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自琢磨了下,开门见山道:“上次卫相公说我的山参不好,这几日我又挖些好的,卫姑娘要不要看看,这些东西最适合给你们这些女子补一补的。”
孙氏今天过来特地打扮了下,崭新的花缎子,面皮很白净,目光盈盈如秋水,抹了从镇上买来的脂粉,散着浓厚的香味,君琂下意识以手捂着口鼻,退后半步,见她扮相妖娆,看不出年龄,就随口道:“婶婶有事?”
一声婶婶让孙氏脸塌下来,挎着篮子的手在自己腰间摸了摸,不乐意道:“卫姑娘真会开玩笑,我就比你大一两岁而已,这个婶婶也不能乱喊啊。”
年龄是女人的秘密,君琂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看着她篮子的东西,冷声言道;“山参就不要了,我们银子不够买,婶婶请回吧。”
孙氏被她又一句婶婶气的两只眼睛对上翻了翻,眼神骤冷,挎着篮子也不多说话,一扭一扭地离开了,极是妖艳。
卫长宁在原地默默站了会儿,见君琂转身才走过去,不太明白女人之间的事。她两世都是扮作男子,前世是皇祖父希望她的父亲后继有人,才让她女扮男装,皇室大部分人都知晓她是女子。
今生就不同了,她藏着宽袍下也觉得难受,时刻提心吊胆地怕被发现;她只好极力将自己当做男子,时间久了就无法明白女子的心思。
就如同君先生这样,她就不明白她生气的点在哪里?
君琂见她懵懂,便开口言道:“你阿娘从小没有与你说不能随便让女子近身吗?”
卫长宁摇首,下意识回答:“乳母告诉我,不能随意与男子勾肩搭背,不能让男子摸到我。”
书院内男子勾肩搭背很正常,在一个空阔的浴室里赤身裸体的洗澡都是有可能的,因此,乳母才教她这些事。
简而言之,防男人,就不需要防女人的。
君琂闻言生生一噎,竟不知说什么话来反驳,眉眼微拧,忍不住道:“你这个样子被女人摸到后,也容易出事。”
卫长宁自然明白,大唐朝的女人都不是很拘束,科考制度也对女子开放,自然就不会像前朝那样拘谨束缚。她认真地点头,“我明白的。”
君琂睨她一眼,“你明白什么?”
卫长宁一怔,讷讷道:“不能被女人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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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习几日后,君琂已经能走出大段路了,她走累了在院子里歇息,卫长宁在厨下烧水,她拨开水缸的盖子,发现水缸早就空了。
这里没有衡水书院那里方便,要清水还需走上一段路,去村前那条溪水里去提。她见天色不早,就想早去早回。她提着水桶去院子里,去隔壁让王桂花看着些院子。
最近几日,她总发现那个老淫棍站在外面对她们院子张望,若不是碍着此时村子里的百姓在,她早就将人狠狠揍一顿了。
君相是何等人物,怎能任旁人这样亵渎。
王桂花明白她的意思,笑意盈盈地将她送出院子里,转身瞅着君琂,笑说:“天色要晚了,卫姑娘去屋子里等,你家弟弟手脚麻利,比我们村里姑娘家还要能干,洗衣做饭都是我手把手教的,开始盐不是多了就是少了,现在做多了,做的鸡汤也能喝了。”
“她确实很能干。”君琂应了她一句,心不在焉地看着卫长宁离开的方向,这几日她也试着与外面联络,可这个村子太偏僻了,只有偶尔来这里的货郎。
