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陌生的女服务员身着暗红丝绒长款旗袍端着茶盘进来,微笑道:“您好,我是过来添茶的。”
温檀弯着腰跪在地上,那片明明温润的碎玉就被她紧紧捏住,却好像有无数尖锐的刺在扎她的手心,再加上耳后不断地刺痛和灼烧感,亦或者是因为刚才卓茴对她的冒犯,温檀支撑不住的干呕着。
怎么回事……
拿到了。
——只要拿到了就好。
那女服务员在弯腰为两人添茶的时候,卓茴突然低骂一句“操”,随即一脚狠狠踢在服务员的小腹,高跟鞋的鞋跟竟能划破那旗袍,血痕顿时就显了出来。
一时惊变让温檀赶紧站起来,卓茴此时的神情仿佛要吃人,那女服务员掀开旗袍抽出匕首,受了如此严重的踢伤都一声不吭,俨然训练有素,并不是普通的服务员。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大队人马赶来,一时间声音混杂在一起。
那女服务员挡在温檀的身边。
“不自量力。”卓茴解开了自己的外衣脱下,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一把枪,对着那人的头直接打出一枪。她的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如此轻轻松松便杀了人。
无声,血腥。
温檀胃里翻腾的更厉害,她离那个女服务倒的地方不过两三步,血液开始弥漫在她的眼前,温檀只觉整个头皮都在发麻,脑袋里空白一片。
终于有人遮住了她的眼睛。
时间究竟过了多久呢?也许不过一秒,两秒,甚至半秒。
温檀只知道有熟悉的,安心的味道包裹了她,还有人不断的冲进来,包厢外面有大喊和大叫,还有人在倒下。
而她抬头,就看到了宋曼卿的眼睛。
她来了。
如果说有什么一辈子都不想回忆的一天,那一定就是这一天。温檀被宋曼卿牵起来,看到她的衣服上已有血点。卓茴被她的人拥住,狠声大叫:“操,我就知道你们要带人!今天你们先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温檀看到宋曼卿的手上拿着枪,眼神里全是清晰可见的悲悯和痛心,柯听寒一身血腥味从外面冲进来在宋曼卿的身边,暗道:“先带你们走!快,卓茴带来的人远比想象中多太多,我和禾冬在后面顶住,你们快走!”
言语间,柯听寒和宋曼卿将四五个冲他们过来的人打在了地上。
宋曼卿始终严严实实护着温檀,从自己走到温檀那一刻起,她不再让温檀看到一丝血腥与暴力。
“啊!”温檀忽然低低叫一声,那耳后的胎记痛的她几乎不能承受,碎玉在她掌心,温度也在不断上升,温檀手不停在颤抖,连身体都开始异常的抖动着。
同时,宋曼卿也出现了不对劲。她的状态似乎与温檀紧密相连,在上一刻还清明的眼神突然涣散,全身在那一刻仿佛脱力,宋曼卿忽然往下跌,但意识让她咬牙坚持,勉强单膝跪在了地上。
卓茴看中了这个对她而言绝好的机会,眯着眼举起枪。
枪口直对着宋曼卿的心脏。
那一枪让温檀受了,宋曼卿大难不死。卓茴就不信了,今天还不能杀了她!
卓茴的眼中有嗜血般的残暴,那是一种异常的兴奋和跃跃欲试。
温檀看到了。
她第一时间就去推宋曼卿,却不知道宋曼卿哪来的力气,竟然一动不动。温檀的眼泪顿时就流了出来,宋曼卿的眼神她从来没见过,从没见过这个样子,这个眼神的宋曼卿。
那是一种挣扎,痛苦,无奈以及坚毅。
温檀不知道是不是宋曼卿现在已经说不出话,但她的眼神却代替她传达了讯息——宋曼卿在让她走,让她要活着走!
“宋曼卿!”温檀大喊,声音几乎要尖叫,她伸手用掌心的碎玉面对宋曼卿,宋曼卿的脸上顿时浮现出难言的痛苦。温檀对着她猛地一撞,手哆哆嗦嗦地拿起了那把枪。
宋曼卿被狠狠撞击出去。
卓茴冷笑,扣动扳机:“美人。可惜了......再见。”
......
闷声响起,温檀眼泪一直就没止住过,她看到柯听寒在自己面前倒下,还保持着那标志性的似笑非笑的样子,好像还动了动嘴唇,似乎在让自己别担心。
但是她倒下了。
那一刻温檀好恨自己,为什么就是没办法开枪!只要她开了那一枪,柯听寒又怎会......
有一双手接住了温檀脱手下坠的枪,准确无误地瞄准了卓茴的方向,利落按下。
宋曼卿做完这一切,终于没办法再使出一丝力气。但她可以确定,此刻温檀一定是安全了。
她看到温檀湿漉漉的泪眼,心里疼的厉害,却没办法再抬手为温檀拭去眼泪。
宋曼卿还对着温檀笑,轻声说:“你的手上......不能沾到鲜血。这种事......我永远......永远都不会让你......做。”
说完最后一个字,宋曼卿便闭了眼睛昏死过去。
温檀扑在宋曼卿的身上,不停抖着,眼泪前赴后继地涌上来:“宋曼卿,宋曼卿,宋曼卿!”
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似乎吵闹,又似乎僻静。
宋沉直接带人扛着木箱闯进来,看到失魂落魄的温檀在宋曼卿和柯听寒两人中间跪着,头发凌乱,明显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他让医护人员先带柯听寒走,温檀这才和回过神一般。
“谁!”
宋沉赶紧上前拖住温檀,“是医生和护士,小温你冷静一点!冷静下来......”
宋沉说:“曼卿没事,她会没事,我找到办法了。你去看看小柯,她在看着你。”
温檀这才看到宋沉,双眼却一直无神。她看着柯听寒被抬上担架,忽然和疯了一样冲上去,双手抠住担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