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琇正在闭目眼神,突然,她被司机的急刹车和狂打方向盘甩歪了身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阵猛烈的撞击感袭来。
“砰……”这是景琇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声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季老师得意叉腰:我今天!没有睡!夸我!
景老师车祸后醒来,失忆。
季老师:………………
全文完。
第60章
十字路口中心, 突然冲出来的轿车侧翻着, 景琇所坐的suv被撞歪了车身,撞到了一旁的绿化带上, 车头和车门都凹陷了进去。两辆车, 车里车外,都是白色的烟雾。
这一条路,几乎没有行人,过往的车辆也并不多, 但很快还是被堵出了一条长流。有热心的人立刻拨打了交警电话和120, 也有人下车想要探查情况。
但下车的人还没有走到suv旁,车门却突然自内被推开了, 一个寸头的英武男人煞着脸从驾驶座上走出来了。
两车相撞的一瞬间,安全气囊及时地弹出了。因此,男人没有撞到方向盘,但却被弹出的安全气囊冲击得头晕眼花,全身发疼, 耳朵嗡嗡作响。毕竟是训练有素的退伍军人,很快, 他就强行隔绝了痛感与昏沉,逼着自己清醒思考。他下意识地转动着沉得不像是在脖子上的脑袋,努力去看后座的景琇:景琇额头有血糊了眼睛,整个人软倒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他慌了一下,立刻调动全身的力量, 推开了门下车,歪歪扭扭地要到后座去查看景琇的伤情。
有好心人近前要扶他,询问他还好吗?
他在耳鸣,根本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也控制不好音量,只低低道:“退开一点。”声音大得像吼人,好心人被吓开了。
景小姐是公众人物,事故一经曝光,必然引起轩然大波。因此,事故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没有得到上级指示之前,必须要把消息封锁下来。
他打开后座的门,近前去查看景琇的伤口。好在明显的外伤,好像只有头顶那一处。他一边试图叫醒景琇,一边给景琇止血。
景琇感觉有人一直在她耳边叫着她,努力地想睁开眼,却觉得眼睛被什么黏住了一般,沉沉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在哪?发生了什么?痛……
司机见景琇有一点动静了 ,心下稍安。他的耳鸣好了一点,虽然还在响,但是能听见其他声音了。他看着外面指指点点的人群,摸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和上级电话,报备这件事。
景琇是在救护车上了,意识才彻底恢复过来。等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几乎是同一时间,她就嘶哑喃喃道:“言言……”
司机就在一旁,听到声音,立刻凑到她的旁边,询问道:“表小姐,你感觉怎么样?要喝水吗?我们在去医院的路上了,你忍一忍。”
景琇想摇头,但脖子却疼得完全不敢动。她只好忍着喉咙疼,无力道:“现在几点?”
“快十点了。”
言言应该快要抵达加城了。“给我手机。”
景琇的手机在撞击时从手里飞了出去,掉落在车门旁,司机上救护车前,谨慎地捡起来了。他把手机送过去,景琇却说:“你打。打给陶。”
司机依言照做。电话拨通了,陶行若问候的声音刚刚传来,景琇就开门见山拜托道:“陶,加城那边多派两个保镖,提高警惕,叫司机换路线去活动现场。一定要保证言言的安全。”不长的一段话,却几乎要耗尽了她的力气。几次,她都想要作呕。
她不确定这场事故是单纯的意外,还是……肖迭的报复。
陶行若听景琇声音有气无力,关心道:“琇琇,你怎么了?”