货郎走街串巷,也不知能不能信,两人都没敢让货郎传信,就只好在这里等脚伤好后再去镇子里看看。
王桂花劝君琂去屋子里,傍晚吹风易着风寒。君琂心中不定,回去也不自在就在院子里等着。王桂花不好勉强,就陪着她在外面等。
那厢出去提水的卫长宁记挂着一人在家的君琂,提水的速度就很快,她沿着小路往回走,老远就看到扭臀走来的孙氏,头上的红色簪花特别耀眼。她见到后,忙快走几步。
孙氏等了她好几天,哪儿能就这样让她跑了,赶忙走过去,故作姿态道:“卫相公这小身板也提不动啊,不如让奴家帮你。”
卫长宁长得柔弱,其实比起真正的女子,力气还要大一些,不然那日就不会三两下地将老淫棍王精贵打走。见到女人家,她不愿多说话,伶俐地避开孙氏伸过来的手。
孙氏见她比上次聪明多了,心中犯了嘀咕,莫不是她家那个姐姐说了些什么。她又笑着凑过去,这个时候村前头没人,她也不怕被人看到。
她伸手就要揽住卫长宁的胳膊,卫长宁没想到这个女人不知廉耻地直接动手。她提着水桶,脚步一转,直接避过她,桶里的水也就撒了出来。
方才转身的动作,如莲过水面,漾动一池春水,看得孙氏心中痒痒的,神情极为痴迷。
她直勾勾地看着卫长宁,视线就像浆糊黏在卫长宁的脸上,让她感到一阵恶心。
“你这人怎地这样摸来摸去。”卫长宁一声怒喝,言辞激烈,她不欲女人多言,转身就走。孙氏还要上前纠缠,她闪身避过,后面有人上来对她洒了石灰一样的粉末。
她只顾着扯开孙氏的纠缠,没有想到草堆后面会冲出来一人,白色的粉末洒在脸上,她揉着眼睛,不经意间就吸入口鼻里,引起一阵咳嗽。
王精贵从草堆后面蹿出来,拦去她的路,夺过她的水桶,想起那日被她打的事,操起水桶朝她抡过去。
卫长宁眼前一片白茫茫,没站得起来,脊背就被人猛地击了一下,彻底将她打趴下。
那一下太狠,听到闷哼的声音,就感觉骨头都被打断了。孙氏怕把人打坏了,忙拽走王精贵的桶,将他推到一边,不乐意道:“以后指不定就是你的小舅子,意思下就行了。”
王精贵想想也是,上前看着卫长宁粉白的耳垂,又看看孙氏的,觉得这个小子竟长得比女人还美。他还没玩过娈童,听镇子上那些大户说那个感觉很舒服,他们服侍得比女子还要好,身段比女人还要柔。
他盯着卫长宁的眼光泛着绿光,孙氏心里冷笑,就知道这个老淫棍想起恶心的事。这个小白脸是她看中的,不能让他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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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晋江首发,禁止转载
秋日的黄昏很美, 那抹绚丽的霞光在山后批金沥彩, 似轻纱透过光线。
柱子在村学前头的私塾里念书, 放学归来的时候在草堆里打个滚, 看到村里那个村长女婿抓着一把面粉洒向一个男人,他悄悄跟了过去, 一看不得了的事情。
那个村长女婿欺负的是他家住的那个哥哥, 村里就要闹翻天了, 他从草里爬出来, 大气不敢喘,一路上撒丫子跑回家。
家里王桂花陪着君琂等人回来, 晚饭还没烧, 老远就看到自家儿子没命地往家跑。她迎上前,还没说话就听见儿子大喊:“卫姐姐出事, 卫哥哥被人打了。”
君琂本就心不安, 听他这句话立刻站起来,柱子哪儿顾得上她腿不好,拽着她就跑, 一面说:“真是的, 那个村长女婿和孙寡妇,两人把卫哥哥抬走了。”
