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们之前处于敌对状态时，黛尔菲恩看待帕特里夏的目光依然是在看待年幼时那个黏人又优秀的小黑精灵。
但现在……她直观地感觉到了对方已经是一个成年的精灵了，而且是很危险的那种。
脚边已经堆了五六个空瓶子，帕特里夏见黛尔菲恩的状态好了一些后才慢慢停手，理智回归，抓着玻璃瓶的手指缓缓缩紧，她放开黛尔菲恩，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红润的嘴唇上。
光明圣水喝了一半洒了一半，黛尔菲恩背靠着门，抬手擦了擦嘴角，衣服被圣水打湿贴在身上随着她的呼吸起伏，湿漉漉的感觉不太自在，她的手掌向下，指尖从下巴划到胸/口将残留的水元素蒸发。
她的动作自然，但意外地有些诱/惑。
帕特里夏的视线随着黛尔菲恩的手指渐渐下移，瞥了一眼，主动移开了目光，她咽了咽口水，声音低哑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耗费自己的生命力？”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有危险性质的成年精灵，不能在用以前的态度来对待帕特里夏了，黛尔菲恩蹙了蹙眉，将想要去摸帕特里夏头发的手收了回来，她将人推开，感觉压迫力减轻一些后，才轻声说道:“这是我的职责。”
“职责？”
“保证生命之树健康的成长是精灵女王的职责。”
帕特里夏反驳，“你在说什么……对于精灵族来说你才是最重要……”
“是精灵女王重要。”黛尔菲恩打断帕特里夏的话，语重心长地说道:“并不是我。”
“这棵生命之树是三任精灵女王利用生命供养长大的。”黛尔菲恩凝视着帕特里夏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能到我这里让它枯萎。”
一千多年前，和狼人族联合一起重伤了当时教廷的背叛者之后，精灵族因为损失惨重也彻底失去了再去教廷夺回生命之树的实力。
那个时候丝塔图大陆的光明就已经不再纯粹了，领地内年幼的生命之树生长缓慢，为了族人的繁衍，当时的精灵女王决定利用生命力供养它成长。
这个规矩一直延续到了黛尔菲恩这一代，而在她之前已经有三任精灵女王因为生命力耗费太多而选择退位。
精灵女王的寿命漫长，短短几百年的时间就退位其实是件非常怪异的事情。
精灵族内年长的精灵们不是没察觉到这怪异的现象，但是她们也无能为力，暴露出来反而会引起族人的恐慌。
帕特里夏虽然实力强大，但是年龄毕竟太小，对族内很多事情并不了解，听到黛尔菲恩的话，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消化过后，她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
“你要繁衍后代就是为了……”
帕特里夏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苦涩的滋味在心中蔓延，能被选中成为守护者，帕特里夏虽然表现得很平静但实际上心中却是开心的，她认为自己的身份被精灵族承认了。
她喜欢黛尔菲恩，从小就很喜欢，和其他人只是亲近黛尔菲恩的那种单纯的喜欢不同，帕特里夏想要在这个人的心中占有不同的分量。
被选中成为了守护者，帕特里夏以为自己离梦想接近了一步。
但没想到现实给了她一记重击，让她直接陷入了黑暗的地底。
如果黛尔菲恩为了生命之树牺牲了自己，那她面对着没有了黛尔菲恩的精灵族还有什么意义？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帕特里夏的想法，黛尔菲恩突然开口，语气认真地说道:“你要抚养下一任精灵女王长大，帕特里夏。”
“我相信你。”黛尔菲恩抬手温柔地触碰着帕特里夏的脸庞，放缓语气，“如果黑暗最终笼罩了丝塔图大陆，精灵族也许只能靠黑暗精灵来延续。”
“我从来没有觉得黑暗精灵不是我的族人。”
“你们在精灵族中也是重要的存在。”
她知道帕特里夏最在意什么，本以为给予她肯定会让她更加心安，从而淡化她对精灵女王供养生命之树这件事的恐慌，但说完之后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帕特里夏回应，黛尔菲恩蹙眉，手指下移托住帕特里夏的下巴抬起，想要看看她的表情。
啪地一声，手掌被打开，帕特里夏沉着脸，冷声说道:“我拒绝。”
黛尔菲恩惊愕地看着她，“什么？”
