能让任何人插手。
她没有把握能一定拦住周美荷,毕竟乔建良病倒后,还在手术室里周美荷就在着手公司那边,抢占了先机,目前乔西还不清楚周美荷想做什么,昨儿在电话里交代秘书,只要是周美荷发布的命令,全部都拦下不准执行。昨晚离开医院时周美荷还不知道这个,现在应该知晓了,恐怕气得半死,今天铁定要闹。
想到这儿,乔西动了动腰身,思忖届时该怎么应付。
傅北这一晚都没怎么睡,在她动的时候就醒了,不过没打搅她想事,过了三四分钟,才手下用力控紧乔西,薄唇抵在白皙光洁的颈后挨了挨,用倦哑低沉的声音问:“在想什么?”
颈后先是微凉,而后传来温润的触感,紧接着湿热,有一丝丝灼烫,漆黑的夜色里,身后的人环抱着乔西,亦用这种亲密的方式稍作安抚。
对比起昨天,乔西已经好转许多,沉默寡言一天多,她终于有所回应,往后贴近些,享受完这个温情的慰藉,一会儿,回道:“在想什么时候去公司。”
并不隐瞒自己的打算。
傅北早就猜到,亦做了决定,薄唇往下走了些,手在扶桑花上轻轻抚摸着,动作轻柔,呵护着对方,似要融入进乔西的心口。
这些举动应该是很缠绵暧昧的,在这样的时候本不该有,可当带了柔情以后,意味就完全不同了,成了疲惫乏累之余难得的抚慰,勉强让乔西早已紧绷的神经放松些。
薄唇阖动,在颈后留在一个又一个的吻,细白分明的手指巡游,抚着紧张与焦躁。
乔西任由着,闭上了双眼,确实放松了些。
许久,傅北才把她翻过去,箍在怀里拢着,轻声说:“我会帮你……”
乔西没应答,既不接受也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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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太阳特别耀眼,光线从高楼的一侧直射进来,晃眼得不行。
乔西天刚亮就去了医院一趟,孰知到重症监护室外,根本没看见人,找护士询问一番,才知道周林有点不舒服,周美荷送他回家休息了,之后也没回来。算来,昨晚在乔西走后,母子俩在这里还没待够三个小时。
周林什么毛病乔西不清楚,她只知道乔建良没人守着,再不济也该喊一个人过来轮替。
其实病人在重症监护室里,家属干看着做不了什么,守着也只是守着,起不了大作用,但这不代表人可以全部离开,毕竟一旦有意外医生还得找家属签字做决定这些,哪敢私自做决断。
周美荷晚到十分钟,见乔西先到了,脸上不免一热,解释道:“小林发低烧了,就先送他回去歇着,耽搁了点时间。”
乔西不愿在医院跟她扯皮,不冷不热地说:“下次你要走就叫我过来。”
虽没有一个字在责备,但明显是在指责周美荷,一瞬间周美荷脸上显露出尴尬的神色,“我跟医生说了一声再走的,也没离开多久。”
乔西没吭声,兀自做自己的。
周美荷见此,心里到底不满意,觉得她一个小辈对着自己这个长辈发脾气,有点颐指气使的意味,搞得自己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窝火一会儿,添了句:“我们也关心你爸爸,不比你少。现在出了这个事,谁都不愿意,能做的我都会做,昨天开始我就出去过两次,连吃饭都没出去,小林身体实在不舒服,周围又没其他人,我不放心才去送的。”
一番话合情合理,倒反衬出乔西无理取闹。
平时乔建良对乔西的偏爱有目共睹,明晃晃对这个女儿好,而乔西是怎么做的呢,连乔建良生日当天都临近吃饭才到家,礼物没有,祝福的话都没一句,乔建良每次去七井街,提着一大堆东西去,回回空手而归,只有哪次乔西心情好了,才会送乔建良一段路。
反正在众人眼中,看到的就是如此,乔建良供吃供穿,抚养她长大,处处待她极好,乔西就是讨人厌的小白眼狼,到头来还埋怨乔建良。
周美荷早就心有怨念,认为乔建良心太偏,不该对乔西这么好,故而说话时就带了点怨气,亦有讥讽的意思。
说完这话,她斜眼观察乔西的神情,以为乔西会辩驳两句,孰知乔西看都没看自己一眼,霎时僵住,感觉自己在唱独角戏。
现在病床上还躺着一个,一堆焦头烂额的事要处理,乔西都懒得搭理这些。
临近中午,她开车去公司,立马接手乔建良的工作,暂时先按乔建良之前的安排继续进行工作,秘书很称职,一大早就在准备,乔西一来,当即就组织了一场临时会议。
两个秘书,一位姓陈,另一位姓方,都是乔建良手下的得力干将,分别负责不同的方向,平时的安排亦是他们在做。自从昨儿知道乔建良出了事,陈秘就重新制订了计划表,他俩已经在乔建良身边干了许多年,这时候自然知道该站在哪一边,周美荷算盘打得啪啪响,孰料全被这两位拦了下来。
临时会议主要是通知各部门乔西将会暂代乔建良的职位。
会议进行得顺利,加上各部门的简短汇报,前后拢共就一个半小时,可接下来并不顺遂。
乔西年纪小阅历浅,毫无经验,压制不住股东和高层,底下的人不免想法各异。董事会那边有一部分人极力反对她出任,分歧特别大,当场就吵开了,进展很不如人意,不过最后也没法子,董事会内部争执不休,争来争去,少数服从多数,大半还是支持乔西的。
事情暂告一段落,可还没等到晚上,周美荷就闹过来了。她还算克制,没在外面找事,进了办公室单独与乔西对峙,不满地质问:“你做决定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要不是公司里有人偷偷通知,周美荷都不知晓乔西动作这么迅速,她气得不行,还在着手联系股东那边,乔西就直接来了这么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