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天法定工作八小时,自己或许加班一个小时,但那些流动的数字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经济现状分析和市场表格在她心里演算一次又一次,从未因为她想要休息而停下。
入夜,岑萍水默默睁开眼。而她身旁的那个位置静悄悄的空了,抱她假寐的那人也不见了。
……
戚盘腿坐在书房的地上,只点着一盏小灯,开着记本,旁边乱八糟散着资料,草稿纸上写满了推演。
她好看的眉眼皱着,嘴唇紧抿,思考让她脑子炸裂一样疼痛,提神的烟夹在里,星星点点地落下灰烬。
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疲惫,轻声喃喃“这样应该没问题……”,然后纤细的举起,烟放在嘴边,吸入一口,吐出雾气来慰劳自己。
她知道自己必须用这样狼狈的一面来换取白天的
光鲜亮丽。渐渐的她才明白原来她并不像自己幼年坚信的能干,她会紧张,会有压力。并且……很大。
但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了。她想着,细瘦的腕轻轻折,抚下烟灰拢在自己心里,想要复原一下书房。
……
岑萍水便倚靠在门边,看着这女人的弱态,靠坐在地上,垂眸慢慢敛灰尘。
然后她不由轻笑一下,敲敲门,说:“宝贝,吃点东西吗?”
……
戚一怔,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偏头,看见门口懒倦地微笑着的女人。
她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别一下发丝,赧赧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睡呀?”
岑萍水到她身边去,齐齐资料坐在她旁边,把那盘温度刚好的蒸饺放在她身边,摸摸她的脑袋,含笑道:“你一接这种案子,晚上都是不睡觉的,我还能不知道?”
戚窘得一张脸都红了,偏头看她眉眼懒倦自然地收拾地上一片狼藉,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小孩子似的,好像永远比她矮一头:“哦……”
然后捏着一只饺子咬开,吮吸里面的汤汁,以犒慰自己满身疲倦。
岑萍水仍旧像以前一样,支着脑袋看她吃,末了,问一句:“就不能不那么拼命吗?你已经够有钱了。”
戚舔舐着指尖残留的汤水味,听完这话,沉默地撇过头去,半晌,说:“可我想要。我想要给你更好的。”说完,自己也觉得这样不好。
戚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年少的恐惧带着她永远站在悬崖边上,悬崖一寸一寸靠近,她不跑,就会坠落。
这种没安全感体现在经济上,便是她注定了追求数字,以最大的风险,摇摇欲坠地去垫脚取得最大的利益€€€€
认识她的人无不敬佩地说,戚博士总是数字浪潮之玩儿得起并且玩儿得赢的人物,但她知道她只是不能输。
连岑萍水也不能一朝一夕改变的无安全感。
但人怎么能永远追着权力走?放弃了身体,放弃了与爱人的独处,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好吧。”
就在戚有些担心她会说教或者祈求她注意身体,岑萍水却并不在意,微微一笑,细长的两腿放在地板上放松地摇,揽住她的肩膀:“以后再要工作,我陪你好了,别一个人熬夜。”
戚反而懵了一下。
……岑萍水若是苦口婆心地劝她,甚至伤了心担忧她的健康,她感动归感动,反倒会有些无措。
但岑萍水低着头混不在意她甚至自己看来都有些执拗地追求,只单单说一句:“我陪你。”
一个人熬夜不好,戚却做不到为了让岑萍水安心而去睡。两个人熬夜也不好,同理,岑萍水也不会因为为了让戚减少负罪感而不管她。
戚知道岑萍水这句话根本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但其实她心里哪里想拒绝呢?岑萍水就是把所有的顾忌都清理干净,她只要“不得已”同意就好。
她那么宠她。
把她焦躁的、郁闷和单调的这些夜晚,通通改写,变成温暖的橘红色灯下的咖啡和点心,二人座的椅子上另一个长裙女人叼着烟翻看杂志,不时偏头,看看那个睡衣的架着眼镜的姑娘如何运指如飞。
想来这么多年,总是岑萍水说的那样,她爱她、宠她、陪她一生。
戚忽然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紧抓她的袖子呢喃:“嗯!”
岑萍水吻了吻她的发顶,知道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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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戚宝贝的“不
安全感”绝对不仅仅只
存在于经济方面,她从小到大,非常擅长的一件事就是“吃醋”。
她会把岑萍水拍摄的所有稍微大尺度的照片一刀卡死,搬离了以往她情人众多的城市之后任何旧相识的联系都让她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但与之相对,她却并不“洁身自好”,甚至有些对所有人刻意的温柔。
岑萍水又烦心了:“哎。”
经理姐姐真是服了这位祖宗:“您又怎么啦?”
岑萍水含糊着说:“我的爱人……好像对我不是很满意。”
经理姐姐吐槽她:“你一会担心女儿,一会担心爱人,倒是忙啊。”
岑萍水哪里敢和她说她们是同一个人?只好道:“哎,你说,她们那些小年轻谈恋爱,醋一定这么重吗?”
“她怎么醋你了?”
岑萍水数:“短裙不许穿,朋友不许见,聊天时间不许长,回家时间不许晚……”当然,她一般是哄孩子似的阳奉阴违就是了。
经理哑然失笑:“这小野猫太缠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