君琂心中就像在数九寒天迎头泼了冰水那样,她拉住柱子问得仔细, 现在不是过去的时候,就算她去了,一个女人又能怎么样。
王桂花也是个胆小的, 收留这两个外来户是看中了银子,但得罪村长家的事,还是不敢做,她拉着儿子就想往家跑。
柱子被他娘拉着,他觉得做人不能这样,就站在原地不走,急红了脸,喊道:“我刚刚看到那个村长女婿打人了,水桶直接抡到卫哥哥身上,人都晕了。”
村里的人都是庄稼汉,若是孙氏咬定说卫长庚欺负她,只怕人人都会相信的。村里的汉子与妇人都是老实的,眼见的就是真相。
君琂眉心一动,道:“我不会让婶婶为难,您就去村上喊一声,就说我弟弟欺负孙氏,将所有人喊到她那里,要快。”
王桂花傻眼了,哪儿有这么陷害自家弟弟的姐姐,她干站着就不愿走,柱子推着她就跑,“娘,你赶紧去喊。”
王桂花一跺脚,咬牙跑出去在村子里一通乱喊。
孙氏与王精贵刚把人抬到孙氏的家里,她家住在村尾,王精贵长得胖,肥头大耳,一个孩子都抱不动,别提成年人。他与孙氏一个抬头、一个抬脚地将人运回去。
两人都累得喘,王精贵见到卫长宁粉白的脸孔,安静无害地躺在那里,腰间纤细得很,轻轻一捏就好像摸得十分柔软的肌肤。他见时间还早,就想去摸摸。
娈童的滋味,可是很美妙的,女人在村子里不多见,娈童可是绝无仅有,尤其是那个能掐出水的肌肤,多摸两把都快活。
孙氏去将屋门关上,回头就看见王精贵那个猪蹄子就要摸上卫长宁的胸口,她立即走过去将人拽走,“赶紧到外面去,把人引过来,男人有什么好摸的,又脏又臭,女人才是又香又软的。”
王精贵眼馋这小少年的身体,一想到以后这对姐弟都逃不出去,也就忍了忍。他还是趁机在卫长宁的脸上捏了捏,算是过瘾。孙氏一把推开他,被他那个油腻的肥手一捏就变味了。
她将自己衣服扯开,示意王精贵出去喊一通。
王精贵正要出门,外间有人在喊着:“有人调.戏寡妇,快来帮忙啊……”
门没打开就被这个大嗓门嚎得心惊,隔着门缝就能看到村里老少提着木棍往这里赶来,他第一反应自己现在跑出去就是调戏寡妇的那个人了,外面四面八方都是人,窗户也出不去了,他左右看了一眼就往床底下钻。
孙氏哪成想外面现在有人跑过来,还没得及替少年脱衣服,眼瞅着没出息的人钻床下,她上前拽着腿抽出来,“你不能钻进去,躲柜子里去,这里躺个男人,他们就不会搜柜子了。”
闻言,王精贵忙不迭地爬进柜子里。
外面的人经人一喊,立即冲进孙氏的屋子里,大家纷纷好奇欺负寡妇的是什么人,村子里一直相安无事,陡然被人这么一喊,大部分人都来凑热闹的。
屋里孙氏在凄楚地叫唤着,大家都面目一红,不知是谁一脚踹开了门,一窝蜂地钻进去,就瞧见孙氏衣衫不整地在哭,床上的人倒没有反应。
孙氏的衣裳被扯开,露出半个香肩,肌肤雪滑,有的大汉看花了眼。孙氏软弱地一哭,“我方才见这个外来人提水累了,就想帮他一把,谁料他进屋就欺负我、我、虽然是寡妇,可也守了这么多年啊。”
女人死了丈夫不容易,家里又没人,被她这么一哭一喊,大汉上前就将床上的人拉下来,抬手就要打,这样的外来人太恶心了。
卫长宁本是意志昏沉,被人这么一拖拽就醒了过来,她脊背疼得厉害,昏迷前的事情涌入脑海里,她下意识就要爬起来,可眼前一片迷茫,看不清人。
蓦地被人打了一拳,她又跌了回去,根本无力反击。
大汉们还要再打,一个男孩子从外面冲进来,挡在她面前,瞪着那个大汉喊:“她刚刚是昏迷的,怎么能欺负人家寡妇。”
那个大汉被小孩子这么一喊,就顿住手,尴尬地看着孙氏。
后面来看热闹的妇人看不惯孙氏平时搔首弄姿的样子,掺和道:“也是啊,人家小少年指不定就被活活拖来的,瞧他衣服都是穿在身上的。”
