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做了很多错事,不应该没经过你同意跑去马场,也不应该大庭广众之下那么轻佻,害得你形象受损】
顾砚秋:“看完了吗?”
林阅微:“看完了,下一张,你不是能说话吗?”
顾砚秋换了下一张:“怕说着说着又吵起来,先把事情理明白。”
【更不应该在场上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让你担惊受怕】
林阅微说:“你最不该的就是不该不相信我。”
顾砚秋写了一张【是】,又摆了一张上来:【我现在在努力控制了】
林阅微:“控制是什么意思?”
顾砚秋开口道:“一时说不清楚,总之我很抱歉冲动之下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的声音在看不见脸的情况下透着一层隔膜,疏淡冷清的音质让林阅微听得心慌,林阅微说:“能不能让我看一下你。”
顾砚秋:“啊?你不生气了吗?”
林阅微有些急切道:“生气,但我想看看你。”
顾砚秋:“……”
过了几秒钟,约莫是顾砚秋把外置摄像头换成了自拍的,屏幕一黑,便出现了顾砚秋的脸,局促、紧张,却努力对她扬起浅浅笑容的脸。
顾砚秋和她四目相对,不知道说什么,轻轻地毫无意义地“嗯”了一声。
林阅微眼眶有些酸,嘴上不依不饶地说:“长本事了,还学会写字了。”
开玩笑和真的生气顾砚秋还是能听懂的,抬手掖了掖耳旁落下来的乌发,温柔道:“我怕我不会说话,又惹你生气。”
“那个……”林阅微微微脸红,清了清嗓子,道,“我今天早上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的,我早上起来没找到你,气糊涂了,就昏了头,我也……总之对不起。”
“早上的事我没放在心上,本来就是我的错。”
“那就好。”林阅微也想拿张纸来写字了,和亲密的人说这些话让她觉得难以启齿,她别过脸,耳朵对着摄像头,“下次不要随便离家出走了,再怎么样也给我发个信息。”
“好。”
“你……”林阅微转过脸,屏幕里的顾砚秋又变回了兔子。
林阅微:“……”
顾砚秋:“我还没说完,继续写字吧。”
林阅微:“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都行。”她以为她们俩已经和好了,但是顾砚秋既然还有话要说,那就看看她还要说什么。
【我今天去程家,是因为知道自己昨晚上梦游了,觉得自己有病,不想面对你】
林阅微开始挽袖子。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特别想打我[笑]】
林阅微:“好意思笑吗?你要是在我面前,看我不打爆你的狗头。”
“你打不着。”顾砚秋一秒钟来回切换了镜头,让自己的“狗头”在镜头里一闪而过,非常地皮了。
林阅微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顾砚秋?”
顾砚秋笑道:“哪样的?我不是你的小可爱吗?”
林阅微啧了一声。
顾砚秋对她的回答不满,追问道:“难道不是吗?”
林阅微:“是是是,行了吧,你最可爱,宇宙第一可爱。”
顾砚秋心满意足地“嗯”了声,继续把准备好的纸张塞到兔子怀里:【当然,我现在认识到了这是错误的,正在积极配合医生治疗】
【医生说,我是因为精神压力太大,所以把感情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遇到事情才会反应过度,等治好了就不会这样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剩下的几张纸,感觉该说的说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了一张,其他的都作废。
林阅微把字都看完了,由于事先有过心理准备,所以不是很意外,又见她迟迟没说话,问道:“完事了吗?”
顾砚秋:“还有最后一张。”
这次换上来的很简单,只有三个字,纸张的左上角还画了一个红色的实心小桃心。
林阅微轻轻地笑了下。
顾砚秋问:“你上次在家门口送我上班,说的也是这三个字吗?”
林阅微有点害羞,装傻道:“说什么,我不知道呀。”
顾砚秋声音听着便急了些:“那你重新说一遍。”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又陷入怀疑的误区,但忍不住又抱怨林阅微不肯如她的意,假如真的爱她,为什么三番五次地推诿。
林阅微没听出来她的情绪,以为调情呢,傲娇道:“我不,你不是也没说嘛,写个字谁不会,我也能写。”
顾砚秋被噎了回来。
几秒种后,林阅微听见那边略微沙哑的嗓音:“我爱你。”
林阅微没想到她真能说出口,不像顾砚秋这个闷葫芦的性格,不过闷葫芦都主动开口了,林阅微扭捏了一下,跟着道:“好吧,我也是。”
没想到顾砚秋却对她的态度不甚满意:“你应该和我说一样的。”
林阅微总算记起她神经脆弱还算半个病人这回事了,迁就道:“我也爱你。”
顾砚秋盯着视频里林阅微的脸颊,咽了咽喉咙,难得大胆地说:“我想吻你。”
林阅微哈哈笑道:“等我明天回去吧,现在没办法。”
顾砚秋问:“你在哪里?是不是在J市,我可以飞过去。”
林阅微忙道:“不用,我明天就回去了,你不是要上班吗?你过来我们俩都不用睡了。”
顾砚秋只好放弃。
林阅微这才想起来:“我刚刚回酒店的时候,把脚给崴了。”
“要紧吗?”顾砚秋紧张道。
林阅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脚踝,惊讶了一下,笑说:“已经好了。”
她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两个人感觉好像也没说什么,就是解释了一下彼此之间的误会。似乎也不是误会,而是站在自己立场上被刻意误解的真相。
“对了还有一件事。”顾砚秋突然道。
林阅微惊恐脸:“你不会又要写字了吧?”
