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遥要坐她身边,被秦意浓一个眼神制止,老老实实地坐去了她侧手边的单人沙发。唐若遥偷偷撇了撇嘴,抬起头认真地盯了她一会儿,说:“不会。”
她是戏演得疯狂了些,但不会这么久了都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尤其是在秦意浓那么“努力”地帮她出戏的情况下。唐若遥手掌不动声色地碰了碰自己的口袋,秦意浓给她写的便签纸还在里边收着呢。再不能出戏,岂不是辜负了她的期待。
“对了,秦老师。”
秦意浓挑眉。
唐若遥没忘记自己之前的过失,语气诚恳地道歉:“今天上午,我推了你,对不起。”
“没关系。”
“以后不会了。”唐若遥保证道。
“以后也不会再有我们俩的对手戏了,你想推都没机会推。”秦意浓说。
唐若遥笑起来,和她抖机灵道:“谁说的,不还有……”
秦意浓瞪她一眼。
唐若遥闭上嘴,吐了吐舌头,向她卖乖道:“我错了,不该乱说话。”
秦意浓面色不虞地嗯声。
戏是戏,韩子绯是韩子绯,秦意浓听到她用“我”字来指代韩子绯,说不吉利的话,她心里便发堵。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
唐若遥两手捧着水杯慢慢喝水,等秦意浓消气。
“你……”秦意浓看着她,欲言又止。
“我什么?”
“没什么。”秦意浓打消了现在盘问她的念头,《本色》快杀青了,今天拍的那场是唐若遥全片情绪起伏最大的一场戏,换言之,以后再也不会像今天一样哭得这么惨。她之后的戏一只手数得过来,每一场都很重要。如果贸然开口,影响了唐若遥的表演状态,得不偿失。
还是杀青以后再说吧。
她不说,唐若遥也不追问,她坐到了秦意浓身侧,看对方没拒绝,伸指轻轻挑过对方的下巴,秦意浓睫羽轻扇,慢慢闭上了眼睛……
临近杀青,剧组的通告单上每天只安排一场戏,有时候超常发挥,一镜过,早早地就拍完了,韩玉平也不揪着演员马不停蹄赶着拍下一场。
他自个儿琢磨他的分镜本,删删改改。一部电影拍到了最后关头,演员压力大,他压力也很大。压力一大烟瘾就犯了,但他被秦意浓三令五申一天只许抽两根烟,今天的份额在上午那场戏开拍前,韩玉平就用掉了。
他偷眼瞧瞧四周,秦唐二人都不在,做贼似的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来,夹在二指间,打火机点火的时候差点儿燎着了自己的刚长出来的胡子。
刚点上,又紧赶慢赶地吸完了,毁尸灭迹,把烟头扔到十几米外的垃圾桶,端坐回原位,用剧本扇开四周的烟味。
这俩货还是没出现。
反正今儿没她俩戏份了,韩玉平懒得管她们,补拍了几个空镜头,又拍了配角的戏,剧组叮呤咣啷地收工,收道具的收道具,开车的去开车,打道回宾馆。
秦唐二人才姗姗来迟,和韩玉平道别。
唐若遥坐剧组的车,今天安排得早,她先离开了。
秦意浓含笑目送唐若遥的背影,回头却见到韩玉平一言难尽的眼神,还有两个字的评价:“禽兽。”
韩玉平冷哼一声,甩手走了。
秦意浓食指摸上自己的唇,不知想到了什么,莞尔一笑。
她单手后背,远目望向擦黑的天色,对身边的关菡道:“我们也回去吧。我让你准备的资料整理得怎么样了?
不得不说关菡的办事效率很高,在休息室被秦意浓霸占半个下午的情况下,竟然用平板接着工作,她道:“差不多了,你要的话我先给你?”
秦意浓想着晚上有空,便道:“你先发我整理好的。”
关菡应声。
秦意浓突然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眉尖蹙起。
关菡问:“怎么了秦姐?”
秦意浓有些莫名的,摇头说:“没什么。”刚才心脏骤然跳得快了些,隐约升起不安,她压下不祥的直觉,道,“走吧,天都黑了。”
唐若遥今天很“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休息室里发生的事,脸皮薄了回来。到晚上,她洗漱完毕,坐在床上,才给秦意浓发消息:【秦老师有空陪我聊天吗?】
秦意浓头上包着大毛巾,正准备擦头发,听到手机震动,一只手按着,拿起来回复她:【有事】
唐若遥:【急事吗?十分钟行不行,我一会儿也要看剧本了】
秦意浓思忖几秒,回:【好】
唐若遥给她拨过来个电话,忸忸怩怩的小声道:“秦老师。”
秦意浓:“嗯。”
听起来有点冷淡,唐若遥咬了咬下唇,略微不满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刚洗完澡,在擦头发。”秦意浓说,声音离得有些远,远且空旷,像是将手机放在桌上开了免提。
“怎么不用吹风机?”
“要晚点才睡。”
“看剧本吗?”
秦意浓顺水推舟:“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