帕特里夏将她拉开，打开门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黛尔菲恩追出去之后却已经看不到帕特里夏的身影了，有精灵凑过来，小心翼翼地开口，“……她好像离开领地了。”
她指了指帕特里夏离开的方向，询问道:“追吗？”
黛尔菲恩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儿，叹气说道:“不用了。”
她本以为自己很了解帕特里夏，但是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叛逆”，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精灵。
黛尔菲恩抬手摸了摸嘴唇，被强迫喂光明圣水的记忆浮现，让她的表情很是复杂。
沙斯公国的边界处，厚重的云雾遮挡着天空，阴沉得仿佛要迎来一场暴雨一般，一座由骷髅堆积而成的骨碑上面刻印着“巫城”两个血红色的大字。
浓重的血腥味在空中蔓延，干枯的树木趴着成群的黑乌鸦，密密麻麻让人觉得生厌。
有披着蓑衣的骷髅架子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眼眶闪烁着绿色的光芒。
从戈斯帝国连夜赶来巫城的唐秋，站在沙斯公国的边界处，一边借着山坡的掩护，一边观察地形。
巫城入口太多“眼睛”，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去并不容易。
而且她还并不确定艾琳是不是在巫城里。
从山坡上下来，唐秋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打算先寻个落脚点在做定夺。
沙斯公国已经放弃了紧挨着巫城的边界，这里空无一人，只有变成了枯骨的尸体随意地堆在路边，周围草木不生，没有任何有生命迹象的生物存在。
在这里想要找个落脚点也并不容易，唐秋寻了很久，落脚点没有找到，反而看到了一群“熟人”。
杂货店的老板娘，曾经协助她救艾琳的古怪骷髅和银卷发的四代血族……一行人十数个，正向着她这边走来。
虽然已经猜到了马苏里小镇的“村民”和马克杂货店有关，但是真正看到时，唐秋还是会感觉到微妙，她停住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
罗娜是最先发现唐秋的人，她伸手拦住同伴，盯着唐秋看了一会儿，突然笑着说道:“好巧啊。”
唐秋微笑颔首，“的确很巧。”
罗娜干咳了一声，试图掩饰一下她们的身份，说道:“我们收到了艾琳的求救信。”
“你们是来救艾琳的？”唐秋佯装惊讶，“太巧了，我也是。”
罗娜:“……”
太假了，让她接下来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看到罗娜无语，站在银发血族身边的一个瘦瘦高高，浑身包裹得很严实的男人，盯着唐秋打量，好奇地问道:“她是谁？”
银发血族摸了摸头发，心不在焉地说道:“戈斯教廷的主教。”
男人一惊，“教廷的人？”
他将自己裹得更严实了，对着托尔咬牙说道:“有教廷的人你叫我过来干什么？”
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唐秋的耳朵很灵敏，听到教廷两个字就抬眸看了过来，瘦瘦高高的男人面容陌生，她并未见过。
但是……
唐秋打量了男人一眼，天蓝色的眼眸微微眯起，虽然男人极力掩饰，但是她还是从对方身上感应到了光明气息。
并不弱的光明气息。
很有趣……唐秋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她见男人躲避自己的视线，就对着罗娜含笑说道:“能帮我介绍一下么？”
罗娜扭头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古怪，她刚要说话却被男人拦下，男人干咳了一声，淡定地开口，“我叫埃布尔，一个喜好光明法术的流浪者。”
喜好光明法术的流浪者……唐秋缓缓点头，微笑了一下，友好地说道:“我对光明法术也有研究，有机会我们可以探讨一下。”
埃布尔干笑了几声，说道，“好。”
唐秋又看了埃布尔一眼才将视线从他的身上收回来，马克杂货店真是给她惊喜，在这里居然会碰到教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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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又拖到了晚上尴尬哈哈哈哈哈哈
