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心惊的差点握不住手电筒:“你说什么?!这太儿戏了!”
谷梁薇冷静说:“他们还在外面,看我不死,一定还会杀我,子弹在我身体里,影响我的行动,你替我取出来,就是救我一命,欠我的那条命,就算还了。”
这是什么道理,€€舟只觉得谷梁薇不可理喻,再说了,取子弹这事她也没干过啊!她着急说:“我,我又不是专业的,万一...”
“没有万一,”谷梁薇霸道的打断了€€舟的话。
得,谷梁薇这个人讲起道理的时候,全世界就她最有道理,关键还让人偏偏没办法反驳,上次她半夜要去上一批考古队失踪地方查看,€€舟本来是想劝她打消念头的,结果被谷梁薇三言两语策反,和她一起去查看了,这次也是一样,€€舟无法反驳谷梁薇说的每一句话,整个人被谷梁薇吃的死死的,到底只有听谷梁薇的。
€€舟本来是不晕血的,但看着谷梁薇血肉模糊的伤口,€€舟就觉得眼前一阵晕眩,她连忙闭上眼不停深呼吸,在心里给自己不断的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这不是枪伤,要做的不是取子弹,而是为一件珍贵文物做清理而已,两者区别相差不大,毕竟都是清理异物,做文物清理时的步骤也不比做一场手术简单到哪去,常常一件小型文物清理下来都要两三个小时,更别提清理刚出土的文物了,用到的工具又多,步骤又繁杂,一场清理工作结束,整个人都是虚的,这么一想,倒和给人做手术挺像的,€€舟自欺欺人给自己做了阵心理建设,把自己都给忽悠的信了,再睁开眼时,整个人就进入了状态。她本身就是沉稳的性格,越乱越稳的那种,就是因为这种性格在同龄人中很难得,所以在考古系里的教授们都很喜欢她,觉得€€舟的性格天生就是该干考古这行的,毕竟耐不住寂寞,心不够静,可不适合这一行业。
€€舟只把眼前弹伤里的子弹当成一个需要被清理的异物,急救包里的工具有限,只能有什么用什么,她先用剪刀剪去谷梁薇伤口周边的烂肉好看清伤口情况,用棉球擦了擦伤口处的血迹,就用小型止血钳探进了弹伤孔里,€€舟毕竟不是专业的,又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只能凭着看过的电视剧情节和本能去取子弹,她进入了状态,双手极其的稳,一双眼睛认真的盯视着弹伤孔,也不管谷梁薇不断抽搐的身体,只一心想快点取出子弹,谷梁薇就能少受折磨、
小型止血钳小心翼翼的探入弹伤孔,很快碰到了阻碍物,€€舟死死咬着牙,扩开止血钳探入子弹两侧,暴力的用止血钳夹住了子弹猛地将子弹抽了出来!不管是谷梁薇还是€€舟,这番行为都是毫不计后果的莽撞至极!但眼下哪有那么多讲究的时间了,也亏得谷梁薇能忍,止血钳夹出子弹时伤口不免被扩大,谷梁薇疼的额头青筋暴起,咬牙闷哼,趴在地上的身体硬是挺着一动不动!直到子弹被取出身体的一瞬间,她才闷哼一声,攥成拳的手用力在青石砖地面上狠砸了几下!!
取出子弹用尽了€€舟全部心神,子弹一取出,€€舟浑身就瘫软了,手都拿不出止血钳,子弹叮的一声落在地上,她才意识到自己后背都被冷汗打透了!冷不丁听到谷梁薇捶拳砸地,被吓了一跳,连忙问:“你怎么样了!”声音带着哭腔,天知道€€舟刚刚多怕自己手不稳出个什么错害了谷梁薇,现在子弹取出来了,€€舟还是不放心,怕留下什么后遗症。
谷梁薇几拳砸在地上,把地面青石砖都给砸裂开了,可见她是真的痛苦至极!把痛感发泄出去,谷梁薇整个人就脱力瘫在了地面上,她粗喘着气息,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舟连忙拢住她的手不让她再自虐,就觉出谷梁薇手掌冰冷冷的和个死人一样,顿时委屈的哽咽了,谷梁薇看她说哭就哭,还勉强笑了一下,笑话她说:“你,你哭什么,我都没哭呢。”
你哭倒还好了!€€舟委屈的想,给自己找理由说:“我是替你哭呢!”
