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阅微大感荒谬:“我问她干什么呀,我和她又不熟,你不会忘了我和她才认识两天吧。”
林妈妈:“两天怎么了?砚秋长得那么好看,我就不信你不动心,当年我和你爸就是一见钟情,还不是走到现在这步了。”
林妈妈眼泪说着说着又下来了,演技可以说是非常地炉火纯青了!
林阅微对她妈演技的飙升速度感到了一丝惊恐,照这么下去,她岂不是在她妈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了?
林阅微:“她长得好看我就长得不好看了?凭什么我动心她不动心?”
林妈妈眼睛一亮,说:“这是你说的,只要她动心了你就动心?”
林阅微:“……”
不是,她说什么了,怎么就她说的了。
林阅微:“我不是我没有,我警告你,冉青青同志,你别给我添油加醋啊,尤其是你敢在顾砚秋面前说三道四,别怪我和你翻脸!”
林妈妈醍醐灌顶:“对啊,我可以去告诉小顾。”
林阅微:“……”她不该提醒她妈的,但是为什么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奇怪的,微妙的……期待。
“总之……”林阅微眼睛往别处瞟,“总之,你不许说这个,我郑重郑重郑重地警告你。”
林妈妈此时却是悄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林阅微是她亲生的女儿,从小到大什么事情瞒得过她,她现在这副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欲盖弥彰,难道……
林妈妈又惊又喜,不会吧?这么快就有进展了?
林妈妈说要告诉顾砚秋那句话原本是开玩笑逗她的,现在她改变了主意,不如就试试看,正好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
对于顾砚秋,林妈妈确实是不熟,包括顾砚秋的母亲,先顾夫人,她都不是很熟悉,先顾夫人深入简出,她只见过几次,其中一次还包括她救了林阅微的命,但是她给人的印象太深刻了,在林妈妈的记忆里是一个美好得不似凡人的女子。
在她病故后,她的丈夫顾槐火速娶了新欢——这个新欢的儿子甚至比顾砚秋大上几岁,旁人或者大跌眼镜,或者将这风流韵事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林妈妈只觉得愤怒,她甚至产生了一个可怖的猜测:会不会顾槐为了另娶新欢,抑或是贺松君——顾槐的现任妻子为了坐上顾夫人的位置,更甚者是两人联手,谋害了顾砚秋的母亲。
她都如此生气,更别说是先顾夫人的女儿顾砚秋了,听传闻说她不吃不喝不睡守了灵堂三天三夜,之后好似接受了现实似的。先顾夫人很少见人,不知道父母是何人,也从未听说她有闺中密友,最后连死都无人为她讨一个公道,顾砚秋是她唯一的女儿,也是唯一能够名正言顺查清事情真相的人,但是她刚刚回国,家中鸠占鹊巢,独木难支,连自身都难保,更遑论找出真相,并且拿回她应得的东西。
林妈妈自诩是先顾夫人生前的朋友,即便在对方心里可能不这么认为。是林妈妈主动联系上了顾砚秋,说愿意帮助她,一开始顾砚秋还不相信她,她第一次约对方出来见面的时候亦是满脸的防备,逐步接触下来才让顾砚秋慢慢放下了戒心。与此同时,林妈妈也在观察着她,想看穿她真正的想法。
最后二人坦诚相对,林妈妈也向她正式提出了建议。
那是在一个午后的咖啡厅,小提琴手闭着眼睛,婉转拉出舒缓悠扬的旋律。
“我打算让你和我的女儿结婚,有了林家的支持,足以让你在顾家站稳脚跟。”林妈妈十指交叉,撑在桌沿,“当然不是真的结婚,只是契约。只要你找到真相,拿到你想要的,就立刻和平解除婚约。如果五年内你仍旧没有做到,那么婚约也解除。”
林妈妈不能拿林阅微更多的青春去做赌注。
她面前的顾砚秋没有让她失望,没有回答好不好,而是先问道:“那么林小姐的意愿呢?”