第159章
巫城的禁地, 传闻中黑暗神的宫殿所在地，蜿蜒曲折的小河犹如一道分界线，白雾弥漫的巫城与阴森黑暗的禁地泾渭分明。
厚重的黑云，一轮猩红色的月亮高高地挂在禁地的上空，黑暗中偶尔会有红光闪烁, 犹如恶魔睁开了双眼, 在凝视着想要踏入禁地的闯入者。
虽然提起黑暗神时, 众人总是将她与死亡、冷血联系在一起，但实际上通过丝塔图大陆流传着的一点零星记载来看, 黑暗神实际上是比光明女神还要注重享受的人, 她的宫殿豪华程度并不亚于光明神殿。
禁地处这里的只是冰山一角，黑暗神殿大部分都沉入了地下。
诺雅知道艾琳的性格倔强，所以也就不打算浪费时间劝服她同意, 三天一过，直接指挥骷髅将人绑到了禁地入口。
巫城中不知道笼罩着多少个红袍女巫的黑暗领域, 艾琳只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变得沉重了, 根本就无从反抗，更别说是趁机逃离。
想要依仗着小毛团变身突围出去, 但是让艾琳失望的是，小毛团好像很喜欢这个环境，一直呼呼大睡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加西亚族一共有二十三位红袍女巫, 面对禁地时, 她们的神情恭敬, 眼神却隐隐透着狂热一般的兴奋。
艾琳被骷髅制住动弹不得, 红袍女巫的队伍给了她极大的压力，她的神情慌乱，下意识地在其中寻找维拉的身影。
维拉正站在红袍女巫后方的白袍女巫队伍里，她和周围的女巫一样，凝视着禁地的眼神恭敬又亢奋，根本看不出那日在艾琳面前时，挣扎又痛苦的模样。
艾琳的心中一沉，她不安地垂眸，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捏着小毛团的爪子。
禁地是有结界的，她们可以看到那边的风景，却无法真正地踏入，诺雅将视线从禁地收回，她摘掉红袍的兜帽，棕色长发散落在背后，“禁地的结界只有你能触碰，艾琳。”
她扭头看着艾琳，微微勾唇，温和地说道:“不要害怕，你只需要带着我进去，待出来后我就让人送你离开巫城。”
骷髅带着艾琳向诺雅身边走了几步，艾琳挣扎着想要下来，但是失败了，她瞪着诺雅，一点犹豫的都没有，直接拒绝道:“我不会带你进去的。”
诺雅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从空间宝石里面拿出来一块黑色的石头扔给艾琳，语气平静地说道:“这个还给你。”
石头被骷髅接住，然后递到了艾琳的面前，艾琳看着熟悉的石头，怔了一下，惊讶又疑惑地看着诺雅，这黑色的石头就是她当初交给维拉的黑暗钥匙。
这……
艾琳将黑暗钥匙抓在手里，确认了这个的确是她当初得到的那块石头后，脑袋里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她狐疑地盯着诺雅，不明白她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黑暗钥匙拿回来了，反而让她心中更加不安了。
诺雅并没有要对艾琳解释的意思，她趁着艾琳看着黑暗钥匙晃神的时候，指挥着骷髅带着艾琳向禁地走去。
艾琳回过神时已经来到了结界前，她挣脱不开骷髅，只能被迫看着自己与结界碰触到一起，柔和的轻风托着艾琳来到了禁地内，她身下的骷髅在触碰到结界时就化为了粉末。
结界将艾琳送入禁地之后，上面出现了一道裂缝，诺雅和两个红袍女巫在裂缝合拢之前被一阵黑雾包裹着送了进去。
静静地注视着诺雅等人进入禁地的黑女巫们脸上同时闪过狂喜，渗人的笑声与风的呼啸融合在了一起，诡异又可怖。
在距离禁地不远处，一座森白的骨桥之上，格兰娜站在上面手里把玩着一根骨杖，灰色的眼眸时不时地抬起瞥向禁地和守在那里的红袍女巫们，神情晦暗，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红袍女巫走上骨桥在格兰娜耳边低语了几句，格兰娜挑了挑眉，低笑着说道:“居然还有人敢闯到巫城来送死。”
“刚好让我看看这些年来是谁在护着艾琳。”
艾琳从巫城逃脱之后，格兰娜为了寻找她派出了不少女巫，甚至连她自己都出去搜寻了，但是艾琳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半点踪迹。
从那时，格兰娜就知道了有人在暗中保护艾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