“好,”谷梁薇急喘两声,接受了这个说法:“那你多哭两声,替我多,多流点眼泪。”
“我才不呢,”€€舟抽抽鼻子,用力抹把眼泪,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子弹取出来又不是万事大吉了,她还要给谷梁薇止血包扎,这不能耽误,古墓里的空气是闷了几千年的,不知道含有多少细菌,如果不及时消毒包扎,到时候感染了可就后患无穷了,€€舟深知这个道理,于是咬牙忍着心酸为谷梁薇的伤口进行消毒包扎,她怕谷梁薇支撑不住昏过去,想分散一些谷梁薇的注意力,就边包扎边对谷梁薇说:“...我看到对你的开枪的人了,是谢纯。”
谷梁薇并不觉得意外,说:“我猜到了,”会开枪的人不是谢纯就是那两个雇佣军,那两个雇佣军又是受谢纯指使,就算是雇佣军开的枪也必然是受了谢纯的命令,和谢纯开枪也没区别。
€€舟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她为什么要对你开枪?大家都在一个考古队里,殷墓里这么多机关陷阱,不应该互相扶持一起离开殷墓吗?”
“或许有什么深仇大恨吧,”谷梁薇若有所思。
€€舟才不信这话,这两个人虽然互看不顺眼,但一共才相处了几天啊,哪来那么大的仇恨?况且谷梁薇不过是顶了几句嘴没有惯着谢纯而已,要是这样就让谢纯记恨上了想杀人,那考古系里一大半的女生都早被她开枪打死了!
但€€舟也想不明白原因,只有先不去想了,她为谷梁薇包扎好伤口,扶她从冰凉的青石砖地面上起来,然后将她扶坐到墙壁侧壁让她靠坐着,自己也坐在了她身边,看谷梁薇汗如雨下,于是又摸出手帕来为她擦汗,这事她昨天也做过,还趁谷梁薇闭眼时轻轻亲吻了她的眼睫,和昨日不同,今天谷梁薇黑漆漆的眼珠定定的看着€€舟,眼也不眨一下,和平日里看€€舟的眼神完全不同,看的€€舟心里莫名发虚。她觉得现在的谷梁薇看她的眼神,有点像那只碧眼黑猫,冷冰冰的,好像少了平日里的温柔神色。
原来平时谷梁薇...是这样看着她的吗?€€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以为谷梁薇这个人总是很冷淡,对谁都一样呢,但细想想,谷梁薇对她...似乎总是格外宽容。
的确是这样,黑铜重剑那么珍贵的古物,€€舟想摸,谷梁薇就给她摸了。她想看谷梁薇脖子上的卷尾虎符,能挂在脖子上的那么贵重的物件,她想看,谷梁薇就给她递到眼前来看。
对别人时,谷梁薇似乎并没有这么好说话,对谢纯,对卫羽飞,对罗青,她总是一言不合就能气死人,但她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舟过。
应该不是€€舟的错觉。
或许,正因为€€舟内心有所察觉谷梁薇对她相比其他人要优待一些,才会做一些别人不敢做的举动,比如偷拍谷梁薇,她心里有底气谷梁薇是不会生她的气的。
“你,你看我干什么?”€€舟有些不适应谷梁薇现在的目光,是不是因为谷梁薇现在太虚弱,所以才这样看着她?