林妈妈:“她已经同意了。”
顾砚秋眉眼垂下片刻,捻着佛珠的手指自始至终保持着同一个速率,稍后,她抬起头,说:“好,我答应。如果林小姐有额外的要求,随时加上,只要不太过分,我都可以答应。”
林妈妈:“具体的条例我们可以以后再谈。”
她将视线落在了年轻女人的珠串上,目光里流露出怀念的神色,轻轻地伸了手,又意识到这样似乎有些失礼,收了回来,用征询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串佛珠,可以给我看看吗?”
顾砚秋面露犹豫。
林妈妈:“没事儿,我不是非要看的。”
顾砚秋却在此时,将几乎从不离手的佛珠串递了过去:“没关系,阿姨要看便看吧。”
林妈妈手指细心抚着珠粒上只有摸上去才能清晰感觉到的经文,指尖微微地颤动着,她眼睛里飞快地涌起了一层薄薄的泪雾,低声说:“这是……”
“是我母亲的遗物。”顾砚秋说,“若我母亲泉下有知,知道还有人记挂着她,一定会开心的。”
商人最是能看人下碟,顾砚秋回国以来,就只有林妈妈一个人联系过她,表示过哀痛以及想要伸出援手。不过她妈妈本来就没什么朋友,平时的生活除了顾槐和顾砚秋,其他人都不在她的眼睛里。有时候顾砚秋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她妈妈什么都不在乎,包括她的丈夫和女儿。但是顾宅里,人人都喜欢她,就像是林妈妈说的那样,因为她确实太美好了,不像是凡间的人。只是看着,所有见到她的人就生不出厌弃的心思。
林妈妈很快就将佛珠还了回来,手指抹了抹眼角:“失礼了。”
顾砚秋戴好珠串,朝她轻轻摇头,示意没关系。
林妈妈说:“那我去给你们安排婚礼了。”
顾砚秋不卑不亢道:“有劳冉阿姨。”
这就是所有事情的起源,可以说没有林妈妈,这二人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去。
***
林妈妈闭了闭眼,捏着鼻梁长叹了一口气。
林阅微道:“你又想仙女姐姐了?”
林妈妈叹气的原因有很多,但是近几个月来,每一次叹气,都是同一个原因,因为已经病故的顾砚秋的母亲。
林妈妈一想起来这件事就心情沉重,懒得跟林阅微计较,“就你能,回你的房间去。”
林阅微从果盘里抄起一个苹果,拿在手上,她出言无忌,满嘴跑火车:“妈,你这么喜欢仙女姐姐,连她过世了一天都能为她叹三四次气,还不惜跟我爸吵架,把自家亲女儿嫁给她女儿,你不会是爱上人家了吧?”
林妈妈和她大眼瞪小眼,半晌没吭声。
林阅微不由得张大嘴,手里的苹果扑通滚到了客厅地毯上。
作者有话要说:林阅微:我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注]金扫帚奖:年度最差影片
第10章
“我叫你胡说八道!我叫你胡说八道!”
在宽敞的客厅里,贵妇模样的女人和年轻女人围绕着沙发展开了生死追逐,林妈妈手里抄着拖鞋板,整个人都炸成了一头发怒的母狮子。
林阅微撒丫子跑,她从小到大都是运动健将,年方二十,身体力强,林妈妈养尊处优,除了出去喝茶做指甲逛街就是在家里侍弄花草,哪儿比得上她,所以林阅微边跑边游刃有余地回头放风凉话:“妈,礼仪礼仪,光天化日在家里光着个脚丫子成何体统?”
“你妈我就是体统,你给我站住!”
“我不站住,你能把我怎么办?”
林妈妈追了会儿,累得气喘吁吁,实在追不上,心里骂了一万遍这个小兔崽子,只能停下来,林阅微看她停了,在离林妈妈三米远的距离站着,以免她妈耍诈诓她,再给她一顿呲儿。
林妈妈指着她说:“你这个人能不能纯洁一点儿?满脑子都装的什么乌七八糟的,我送你去大学念书你就学了个这?”
