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不要命!”
小姑娘做了个鬼脸。
“喂,”那人从石头上站起来,捋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你们这儿哪有馆子吗?就是吃饭的地方,我饿了。”
小姑娘撅着嘴:“没馆子,有个庙可以吃斋饭。还有,我不叫喂,你别喂喂喂的。”
“哦,那好吧,我的名字叫岑谬,你叫什么名字?”
“王小草。”
“噗……”
“你笑什么啊?”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才像小草,你妈干嘛给你起这个名字啊?”
王小草:“我本来就没妈,我一出生我爸妈把我扔山上寺庙门口了,是王道士养大的我。”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挺有缘的,我也没爸没妈。”岑谬笑了笑,“既然这么有缘,你帮忙带个路去庙里?”
王小草背着小背篼:“你跟我来,但是先说好啊,吃斋饭要给钱的。”
“你看我像不给钱的人吗?”
“你都要跳崖了,万一吃完就去跳了,我们上哪儿找你要钱去。”
岑谬叹口气:“你这小姑娘还鬼精灵的,我都说了我不想跳崖。”
“好吧,那就信你一次。”
王小草走着走着蹦蹦跳跳了几步,想起来背后还有人在看,不好意思地一步一步规矩地走起路来。岑谬忍不住又笑了几声,小姑娘还挺有爱。
岑谬被小姑娘领到一个老旧的寺庙,寺庙破破烂烂的,应该许久没有修葺过。正殿里那座文殊菩萨的像掉了大半的漆,但雕刻工艺精致,不像是普通山野里常见的那类劣质佛像。
就算不信鬼怪神佛,岑谬还是朝佛像拜了拜以示敬意。
她拜完佛像,问王小草:“你说寺庙里住的是道士,怎么供的菩萨?”
王小草仰起稚嫩的脸蛋,学着老成的模样:“你这就不懂了吧,我师傅说了,修逍遥道者不拘小节,有什么神就拜什么神,外教的神也拜,祖师爷不会怪我们的。”
岑谬心想也不知道哪个神.棍,满嘴歪理:“你师傅又是谁呀?”
王小草:“就是王道士呀,他把我养大的。”她说完,跑到寺庙后院喊道,“师傅师傅,做斋饭了,有客人了。”
一个瘦小的道士挽着袖子,腰上还围着围腰,从厨房走出来:“客人?有客人了?”
岑谬打量了一下道士,这道士年纪六七十岁了,但精神气儿不错,瘦小精干的,就是没有仙风道骨。想想也正常,仙风道骨的道士哪里会住在寺庙里。
“道长好。”
岑谬向道士微微点头致意。
王道士笑得眼睛都看不出来了:“这位斋主,是要留下来吃斋饭?”
岑谬嗯了一声,却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坑了似的,怎么看怎么不太靠谱。
“听说你们这儿可以吃饭。”
王道士连声说是,然后举起了四根手指:“四十块钱一顿,免费送支签。”
岑谬:“这儿还能求签的?”
“斋主别看我们这庙破,其实很灵的,以前也算香火旺盛,就是最近山里没人住了才没落的。” 王道士拍了下王小草的头,“楞着干嘛,还不快去给客人找根凳子坐。”
王小草捂着脑瓜,给岑谬搬来了一张木凳。
“来,请坐。”
岑谬也不客气,坐下来揉揉腿,太久没运动,爬会儿山都累了。
她离开A市后也不知道去哪儿,漫无目的地到处走走停停。后来又随便买了张机票,飞哪儿她就去哪儿。
她是坐了班长途汽车来到这地方的,听说这边山里有座冰川很壮观。等坐到地方了,才发现自己买错了票,哪儿有什么冰川,全是深山老林。于是王小草才会看见她坐在峭壁的石头上看风景。
岑谬坐在山顶吹了半天风,竟然也觉得这边风景不错。坐在很高的位置,往往会想象一下掉下去的惨状,但岑谬挺无所谓的,她对死不死这件事有种异于常人的冷静。
这庙的斋饭难吃到了一种境界,不过岑谬还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多亏长期吃江莱做的饭菜,已经修炼了出来。她想到江莱,眼神黯淡了下来,同时也觉得这样挺好的,远离这样的自己,江莱会过得很好。
“斋主,你是从外地哪个地方来的?”
“A市来的。”
“这么远啊?怎么想到一个人来这儿玩了?”
岑谬摇头:“坐错车了,就来到了这儿。”
王道士点点头:“这说明,斋主你和这里冥冥中有缘份吧,来,抽支签。”
他递给岑谬一个已经被磨得有包浆的签筒,岑谬不信这些,但也不好不给人面子,所以随便抽了一支出来。
她看了眼签,签文写着:“梦里看花莫认真,孤舟偏逢连夜风。是非难断心难安,一重江水一重山。”
岑谬随手把签文递给王道士:“这什么意思?”
王道士接过签文仔细看了半天,然后摸了摸下巴:“奇怪,你求的什么?”
岑谬没回答他的问题:“你就说这个签什么意思吧,我求的什么自己心里有数,这个签奇怪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