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丛碧不玩了,靠着沙发正色道:“说吧。”她有预感,林阅微口中即将说出来的,大概是个大新闻。
江丛碧洗耳恭听。
林阅微支支吾吾地把顾砚秋来她这儿探班的事儿说了。
江丛碧抖机灵,夸张地假装羡慕道:“哇,好浪漫啊,你媳妇儿好爱你啊。”
林阅微嘴角抽了抽:“差不多行了啊。”
江丛碧一秒恢复正经,说:“所以呢?”
林阅微说:“昨天晚上,我们俩……”她遮遮掩掩。
江丛碧脱口而出道:“睡了?”
林阅微耳后微烫,说:“没有,我摸了她两下。”
江丛碧继续兴奋道:“你就蹭蹭,没进去?”
林阅微从小到大都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好学生,跟江丛碧这种爱在外边儿浪的不一样,江丛碧大学换了一打男朋友,林阅微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追她的人能从校门口排到神武门,愣是被她一张冷脸都逼回去了。
所以在江丛碧心中,林阅微大概要注孤生了,谁知道还能阴差阳错冒出个顾砚秋,冒出个顾砚秋就算了,现在还能让万年禁欲的林阅微觉醒了一个属于人的欲望。
是的,林阅微虽然长得不禁欲,甚至某些角度看起来有点儿欲,但是人却是个实打实的“在家尼姑”——江丛碧给她取的外号。大学的时候,男生会在私下里聊天开女生的玩笑,女生也会,会偷偷讨论谁的鼻子大,谁的手指长,尺度不一定比男生小。江丛碧作为林阅微的好闺蜜,当然不避讳于在她面前谈这样的问题,还会亲身拿她的前任男友们举例。
江丛碧把林阅微叫到家里,她在客厅放小电影,林阅微在书房看书,写论文,看股市,硬逼着她看了几分钟,林阅微一脸掩饰不住的嫌恶。久而久之的,江丛碧就不勉强她了,可想而知林阅微现在说的这件事对江丛碧的冲击之大,她感动得快落泪,说:“我的林宝宝长大了,妈妈很欣慰啊。”
林阅微:“……”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林阅微说:“没有,我摸的是腰。”她顿了顿,很没面子地小声补充道,“还是隔着衣服的。”
江丛碧冷漠地“哦”了一声,非常地失望了:“那你跟我说什么,互相拉黑吧,江湖不见了。”
“我还没说完呢。”
“你继续说。”江丛碧懒洋洋地打不起精神。
“就那天晚上亲得有点过火,我后来去洗澡的时候发现……”她后几个字声音特别小,要不是江丛碧耳力过人,还真没听清她到底在说什么。
江丛碧激动得跳了起来:“好啊好啊,你的一小步,你们俩关系的一大步!”
“你会不会太夸张了?”林阅微无奈道。
“你湿了啊!”江丛碧说,“这难道还不值得庆祝吗?”
江丛碧身边默默听着的小女朋友:“……”
林阅微:“……你就不能不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吗?”
江丛碧:“我办公室隔音还挺好的,没事儿。”
林阅微巴不得赶紧把这段儿给揭过去,说:“之后,我怎么办?”
江丛碧说:“你具体想问什么?”
林阅微虽然不怎么看江丛碧热衷的小电影,但是基本的生理知识还是知道的,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反应代表什么。所以她的问题就是:“我不会,而且顾砚秋好像很排斥这件事,不对,也不能说是排斥,就是不想太着急了。”
“哦哦哦。”江丛碧基本明白了,摸着下巴说,“不会可以学,而且到时候本能就知道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不想太着急这个嘛,你可以再打探一下。”
“打探什么?”
“看她是出于什么心理的不想着急,是不喜欢呢,还是害羞,或者某种特殊心理在作怪。”
“特殊心理?”
“就是拒绝婚前性行为啊。”江丛碧说,“我记得她不是老盘着串儿珠子么,是不是信佛呀?佛教抵不抵制这种行为啊,我就知道基督教好像不让,我不懂这个。”
“她不是佛教徒,而且我们难道不是早就结婚了嘛。”林阅微简直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吐槽。
江丛碧哈哈笑了两声:“我最近神仙日子过多了,不记事,见谅,见谅哈。”为了不让林阅微隔空打她,江丛碧赶紧说回之前的正题,“两种可能,第一,她不喜欢;第二,她害羞,觉得不能这么快发展到这一步。”
不等林阅微再说话,江丛碧就继续道:“这两种都是同一种解决办法。”
林阅微等了半天,没有下文了,她忍不住发问道:“你倒是说啊。”
江丛碧哼哼一笑,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啊。”
林阅微:“……”说了等于没说。
江丛碧道:“你一猜你就是在心里吐槽我,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这句是废话?这句话的意思是让你赶紧把船划到桥头去,多试几次保证成功,亲身体验,假一赔十。”
江丛碧:“我和我女朋友一开始也不顺利,她年纪小嘛,家里家教严,对这种事情避如蛇蝎,现在还不是动不动缠着我不放,我上周两天都没能从床上爬起来。”
江丛碧敏捷地躲过了女朋友踹过来的一脚。
江丛碧更来劲了:“我们俩都在办公室呢,刚刚还来了一次办公室普雷。”
林阅微:“……”
江丛碧:“我先不和你说了,我要挨打了,我晚上给你推荐一点东西,你有时间看一下,在剧组还是拍戏为主,别老想着这种事情,伤身。”
***
这就是现在林阅微电脑里东西的来源,江丛碧老早就发给她了,但是林阅微总是被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再有就是她心里对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热衷,去问江丛碧也是不想让自己有短板,书到用时方恨少,那什么知识自然也是这样。
男女的林阅微看过,当时的感觉就是太夸张了,哪里都很夸张,现在看女人和女人的,感觉依旧差不多。不巧就不巧在顾砚秋偏偏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林阅微好不容易提起心思打开了视频,当然一鼓作气地往下看了。
林阅微:“没,没干什么。”
她很少有这么心虚的语气,顾砚秋半缸子醋升成了一缸,说:“你是不是手头上有别的事在忙?”比如说边和她打电话边和邵雅斯聊天什么的。
顾砚秋不是个心眼小的人,但是对邵雅斯是积怨已久,从节目录制的时候她隔着那道屏幕都能感觉到邵雅斯对林阅微隐隐约约的好感,别问她为什么,就是一种直觉。
“现在没别的事了。”林阅微回答,她都把视频关了。
顾砚秋追根究底地问道:“那刚刚是有什么事?”