景琇言简意赅:“出车祸了,人没事。”她怕陶行若耽误时间,急切道:“陶,先安排。”
陶行若一听车祸,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但季侑言对景琇的重要性陶行若早就见识过了,她只好先压下了担心,挂了电话,找人借调保镖,安排了下去。
由于景琇这边消息封锁得及时,媒体上没有任何风声传出,到了下午,圈子里才有小道消息开始传,景琇出车祸了,在哪哪医院。
季侑言根本没有时间查看手机,一无所知地出席了品牌活动。
临近结束,林悦突然在微信群里看到有人八卦这件事,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本来,就算季侑言和景琇是关系再好的朋友,她都没有必要在季侑言工作没有结束时,特意上前去告诉季侑言。但林悦想到之前猜测到的,季侑言和景琇之间若有若无的暧昧,还是谨慎地借着季侑言下台休息的间隙,凑上去在季侑言耳边低语:“季姐,圈里都在传,景老师出车祸了。”
她话音未落,季侑言就蹭一下转过头。季侑言的血色在顷刻间褪尽,抖着声问:“你说什么?!”目光凶得像是能杀人。
林悦被她的脸色吓到了,慌张补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网络上都没声音,就是群里都在传,说得像真……”她越说越小声。
季侑言心神俱乱,根本无心听她多做解释,立时去翻林悦挂在身上的包包,抓出自己的手机,颤着手指按下了给景琇的通话请求。
假的,一定是假的。她听着那一声声令人焦躁的嘟嘟声,慌乱地安慰自己。
万幸,通话很快被接起了。
“阿琇!”季侑言欣喜若狂道。
“是我,陶行若。”稍显陌生的女音,把季侑言的心,打入了谷底。
“阿琇呢?”季侑言腿软得不成样子,声音抖得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她出了一点事,现在在做检查。”陶行若说完,想到景琇说的,不希望影响季侑言活动的事,补充道:“轻伤,没有危险,你不用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季侑言扶着墙壁稳住身子,泪水从眼眶里汹涌溢出。
“在哪里?告诉我,我马上过去。”她焦切道。
她顾不上和主办方打招呼,一边去拽林悦身上的包、翻出钱包身份证,一边混乱地吩咐林悦道:“这里交给你,说我临时不舒服,家里有事,随便什么都可以。后果找魏姐。”
林悦懵了,想劝季侑言没差多少时间就结束了,等一等。季侑言却根本不听她说什么,甩掉她的手,撒开长腿,不管不顾地往外跑去了。
北城医院单人病房里,景琇头顶缝了针,固定了脖子,正在和外祖父林兆元对话。林兆元周身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感,看向景琇的目光,却很是慈爱心疼。
他近年来身体不佳,腿脚不便,很避讳来医院这种地方。但听说外孙女出了事,他还是拄着拐杖还是来了医院。
肇事司机也受了伤,被扣押在病房里了,司机咬死说是意外,他急着去接孩子才闯红灯发生事故。但供词明显准备不足,漏洞百出,疑点全都指向了肖迭。林兆元几乎可以断定,这件事是肖迭或是肖家指使的。
肖家这么做也很好理解。如果等他出面了,肖家卖他面子,不管心里怎么想的,明面上便只能忍下这口气,不能动手了。但显然,他们不想白忍,所以,赶在两家和谈前,他们以牙还牙,先把景琇也送进医院。为了长久的利益,林兆元同样只能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但他们低估了林兆元对这个外孙女的疼惜。他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外孙女,犹在后怕。接到电话时,他连吃了好几颗药,才缓过气。他这个外孙女啊,自从两年前那一次意外后,身体就远不如从前了。前两个月还听陶行若在说,景琇妈妈和她透露过,景琇夜里莫名地身体剧痛,却怎么都检查不出具体问题。他们捧在手心里都怕碎了的宝贝,肖迭居然敢动手。
林兆元十来年没有这么动怒过了。他昨晚还想劝景琇不要冲动,斩草如果不能除根,只会徒留后患,所以,要等待合适的春风。但现在,他恨不得把肖迭抽筋剥骨。
但意外的是,林兆元拉着景琇的手,承诺她说“外公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时”,昨晚恨不得把肖迭除之后快的景琇却改口了。
“算了,外公。小惩大诫就好。”她摩挲了一下老人枯瘦的手,低声道:“肖迭和肖家,都是疯狗,我怕他们狗急跳墙。”
“我还没死,我看他们谁敢?!”老人沉声肃杀道。
“但是我怕了。”景琇轻轻道:“外公 ,这件事里不止有我,还有……”季侑言是她的软肋。她不能允许有这样的不定时炸弹埋伏在季侑言周边。
她没有把话说完,转口道:“如果现在我躺在这里的结果,能让肖家觉得这件事扯平了,那就先这样吧。”
林兆元算是听明白了。景琇哪里是自己怕了,分明是怕牵连那个小女朋友。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啊。林兆元深深叹了口气,没有戳穿她。他心里有了谋划,眼里闪过精光道:“那就先让他在逍遥几天,多行不义必自毙,肖迭早晚都会付出代价的,琇琇你耐心等等。”
“好。”景琇乖顺道。
老人爱怜地拍了拍景琇的手,关心她道:“前段时间听说你身上夜里时不时就疼,现在还有吗?”
