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那么软 第19章

  君琂便道:“证词一式两份,一份证词与三人同时送去侯府,一份留在将军处。”

  这件事若摆上台面,依靠卫国侯偏袒的性子,只会认为卫长宁惹得阖府不宁,魏明必然会替魏珺将罪顶了。如此波折,魏珺光鲜亮丽,卫长宁得不到半分好处,反惹得一身腥。

  韩元也明白自己命人送去侯府的书信坏事,那日卫怀慎略显吃惊,他就明白,卫怀慎不知道这件事。现在他也不多话,就听从君琂吩咐,算作将功补过。

  洛阳城内的大夫找了大半都束手无策后,君琂也不执着,随着韩元回长安城。

  依旧扮作经商的商贾,洛阳去长安的距离要近得多,韩元来时做好了准备,前后都有人跟着。

  回去的路上,韩元准备两辆马车,想将卫世子与君琂分开,一路上人多嘴杂,若是传到陛下耳中,恐不好交代的。

  君琂在出门的清晨,从箱笼里取出一套女子衣物,放在桌子上,对卫长宁道:“路上人多嘴杂,你乔装一下,换上女装。”

  卫长宁不知道韩元的考虑,对于君先生这样的安排,她有些抵触,在长安城里恢复女装,岂不更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她摇头拒绝:“不能换。”

  君琂将整套衣服放在她的手上,卫长宁指尖触碰的衣料很绵软,不亚于她在侯府所穿的奢华。

  对于换女子衣物这间事上,卫长宁显得极为执拗,君琂也不多话,只道:“你若不换,我如何将你带去君府。”

  卫长宁愣了一瞬,随即被甜蜜的浪潮淹没,眉眼一弯,像极了卖乖的小狐狸。半晌,她就面临着新问题,捧着衣服有些不知所措,男子的宽袍简单,女子的却极为繁琐,她光是摸到上面的针线就知这件衣服做工精美。

  君琂没有多待,只道:“我在外面等你,换好再唤我。”

  卫长宁窘迫的处境消失了,可是问题更大了,她摸到一块小片布料,脸色红了红,女子的肚兜好像就是这样的。

  她解开自己外袍去换,外面的君琂在整理着衣物,卫长宁随时带着几本书,这些日子她反复看了数遍,上面的字迹小巧张扬,与那日给她誊写讲义的字大不相同。

  李齐的字也带着张扬,或许是被太.祖教养所致,皇家子弟多少带着骨子里的傲气。这几本书上的字迹好不掩盖锋芒,多了几分真性情。

  人长得相似,是缘分,那么,字迹相似,是刻意为之?

  身居侯府后院的世子,在哪儿看到代王的字迹,再加以模仿的。

  君琂脑子里乱得厉害,这个卫长宁确实很奇怪。

  这时陆琏在外敲门,“先生可准备好了?”

  君相这个称呼不再合适,所有人都跟着卫长宁唤君琂先生了。

  “稍等。”君琂打发陆琏后,去敲响了卫长宁的门。屋子里的卫长宁本就紧张,一听敲门响声,手中抓到的衣服滑落下去,她顿觉尴尬。

  外面所有人都在等着她,她不好耽误旁人时间,只能向君琂寻求帮助。

  君琂推门进来的时候,她身子依旧穿着男子的中衣,脸色通红,踏板下乖乖躺着那件樱色肚兜,阳光映照着侧面,落在地上的剪影带着无尽旖旎。

  卫长宁握着自己的衣领,心口砰砰跳了数下,每随着君琂的脚步而剧烈跳动,她现在觉得自己定然很狼狈。

  她微抿着菱唇,脸色红若晚霞,略带着几分倔强的神色,落在君琂眼中,反添了几分可爱。

  倔强得可爱!

