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被他搞过了?说啊!”
沈慕青嘴角破口,溢出鲜血,脸颊高高地肿起来,巴掌印触目惊心,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眼神呆滞,沉默地面对丈夫的质问。
而迎接她的,是越来越暴力的行为,拳脚雨点般落下。
她不懂,为什么从前彬彬有礼相敬如宾的丈夫,突然变成了现在这副陌生的样子。
这也是大家说的,都是这样吗?
……
许世鸣发泄完,踹了地上的女人一脚,倒在沙发上蒙头大睡。
蜷缩在地上的沈慕青缓了很久才慢慢地爬起来,她全身都疼,不知道伤到了哪里,抑或是哪里都受伤了,动一下都引得她轻轻地抽气。地上一片狼藉,她沉默地起来收拾,将倒了的椅子扶正,凌乱的茶几收拾好,给丈夫盖好薄毯。
男人沉重的鼾声响起在耳畔,明明隔得很远,她却惧怕得打了个寒噤,再躲远了些。冷凉的月光从窗户里投进来,她站在空荡的客厅里,没来由想起那个曾经温柔亲吻过她的女孩,忍不住红了眼眶。
……
韩玉平:“卡。”
秦意浓身边顿时围上去了一圈人,给她擦人造血浆的,给她察看伤口的,助理和工作人员团团转,戴永清连忙鞠躬道歉:“不好意思秦老师,下手重了,您没事吧?”
秦意浓摆手:“没事。”
扇耳光是借位,否则按照戏里的力度,一巴掌下去不知道多久才能消,如果没过再拍第二条也不方便。但既然要效果逼真,秦意浓不可避免地被掌风刮到了,脸上留下了几道淡淡的指痕,些微刺疼。
韩玉平走过来,难得关切地问了秦意浓一句:“没事吧?”
“没事。”秦意浓照样回他。
她有点心不在焉,扭头环视了周围一圈,发现那个最该出现的人反而不在。
唐若遥呢?
韩玉平补拍了个镜头,宣布过了。
秦意浓暂缓卸妆,只做了简单的清理,越过人群,朝唐若遥的方向走去。
唐若遥坐在她那个位置里,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她现在手脚都是麻的,牙关紧咬,几乎站不起来。
她知道自己入戏太深,所以一直没敢动,不敢和其他人一样围过去,怕忍不住在秦意浓面前哭。她攥着拳头,自己慢慢地调节心态。
“小朋友。”头顶忽而传来一声慵懒轻笑。
唐若遥僵住了,仍然没抬头。
秦意浓心生诧异,手指往下摸到唐若遥的下巴,想将她的脸抬起来,结果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抵抗。
唐若遥下巴没多少肉,尖尖地戳在秦意浓掌心,秦意浓刚演了一出虽然各种借位但是少不了真挨了打的戏,痛觉神经格外敏感,忍不住抽气道:“疼,松……下巴。”
唐若遥听话地松懈力道,秦意浓顺利地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一瞧之下便愣住了。
唐若遥抬手抹了下通红的眼睛,闷声说:“不要看。”
秦意浓在拍戏,她在下面哭,太丢人了。
“还有,你赶紧卸妆。”唐若遥恃宠生娇,又说,“不然我又要哭了。”
秦意浓哭笑不得。
“行,你看着我卸。”她挥手招来化妆师,化妆师大包小包过来,原地给她卸妆。什么血痕、巴掌印都没了,又是干干净净的一张脸。
“这样行了吗?”秦意浓没发现,她语气里前所未有的纵容。
唐若遥从指缝里看她一眼:“行了。”将手放下。
秦意浓跟她开玩笑:“刚刚应该让韩导准备台机位,把你哭那段拍下来,省得以后再拍。”
韩子绯知道沈慕青被家暴后,有一天晚上竟亲耳听到隔壁的动静,她带着她爸将许世鸣拦下,过后一个人在房间里,抱着膝盖失声痛哭。
唐若遥调整回来了,但心情依旧沉重,不理会她的玩笑,垂眸不语。
“你这个小朋友心理承受能力太脆弱了吧?”秦意浓故意嘲讽道。
唐若遥下意识反驳:“我只是€€€€”
“只是什么?”
见不得你受委屈,不管是戏里还是戏外。唐若遥将心里的话咽了回去,顾左右而言他道:“封建荼毒害人不浅,这样你还不离婚。”
“多的是这样的人。”秦意浓搓了搓冰冷的手指,片场又起风了。
唐若遥心头忽然一动,侧目瞧了秦意浓一眼。
她的眼神望着很远的地方,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讥讽,仿佛切身体会似的。
片场忽然传来一阵孩童的啼哭声。
两人同时看过去,原来是饰演沈慕青儿子许迪的小演员,他也跟着秦意浓拍夜戏,这会儿不知道是为什么,哭了起来。
唐若遥收回视线,若有所感地叹了口气:“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小孩子才是最可怜的。”
秦意浓神色一顿,将手揣进口袋里,直起身来,淡淡道:“我有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