谷梁薇静静的看着€€舟,因为伤口流了太多血,她语气都是飘的:“€€舟,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什么?”€€舟一愣。
“我觉得罗青挺不错的,”谷梁薇直视着€€舟双眼说。
€€舟一时哑然,顿了顿,她才语气变调的回应:“哦,是吗...我也觉得他挺好的。”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第65章 山海经昆仑山
为谷梁薇擦了汗后, €€舟就沉默的坐在了谷梁薇身边。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谷梁薇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谷梁薇看出来自己的心思在意有所指的婉拒, 还是只是单纯的评断一句罗青?€€舟不敢深想,自然就不敢深问, 她怕得到一个她不想听的结果, 与其那样, 还不如当做不知道, 不要把一切点透,她也还可以自欺欺人。
好在谷梁薇也没有再多提罗青什么了,否则€€舟真怕自己承受不住痛哭出声,谷梁薇中枪, 她心里本来就压抑,再来点刺激她就真的承受不住了。
她还没开口告白的喜欢, 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舟一时说不上什么心情,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 她需要时间缓一缓,只想就这样多和谷梁薇坐一会, 什么都不用做, 静静地坐一会就好了。可这两天经历的每一件事情都和谷梁薇有关,明明谷梁薇就在身边, 她却觉得此时的谷梁薇好遥远好遥远, 不可控制的思念起在进主墓室之前的谷梁薇。
在进主墓室之前,谷梁薇都不是这样冷淡的。
她对€€舟说‘不要怕,我在这’的时候, 是抱着和€€舟一起死的打算的,€€舟感觉得到,可进了主墓室,过了这扇门,谷梁薇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刚刚对待€€舟那么冷淡,真就拿€€舟和其他人一样对待了。
€€舟真的不想这样。
可她又害怕她越是靠近,谷梁薇越是远离,那就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舟手里的强光手电漫无目的的照向墓室四周,考古队一心想进这主墓室,她如今进来了,整个人却心灰意冷,对墓室里的一切却又都不感兴趣了,墙壁上画着一些壁画,€€舟也没心思去看,但随着€€舟的电筒照过墓室中的棺木,谷梁薇眼睛一眯,发觉了棺木上的不同寻常,“€€舟,”谷梁薇开口说:“你看那棺木上画的是什么?”
€€舟冷不丁听谷梁薇开口搭话,都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将电筒照向了墓室中央的棺木,她有些轻微近视,这墓室里太空旷,隔着些距离,只能看清棺木上画着繁杂的花纹,有山有水,“好像是一副山水图,”€€舟说。
“你扶我过去看看,”谷梁薇当即说。
“可是...”€€舟有些犹豫,先不说棺木附近会不会有机关陷阱,就说谷梁薇现在的状态就不适宜再多动了,但谷梁薇非常执拗,她手撑地挣了一下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殷墓的墓主是谁吗,我们这就过去看看,赶在谢纯他们前面。”
话说的没错,但那是之前,现在€€舟对殷墓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只觉得心神疲惫,但她看谷梁薇一副€€舟不帮忙自己也要硬撑着过去的样子,不得不搀扶着她,和她一起走向了棺木,她小心提防着可能的机关陷阱,但大概墓主觉得之前种种机关到这里不会再有人活下来,这一路走的竟然平平稳稳顺顺当当,也还好是这样,否则以谷梁薇现在状态,别说保护€€舟,她自保都难。
两个人来到棺木前,就见这棺木四壁刻的是一副山脉图,山脉图上刻的山脉绵延不觉,即使缩小了几百几千倍,仍然刻满了四面棺壁,而且看起来似乎还不足够完全刻完,€€舟本以为殷墓墓主这么大的手笔,棺材应该非常华丽才对,没想到这么朴素,除了四面棺壁上刻的山脉图,上面一点华丽的雕饰珠宝装饰都没有,€€舟仔细观看了一下,这是古代贵族王室才用得起的金丝楠木馆,虽然棺木本身就十分贵重了,可一颗宝石也没有镶嵌,还是超乎€€舟的想象,这么朴素的棺材,还不如前室上嵌了珠玉的人鱼灯华丽呢。
虽说现在€€舟心灰意冷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但金丝楠木棺摆在眼前,她还是多看了两眼,思索着说:“这是什么山呢,好像没有什么山是这个走势啊。”
谷梁薇在旁边看了会儿,突然说:“昆仑。”
“什么,昆仑山?”谷梁薇这句话说的突兀,€€舟茫然的接下去:“可昆仑山的山脉不是这样子啊...”她地理学的还蛮好,这座山脉走势和昆仑山明明完全不同。
“不是青海的那座山,”谷梁薇摇头说:“我说的,是传说中的昆仑山,我以前看过一本古物志,其中有一页描绘了昆仑山的走势,不过只是寥寥几笔,根本和没画一样,但是,我刚才看了半天,画上的山脉走势,能对上这棺材上山脉图的一部分,的确是一模一样的。”
“你那本古物志的画,要是胡乱画的可就惨了。”€€舟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