  她俯身捡起那片小衣料,弯了弯唇角,道:“你不脱,我怎么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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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二十六

  卫长宁微微一怔, 感觉如芒在身, 被烈火炙烤。她抬手将自己中衣脱下, 摸索着解开裹胸的绸带。

  卫长宁的肌肤很好, 欺霜塞雪。君琂下意识侧过身去,绸带一圈一圈解开后, 就什么都不剩了, 胸前一片凝脂酥雪。卫长宁显得窘迫, 君琂望着它处, 极为平静。

  屋里只能听见卫长宁粗重的呼吸声,还有衣料磨擦的声音。

  君琂本想她自己换好里面的衣裳, 外衣繁琐, 她再进来给她换,谁料她自己将衣服不小心掉在地上。换好外衣后, 君琂理了理她的衣领, 摘下她束发的簪子,随意挽了女子发髻,目光落在她眉梢的朱砂上。

  陆琏再三提醒她, 这颗朱砂极为碍事, 认不得卫世子的相貌的人,只需这颗朱砂就一认一个准。

  她在妆台前的匣子里取出一盒胭脂,执起干净的细笔, 笔尖沾上胭脂,她是女子自然懂得女子妆容之美。

  卫长宁不懂君先生在做什么,眉梢处似有笔尖滑过, 痒痒地,她歪头就要躲。

  “别动。”君琂不耐,以朱砂为心,勾勒出红色的花蕊,将朱砂很好地掩藏起来。

  花瓣艳丽,肌肤如雪,如同红梅落雪,美得让人心惊。

  君琂将胭脂收好,扫视了卫长宁一眼,海棠紫细棉衣,蝴蝶般的姿容,发髻上的粉色流苏,给她添了几分柔弱的美感。

  男装清正,女装娇美。

  大唐素来民风开放,女子可为官,亦可独自出门。面纱遮面的现象,越发少见。在外等候的陆琏与韩元见君先生扶着一个少女出来,行动款款,面纱看不见样貌,眉梢处的梅花很是艳丽。

  两人揉揉眼睛的功夫,少女上了第一辆马车,君琂跟着上去。

  韩元准备的那辆马车没有人坐,他盯着门口没有看见卫世子,策马走到君琂的车窗外,奇道:“君先生,卫世子没有出来,要等一等?”

  隔着车帘,卫长宁歪着脑袋去侧听,流苏滑过君琂的脸颊,君琂无奈拨开那串流苏,轻声道:“走吧。”

  外面的韩元在得到回复后,反应过来刚刚那个面纱人就是卫世子,他与君琂并不相熟,这厢奇怪君相有给人改装的喜好?

  ******

  一路上本就不平静,尤其是到了长安城附近,杀手一波接着一波,大有不罢休之势。

  金吾卫办事,多少带着狠厉,来一人便杀一人,就算当时没有杀死的人,在被擒后也会自尽,断不会留下可用的线索。

  君琂很平静,在车里捧着书,研究卫长宁的字迹,根骨奇秀,笔锋劲道自成一体,她随意道:“你的书法师从何人?”

  卫长宁沉默,她自然师从太.祖,但这现在不能说,若不然君先生定以为她脑子坏了。她想了想,胡诌道:“我母亲。”

  君琂蹙眉,沐国公的嫡女个性张扬,行为举止都带了几分豪气,与卫长宁的字迹联系,倒也说得过去。可转而一想,沐云去世的时候,卫长宁不过八九岁,又不太合理。

  她欲问的时候,马车剧烈震动下,停在了原地。

  又是一轮刺杀。

  君琂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落叶,亦将那番腥风血雨看在眼中,神色不明,她片刻后言道:“世子,对今上朝局如何看待的?”

  卫长宁奇怪她会问这个问题,想了会儿,说道:“蔺相总揽格局,与王权相争,是谁给他的力量?是陛下给的,陛下当初给蔺相的力量斩杀废帝的旧势力,他会用人但不善治人,这点就不如废帝李乾,李乾利用先生……”

  她下意识顿住,君琂直接道:“没关系,继续说。”

  “废帝李乾利用先生平衡朝堂局势,亦可在成功的时候放弃先生,而先生不会同蔺相那般反抗,治下之道,当今陛下怕不如废帝。他能让蔺相坐大,却无法掌控他,这个君主恐怕不如李乾。”

  卫长宁有条不紊地分析,并不掩饰自己对今上的厌弃,她当初选择这个皇帝,是因为无人可选,唯有他能够与李乾抗衡,谁又能想到他会任由旁人坐大。

  杀手击退后,马车又往前行,陆琏策马而来,低声问道:“先生可有事?”