孙氏咬牙,刚刚实在来不及脱衣服,都怪外面的人乱喊,搅和她的好事,本想着与这个少年快活一下,这样正好人赃并获,赖都赖都不掉。
看着大伙疑惑的眼神,孙氏又扯谎道:“他刚刚拖我上床,我摸到东西就把他打晕了,你看看他醒了,我一个女人在家,没人帮衬着,真是命苦哇。”
卫长宁看不见,但能听得见,她惊得反驳道:“你说谎,是你自己凑过来的。后面暗算我。”
“我一个妇人怎么暗算你,再说我暗算你,你进我屋子做什么?提水可是去村前头,你跑来村后头做什么?”孙氏哭得梨花带雨,瞧着十分可怜。
卫长宁提不起精神,实在不明白乡野之地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先生若是知道,也不知会不会信她。她摸着地上就要站起来,眼睛使劲眨了眨,还是看不见。
她力争自己冷静,可面前闹囔囔的,连孙氏是什么模样都看不清。
在这种事情上,人都会选择相信女人,再者她又是外来人,村子里的百姓不会选择相信她的。她忍了忍,就道:“那报官。”
一听报官,孙氏慌了,这样就会鸡飞蛋打的,她急道:“报官的路上你跑了怎么办,找村长来。”
“不用报官。”一声喊,村长被人推了出来。
村长是一个干瘦刻薄的老头,后面跟着他的女儿,也是王精贵媳妇,她在屋子里扫了一眼,没有看到自己家的男人,心中也放心了些。她早就知道他与这个孙氏纠缠不清,现在多了个外来人,正好给他做个榜样。
她也不是省油的灯,看着孙氏那个骚蹄子,乐道:“也是啊,报官跑了怎么办,不如留在这里给你做个男人,也好啊,这也是对你负责。”
这个话音刚落,柜子那里哎呦一声,一个圆胖的男人从里面摔出来。
大家转头一看,可不就是村长女婿王精贵。
“这里还藏了个男人!”人群里有人不嫌事小的喊了一句。
王精贵的媳妇两步冲上前,一巴掌掀翻了他,大着嗓子骂道:“我就知道你和这个骚蹄子一腿,现在被老娘看到了,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一巴掌打得王精贵耳朵发鸣,半晌才反应过来,指着孙氏道:“是那个贱人让我过来帮她忙的,说是把这个外来人放在她的床上,让她快活一下,就赖着人家做丈夫的,我是冤枉的。”
“王精贵、你胡说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孙氏大喊一声,上前就要打王精贵。
王精贵媳妇也明白这件事,自家男人的是什么货色,她是知道的,眼下就只能全部推倒孙氏身上,她当即毒与孙氏扭打起来,一面骂她:“骚蹄子自己想男人,还拉上别人,欺负人家外来人老实,也不看看人家长得多俊,就凭你?下流的货色,活该没男人。”
事情变化得太快,大伙就只看到两个女人在一起厮打,都不敢上前拉架。一旁看热闹的村长反应过来是自家的丑事,忙让大家拉架,喊了几声也没人应他。
卫长宁疼得脑子发懵,混乱间有人扶着她,在杂乱的屋子里闻到了淡淡的清香,虽不浓郁却很熟悉。
看打架的人转头就发现来了位女子,身姿娴静,眉眼清冷,站在那里就像是古画中走出来的神女。
君琂没有去看打架的两个妇人,只凝视着卫长宁的神色。卫长宁眉眼上染了些白色粉末,她用指腹轻轻擦去,柔声道:“我们先回家。”
“先生。”卫长宁凭着感觉站起来,用很低的声音告诉君琂:“我好像看不清,他们暗算我,不知道撒了什么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