顾砚秋笑道:“现在不是和好了么,可以好好说话了。我昨天晚上没有刻意要使苦肉计,就是,你不跟我说话我就会难过,然后下意识做了这样的事情。”
林阅微后悔道:“是我脾气太坏了。”
顾砚秋说:“我也有错。”
林阅微道:“我的错比较多,昨天在马场就不该心急之下直接对你发脾气。”
顾砚秋说:“不不不,还是我先错,我要是不去的话就没那么多事了。”
两人追根溯源,眼看着这个话题要聊到地老天荒了,林阅微不得不提前打住,顾砚秋竖起一根食指,说:“我最后还有一个小小小小的请求。”
“你说。”
“不要吵架,如果非要吵架,那吵架就好,能不能不要冷战?”
“不是我不答应。”林阅微为难地说,“你觉得可能吗?”会吵架就说明人在气头上,而要求一个在气头上的人保持着冷静的头脑,未免太强人所难,没几个人能够控制住,最起码林阅微是没办法的,尤其是对着顾砚秋的时候,她的怒气值从来就是爆发式上涨。
顾砚秋默了一秒,道:“那就冷战时间不能超过一天二十四小时?”
林阅微沉思了一下:“这个差不多。”
顾砚秋如释重负地绽出一个笑容:“那就这么决定了,你要记得。”
林阅微说:“你记得才是。”
“我会记得的。”
达成了一个双方认同的协定,顾砚秋看看时间,再看看对面衣冠整齐的林阅微,开始催促她去洗澡,林阅微对着她赖了几下,磨磨蹭蹭地下床,镜头里看不见人,只能听到声音。
“我真的去洗澡了啊。”
“去吧。”
林阅微趿拉着拖鞋迈进了浴室,顾砚秋把手机架好,自己取了床头柜上的书,靠在床头翻着,伴随着淋浴室依稀的水声,不时看一眼视频通话界面的手机屏幕。
林阅微还沉浸在和好的快乐中,哼起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哼着哼着噤了声,皱起眉,想起今天白天她妈妈说的话来。
——我怎么觉得你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感,太看重自己的妥协了。
——不是,你没懂我的意思,你这个让是出于爱的本能呢,还是出于不想让事态严重下去无奈之下的选择?
——你这样不行啊。
如果要说妥协的话,这次明显是顾砚秋让着她,另辟蹊径,主动求和的。
林阅微原先不是很明白这两者的区别在哪里,即使她妈妈解释了她也是一知半解,并且固执地认为是自己在维持这段关系,她为这段感情付出了很多,顾砚秋再不满意就是斤斤计较。
如今换位思考一下,假如顾砚秋找她和好不是出自喜欢本身,而是因为无奈之下的妥协,为了和好而和好……林阅微想,那自己恐怕又会炸了。
这么一想,她的歌哼不下去了,匆匆把泡沫冲干净,裹着浴巾就哒哒哒跑出来了。
视频竟然没关,她直接冲到了镜头前,一只手掖着浴巾,另一只手撑在床上,俯视着里面的顾砚秋。
顾砚秋:“……”
虽然她们俩已经坦诚相对了,但是深夜面对这样一幅画面,还是忍不住让人血脉贲张。顾砚秋艰难地别开眼,道:“你你你,你坐好。”
“我问你一个问题。”
顾砚秋听她语气严肃,转过来,尽量不让目光落到她脸颊以外的地方,说:“你问。”
林阅微神情古怪:“你为什么找我和好?”
顾砚秋被她问懵了:“啊?”
“就是……”林阅微一时也想不到具体的措辞来描述,说,“就是,那个,你觉得你错得多还是我错得多?”
顾砚秋心说这个哪里分得清,中庸地道:“……一样多吧。”
林阅微:“一样多为什么你先来道歉?”
顾砚秋更懵了:“我不该道歉吗?”总要有一个人道歉来打破僵局的,不然让事态一直恶化下去吗?何况想清楚以后,这就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为了这个吵架不值当。
林阅微:“没有不该,那你为什么……算了,你先理解一下我问题的意思,我去换个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