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成双gl 第49章

  “沈兄?”

  “啊?”他猛然回过神。

  宋青山提议道:“要不我们包下一条小船,在这河道上荡一荡,一尽游玩之兴?”

  李明卿淡淡道:“近来日日在船上,我只想走一走,宋先生你们几个去乘船吧。”

  “郡主不去,我也不去,宋公子和侯爷去吧。”

  沈孟却向前一步,走到李明卿身侧:“我随郡主一起走一走吧?”

  宋青山耸耸肩:“行!那我一个人去了!”

  昭瑜眼珠一转,咬牙追过去:“宋公子,我改主意了,我要和你一起坐船。”

  小船缓缓荡开了,船夫嘴里哼着这九江的调子,倒有几分蜀中的况味和风情。

  走着走着,沈孟轻轻一笑。

  李明卿道:“你笑什么?”

  “我笑自己,见你如此穿着,我竟看得失态。”

  “我怎么觉得侯爷自遇上了平王殿下之后,说话间也学了他那轻薄风流?”

  “我说话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啊。”

  李明卿低头——是她自己多心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方才在驿馆中接到宫中的邀帖,娆姬夫人准备为我们接风洗尘,设宴玉瑶台。”

  “玉瑶台?”

  “你也觉得这个名字好生奇怪是不是?”

  “我在想——没什么。”沈孟笑了笑,“也许事情到后面就见分晓了。我们往前面去吧,你看——那里有人在放河灯。”

  沿着河走了一段路,问了路旁的摊主才知道——西蜀女子在月圆之夜有拜月放河灯的习俗,是为了祈求姻缘美满。

  摊子上各色的河灯琳琅满目,李明卿抬起头,指尖轻轻抚上一条锦鲤儿,目光流转,自然的女儿情态不经意流露出来。

  只是一瞬间,那只手垂下来:“我们走吧。”

  “你喜欢这个我们买两个去放吧。”

  “那是女儿家的玩意儿。”

  “你也是女儿家。”伸手一拉,拉住她的腕。

  李明卿的目光落在他手上:“我早已不信上天保佑,我只信事在人为。”

  沈孟握着灯炳的手轻轻一顿,不知作何言语。

  “母妃在我九岁那年身染重疾,从那之后我日夜祈求佛祖庇佑,吃斋食素,最后她还是抛下了我和父王。”

  “可是,许愿,不是去希求上天能够帮我们把愿望都实现的。如果单凭许愿就能够让人得到满足的话,那这个世上就没有痛苦疾病,战乱纷争了。”沈孟说道。

  “你就没有许过别的愿望吗?譬如——有一天——你可以再见到我这样的愿望。”

  李明卿的身子有些许僵硬。

  “如果你有过,那你看,我现在又在你身旁,你许的愿望不就已经实现了吗?”

  他继续道:“许愿,只是让上天保存着大家对未来最美好的期许。”

  期许吗?

  她的期许吗?

  从出生就带来的尊贵荣耀,也以为这肩上与生俱来的责任和使命。

  这个世界上她想为而不能为的事情,太多了。

  从今以后,也只会越来越多。

  “谢谢。”

  脚下的步子往前走,心里虽然有些许轻松,不觉却走到了春熙巷子附近。

  春熙巷子的玲珑绸缎庄本是王府南楼安插在西蜀都城的情报收集点。

  她初到锦州,若冒昧探访,就太过引人注目了,只是今晚已经行至此处,倒在对面的茶楼上饮一杯茶,看看对面情形也无妨。

  她接过一只河灯,那条小鱼像是精灵,在她心间打起了一片涟漪。

  “你可喜欢?”

  “鱼儿能在水中游动,可爱得紧。”

  他知她幼时不会水,却不知她为何惧水到如此,先时他在红莲的客船上拉着她跌落水中,竟然让她入水不过片刻便浑身僵冷,意识全无。

  她紧紧扑着他,仿佛是握住救命稻草一般。

  被自己救到筏子上时,隐隐听见她唤了自己的名字。

  云亭,别丢下我。

  她回过头,脸上的笑意浅浅,几乎未见:“母妃在岭南病逝之后,我命父王的手下带我强渡岭南秋江,彼时隆冬腊月,船触了江底的暗礁沉下去,我掉入江里,是渔民救起来的。自那以后,变得比从前畏水。”

  沈孟握住灯笼的指尖因为用力微微发白。

  琅琊王妃病逝的那个冬天,正是沈家满门出事的时候。

  他微微张开,欲言又止。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个让人颇为熟悉的身影,头戴斗笠,珠翠淡素,眉眼含愁,身形娇盈。

  “娆姬夫人?”沈孟欲往前,却被李明卿叫住。

  “等等。”她一扫周围,“她为何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对啊!

  这样的装扮明显是不想引人注目。

  这个看似娇弱的娆姬——

  到底是要做什么?

  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前面是一座桥,桥身上写着“指月”二字,想来此桥叫做指月桥。

  娆姬在桥上徘徊,神色有些焦急,来回踱步,看情形想是约见了什么人。

  沈孟诧异道:“她好像在等人?”

  “你记不记得昨天平王说的话?”

  “平王的话,没有几分可信。然而她年纪轻轻,比辞玉公主还小了两岁,可苍术却已经年过半百,垂垂老矣。”

  “我们沈侯爷是在怜香惜玉吗?”

  哎?

  沈孟没想到她会这样打趣自己。

  却听见李明卿笑道:“这里有个酒馆,视野极好,坐坐吗?”

  烟笼寒水,葱茏翠岸,这一处酒馆刚好能将指月桥上的景观,尽收眼底,沈孟当即明白,找个酒馆坐坐是为了更好的了解事情的全部。

  脚步刚一踏入店中:“掌柜,请给我们安排一间临河的——”

  已经听得外面有人在大声喊叫:“有人落水了——”

  沈孟一撇。

  那抹茜色的身影,竟不见了?

  糟糕!

  李明卿暗想——不好!

  跃身入河,河道虽然不宽,河却很深。

  李明卿萧然地立在指月桥上。

  她怎么会落水?

  这桥上没有栏杆,桥面却较宽,桥面上的石头上都有镶嵌了去滑石子,若是失足,却有些不易。

  如果是自寻死路,她堂堂宫中宠妃,何必到这闹市来?

  “哗啦——”

  沈孟从水里探出头来,托着已经有些昏厥过去的娆姬。

  岸边响起了一阵掌声,人群渐渐散去。

  “郡主?侯爷?”不远处昭瑜的声音传来,那条小船竟也飘摇着到这里来。

  “昭瑜,你让船夫把船摇过来。”

  宋青山一看被沈孟扶在怀里的人,二话不说命船夫拉下小船的竹帘,在船中替娆姬压腹。

  “郡主,那不是——夫人吗?”

  “是。”

  “她怎么——”

  “待会再问吧。”

  船中传来了宋青山的声音:“郡主,沈兄,夫人醒了。”

  李明卿取下肩头的披风,披在娆姬身上。

  “咳咳——谢谢郡主——咳——也多谢安远侯搭救还有这位——”

  “敝姓宋,尚无官职。”

  “多谢宋大夫。”

  “夫人,在下不是大夫,只是个教书的。”

  为了避人耳目,小船荡着从河上去往八方驿馆。

  李明卿见她不再咳嗽,方问道:“夫人为何会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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