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纤于她而言就是那一口芥末,明明吃了会流泪, 却非吃不可。
应简的脑海中倏然闪过以前看到过的一份文件,上面有许多名单和一堆数字, 还有一个特别的账户。
账户的名字模糊不清,但她记起那家银行的名字——瑞银福山银行。
这家银行并不是什么知名的大银行,在境外瑞国, 但里面的资产却是比几个小国家加起来都要多。
应简是学风险投资的, 自然知道这家银行是一个灰色地带, 滋生罪恶的温床。
应简没有刻意去回忆那个账户的号码, 她只是望着窗外发呆。
如果父亲真的是一个满身罪恶的人,她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呢?
从小到大,父亲从未亏待过自己。
应简回忆起小时候父亲与自己玩耍的画面,嘴角浮出一个浅浅的笑。
“你是爸爸的小公主, 爸爸会给你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五岁,父亲会拿胡子扎她的脸。
“爸爸要让所有人都对你俯首称臣,你会是所有人都可望而不可及的明珠。”七岁,父亲让她成为全班最华贵耀眼的小孩。
“爸爸要登上权力的顶峰,为了我们的未来,我的小公主要暂时受点委屈,等以后吞掉徐家,还有许多青年才俊供你挑选,徐子瑞会被爸爸像条狗一样扔进疯人院,不会伤害到你的。”
这是十岁时爸爸在床边对她说的话。
早已被她遗忘的一句话。
应简呼吸陡然急促。
她异常清醒地意识到父亲的野心这些年来在不断膨胀,小时候明明将自己捧在手心的父亲,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改变了。
金钱地位对人性的考验,应简早在上学的时候就见过太多太多。
资本的厮杀,吃人不吐骨头。
想爬上金字塔的顶端,除了努力攀登,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将旁边的人勒死,变成累累白骨,成为踏在脚下的阶梯。
应简不想父亲变成那样的魔鬼。
宛若擦掉了蒙在记忆上的灰尘,一串字母数字组合一点点在应简的脑海中浮现,愈发清晰。
应简站起来。
因着两天没有吃喝睡觉,她面色苍白,嘴唇也起了皮,脚步摇晃。
父亲不许她出门,也没收了手机。
但她是应简。
应简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望着镜子,下定决心。
虽然父亲对她有生养之恩,但不断膨胀的欲望早晚会毁了他,甚至,会让许多无辜的人枉受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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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之前。
应简轻松卸掉自己门上的锁,小心翼翼地下楼。她没有穿鞋,落脚很轻。
这个时间段是人困意最浓的时候。
应简要去位于地下的佣人间偷一部手机联系外界。
陆纤的电话号码早就深深印在她的脑子里。
应简偷偷溜进三个阿姨共住的房间,有一个阿姨有打呼噜的习惯,且声音震天响。
应简蹑手蹑脚地靠近桌边,将桌上有些掉漆的手机顺进兜里,躲进一楼厕所,将门反锁。
方才在佣人间熟睡的一个阿姨睁眼看到一个人影出去,跟着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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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远堂慢慢靠近紧闭的门扉,依稀听到里面有人小声说话。
这声音像一根根钢刺扎进他的心里。
让这头愤怒的狮子暴跳如雷。
阿姨拿来卫生间钥匙,应远堂沉着脸将钥匙插入锁孔,旋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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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简虽刻意压低音量,声音中还带着一丝颤抖,吐字却很清晰:“账号是KZ902978——”
应远堂几步上前掐住应简的脖子,将手机砸在地上。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先是帮着外人偷东西,现在竟然想亲手将你的父亲送进去吃牢饭么?!”
应简本能抓住父亲的手,想挣脱他的钳制。但两人力气悬殊,应简奋力挣扎无果,脸越来越红。
“我想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让人顶礼膜拜,你却躲在这里想毁掉自己的父亲,真是我的好女儿!”应远堂已然失去理智,双眼猩红,脑中只剩愤怒。
亲手养大的孩子要送自己上绝路,怎么能不愤怒呢?
应简被扼着喉咙,除了“ha……ha……ha……”的气声,再发不出一点其他声音。
喉管似乎随时会被掐断似的,疼痛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