林阅微:“我本来是开个玩笑啊,谁让你一副那样的表情,是个人都会想多好吗?”她嘟囔道,“这怎么还扯上大学了,不念大学的也想歪。”
林妈妈暴起,拖鞋即将从手上发射:“你还说!”
“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了。”林阅微夹着尾巴火速溜上楼了。
林妈妈气得肝疼,小崽子一天天的要上房,婚都结了半点儿没见她稳重,以后要是……她可怎么办?林妈妈抬手揉了揉眉心,直觉满心都是愁闷,堵得慌,手抚着胸口往下给自己顺气。
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林妈妈看到来电显示,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情绪,接了起来。
“喂。”
“青青。”林爸爸对她时刻充满热情和爱恋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来。
“嗯。”林妈妈淡淡地应了一声。
林爸爸敏锐道:“不开心?”
林妈妈没好气地说:“你女儿又气我了。”
林爸爸哈的一笑:“我说呢,有谁还敢惹你不开心,你等我回去教育她,我还有三天就回家了。”林爸爸手捂住了话筒,点了点展柜里的一款商品,欣喜地说:“这个,给我包起来。”
林妈妈听见了那边的杂音,东西南北说各国语言的都有,随口问了句:“你在干吗呢?”
林爸爸撒谎说:“和客户吃完了饭,在遛弯。”
林妈妈:“男客户女客户呀?和客户一起逛的吗?”
林爸爸故意停顿了一下,等林妈妈着急了,才不紧不慢地说道:“男客户,我自己逛的,旁边只带了一个助理,不信我可以把电话给他。”
林妈妈:“不用了,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有不相信你。”
林爸爸去刷了卡,接过了柜台递过来的礼品袋,旁边的助理伸手来接,他摇头,坚持自己拿在了手里,回酒店后妥帖地收进行李箱。
***
三天后。
“我回来了。”林爸爸单手胳膊上搭着西装外套,右手拎着行李箱,站在了洞开的大门口,诡异地发现家里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他。
他的老婆孩子呢?
“青青?林阅微?”林爸爸拖着行李箱进了家门,看见沙发上瘫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看身材轮廓非常像他的妻子,一拨开脸上的乱发果真是。
林爸爸三魂先去了七魄:“青青!”
林妈妈气若游丝地睁开眼:“还没死呢,你再晚来一阵子,我就要死了。”
“怎么回事儿啊?”
“问你的好女儿。”
“她又气你了?”林爸爸暗忖,不至于啊,林妈妈和林阅微在家里向来是势均力敌的,怎么现在这么狼狈,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林妈妈疲惫地闭上眼,不想回应。
林爸爸问:“她人呢?”
林妈妈说:“出去野了,晚上回来,让她跟你说。”
“好,回头我教育她。”林爸爸把林妈妈从沙发上扶坐了起来,给她把头发梳好,擦了把脸,回身去把自己的行李箱打开,从里面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猜猜我给你卖了什么?”
林妈妈兴致缺缺:“什么?”
“你上次说很想要的那个。”林爸爸从雕着logo的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是个表盒,“你亲自开。”
林妈妈打开,愣住。
那是……
深蓝色的珐琅彩表盘,周边镶了一圈碎钻,看起来就价格不菲。表面上画的房屋山水,有一座小桥横亘在中央,小桥上一个男孩一个打伞的女孩儿,中间悬着一弯银月。女孩儿的伞尖是时针,男孩儿是分针,两人每逢十二点就会相遇,然后在桥中心迎着头顶的月光接吻。
这款手表有个很浪漫的名字,叫情人之桥。
林爸爸说:“我托人去买一直没买到,这次去迪拜出差正好赶上手表展览,我就想去碰碰运气,结果真给我看见了,幸亏我下手早,差点儿就没了。来,我给你戴上。”
纤细白嫩的手腕上,多了一款深蓝色的手表,男孩儿和女孩儿正在一分一秒地朝着彼此靠近。
林妈妈勉强提了提嘴角,依旧郁郁寡欢的样子。
林爸爸再三劝她无果,问她却又不说,只得一个电话直接将林阅微从外面叫了回来。林阅微在半个小时后迈进了家门,“爸,你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