景琇不想老人担心,含糊道:“还好了,没大碍的。”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郑重道:“外公,你能帮我找一个人吗?”
难得景琇主动开口要求什么,老人自然是没有半点推辞。
*
季侑言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医院下已经开始有消息灵通的记者在蹲守了。陶行若接了电话,带了保镖下去,半是威逼半是利诱地阻止了记者拍照,亲自接季侑言上楼。一路上,季侑言连珠炮似地追问景琇的情况,陶行若挑着重点说了。
当知道景琇万幸,都是皮外伤,季侑言刚刚活过来了一点,就又听见陶行若说,是肖迭动的手。
季侑言登时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自责与懊恼淹没了她的心扉。
“进来。”陶行若招呼道。
季侑言机械地抬脚进电梯。
“口罩和墨镜可以脱了。”陶行若提醒道。
季侑言像是没有了灵魂,闻言照做。陶行若这才发现,季侑言眼里满是血丝,脸色憔悴得和景琇有的一拼。甚至,脑门上还有一块醒目的红肿。
“你额头怎么了?”陶行若奇怪道。
“撞到玻璃了。”季侑言不在意地回答道。她走得太急了,出机场时看到门就想就近冲出去,结果没看清那扇玻璃门根本就是锁着的,砰一声就撞上去了。
“……”陶行若又同情又欣慰。这次季侑言的表现比上次令人满意多了。
她们一路行至景琇的病房门口,正巧遇上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从景琇的病房里出来。
是景琇的母亲。季侑言一眼就认了出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有凉意从季侑言的脚底板窜起。她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只觉得一时间,时光倒置,仿佛昨日重现。
第61章
景琇的母亲, 与景琇, 甚至陶行若都有几分相像,特别是不笑的时候, 如出一辙, 气场慑人。看见季侑言,景琇母亲的带上门的动作微微一顿。
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季侑言却觉得已经从景琇母亲的神情中看见了不满与怀疑。是了,这件事, 完全是她连累景琇了。
当年, 景琇母亲的话让她无地自容。而今,阴影依旧没有散去。几乎是条件反射, 羞愧感让季侑言有立刻消失的冲动。可是,不可以。她僵在原地,舍不得抬起脚。
她软弱过一次,后悔过一次了。
季侑言稳住心神,直视景琇母亲, 极力淡定道:“阿姨,阿琇怎么样了?”
景琇母亲定定地看了她好几秒, 才意味不明道:“小言,又在这种地方见面了。”
季侑言不敢说话,脸上是与两年前相仿的无措。
不过看上去,是比以前勇敢了点。景舒榕转开眼,回答季侑言道:“我也才刚到,正准备去找主治医生详细问问。”
陶行若立即热络道:“姨, 我带你过去吧。”
景舒榕颔首。
季侑言不放心,想跟着景舒榕一起去听听主治医生怎么说,陶行若给季侑言使眼色,示意她直接进去找景琇。
偌大的走道上,只剩下季侑言自己了。她转回身,握住门把,手在不自觉地发抖。
这些年里,她经常会梦见这样的场景:推开门,景琇遍体鳞伤地躺着,看向她的眼神里,了无生气,像是在昭告着自己对她做过的所有恶行。现在这一切,好像从前噩梦的重演。可每一次,梦里她都还是推开了门。哪怕,只能多看景琇一眼。
就像,此刻她还是扭开了门把,推开了门。
只一眼,她就望见了病床上侧对着她的身影。过往的痛与慌顷刻间排山倒海地袭来,季侑言一下子软了腿,泪水簌簌地下落。
景琇听见声音,缓缓地转回了头,望向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