“在研究剧本。”对,不一样的剧本,林阅微答得底气十足。
她这么笃定的态度,顾砚秋心里冒出的疑虑反而渐渐地收了回去,她不放心邵雅斯,但是对林阅微还是放心的,不是会被别人轻易勾搭走的人。
“还要继续研究吗?”顾砚秋没了疑虑,便失去了质问的勇气,语气也变得弱弱的。
“不研究了,哄哄你。”
“我有什么好哄的。”顾砚秋垂了垂眸,目光望着面前的茶几,手指勾起一缕落到身前的长发,嘴角的弧度都柔软下来。
“你刚刚不是吃醋了么?”
“吃完了。”
“真的吗?”林阅微的语气中带上了揶揄之意。
“……没有。”
“所以说,我来哄哄你。”
“怎么哄?”
林阅微哄人是苦手,她能想到的就是聊聊天,“那个,你晚上吃的什么?”
顾砚秋沉默几秒,说:“鲍鱼。”
“你平时都吃这么补的么?”
“在外面应酬。”
“哦哦哦,少喝点酒。”
不出意外地冷场了。
两人再次认识到,她们确实不适合这样风格的聊天,及时止损,顾砚秋说:“我给你打电话,其实还有另一件事。”
“什么事?”
“刘先生那里有了新的进展。”
顾砚秋娓娓道来。
她和顾飞泉的鉴定在三周前就已经出来了,同父异母的兄妹,这里没有问题。说实话拿到鉴定结果之前的两人都很紧张,顾飞泉是怕自己好端端的妹妹突然就没了,顾砚秋则是心情复杂,一方面担心之前建立在这个基础上所有的推论都变成了无稽之谈,另一方面也存在着幻想,万一他们俩不是亲兄妹,是不是说明事情的真相可能没有那么残酷,但她同时也没忘了可能性最小的一点,顾飞泉是顾槐的儿子,而她不是顾槐的女儿。
鉴定结果出来的那刻,尘埃落定。
林阅微虽然没有因此完全打消对顾飞泉的怀疑,但是摒弃了一个疑点后也放心多了。
刘先生去了一趟C大,找到了当年带过沈怀瑜的老教授,根据当年的毕业照去找沈怀瑜的同班同学们,四处走访了一个多月。
得到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沈怀瑜念大学的时候不但成绩好,而且人缘也特别好,长得漂亮性格开朗的女生谁不喜欢,和她关系亲近的人数不胜数。同性恋在当时还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沈怀瑜是个聪明人,大约隐瞒得很好,女生之间举止亲昵些平时又不会惹人怀疑,时年日久,同学们的记忆都模糊了,非要说一个当时和她最好的人,说不出来。
顾砚秋在中途提供了一个线索,沈怀瑜化名骆瑜,她怀疑这个姓和她当时的女朋友有关系,所以让他注意有没有姓骆的,或者和骆字有关系的名字。
刘先生没发现姓骆的,倒是有一个姓马和姓罗的,这两位一位远嫁国外,一位离异带娃,细一查,都排除了是沈怀瑜曾经女朋友的可能,名字的线索就此中断了。
“就没有其他可疑的吗?”林阅微听到这里问了一句。
“有啊。”顾砚秋说,“数来数去,大概有五十几个可疑的,正在排查中。”
林阅微吃惊道:“怎么会有这么多?”
顾砚秋叹了口气,说:“同班的,同级的,同学校的,外校的。”
“……”林阅微没忍住在心里感慨了句:我丈母娘也太大阵仗了吧,居然和这么多人可能有暧昧。
顾砚秋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说:“不知道要排查到什么时候。”
林阅微收起吃瓜的心态,问道:“你们有侧重点吗?”
“想有,但是那些老同学彼此间的记忆有偏差,有的人说出来的是相反的事,找不到重点。”
“有点棘手啊。”
“刘先生这阵子头发掉了一大把。”
林阅微扑哧一声:“哈哈哈哈。”
顾砚秋说:“你有没有良心啊?”
林阅微理直气壮道:“没有啊。”
顾砚秋跟着她笑起来,说:“我打算给刘先生加钱。”
“你给他找个生发秘方比什么都管用。”
“说得有道理。”顾砚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