  “无事,继续走吧。”君琂面无表情,仔细品味着卫长宁的话。

  ****

  长安城城门处,顾笙早已等候多时,遥远就见到夫君骑在马背上,后面的马车悠悠而行。

  她翻身上马迎上前,冲着韩元朗朗一笑,欢喜之意很是明显。几人接着往长安城里走去,君府在南边永昌巷,那里高官云集,再往北走就是宫廷了。

  君琂是最后一个下车的,待走近府邸后,看清眼前的深宅大院,似是回想起成亲那日走过的路,忍不住有了一丝恍惚之感。

  冬日的风吹到脸上,带着长安城特有的寂寥。

  顾笙好奇马车里的女孩是谁,依君琂的性子不会将陌生人带回君府,她方才只看清那双眼睛,带着一种莫名的沉淀之意,与同龄人不同的是带着沉稳的丽色。

  君琂神色一如既往的温和疏离,韩元回宫复命,顾笙倒是留来与她说清长安城的行势,道:“前朝之事,想来我家夫君已和你说了,后宫如今皇后闭门不出,王贵妃统辖,膝下仅一女宸阳公主,你也已经见过的。至于其他七位,不用我多说的。中宫无子,旁人可就争破头脑了。”

  她解释后宫的事,是因为皇帝昭然若揭的心思。君琂轻轻应了一声,她与顾笙曾同在代王府,知悉她爽朗的性子,便道:“你可知卫国侯府的事?”

  顾笙以为她会问宫廷的事,猝不及防地问到她家隔壁侯府的事,心中愣了愣,就道:“什么事?卫家世子丢了的事?侯府好像并未张扬,具体我也不晓得。”

  君府下人林璇进厅奉茶,三年的时间君府依旧,林璇照料着如同君琂在时一样。其间很多人过来打听君琂的去处,都被她挡了回去。

  林璇生得极其普通,放在人堆里也不扎眼,她将茶盏放在君琂跟前,低声道:“奴查过了,卫国侯不喜先侯夫人,连着膝下一对双生孩子都不喜欢,当初嫡女卫长宁夭折,匆匆入殓下葬,沐国公夫人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因此两家生了嫌隙,后先侯夫人入道观为亡女祈福,两家就断了来往。”

  顾笙深吸一口气,“为何匆匆下葬?”

  君琂心明,那是唯恐旁人发现死的是嫡长子卫长庚,沐云做事滴水不漏,能够瞒住这么多人,就足以说明她的心性坚定,可惜遇人不淑。

  “这个不知,反正当时先侯夫人当时没有反对,沐国公夫人极其喜爱卫长宁,没有见到孩子,可知她有多伤心。沐国公戍边后,就不见有联系,先侯夫人去世时,沐家都没有来人。”林璇道。

  君琂看了她一眼,她便垂首退了出去。

  顾笙却道:“难怪卫国侯在这个时候将卫长庚派去衡水,听说三年前从衡水回来的时候命都差点丢了,要不是下面的人得力,可就救不回来了。”

  “三年前?”君琂反问。

  “对啊,就是你代王去后发生的事,当时听说是被山匪所伤,老侯爷就是因为这个事病情加重去的。卫怀慎袭爵后,主动给卫长庚请封世子,让人着实看不懂他的心思。”

  君琂垂首望着杯盏内碧绿的茶叶,轻轻吹了吹,卫国侯只怕不是主动请封,而是被逼的。卫怀慎娶沐云是老侯爷的意思,自然也会喜欢沐云膝下的一双子女。

  顾笙瞧着君言沉默的样子,着实替她担忧,心中跳得厉害,她当年与代王虽说假成婚,到底有几分真实的情分在。代王将君琂奉若神女,竭尽所能去守着她,若是她被迫进入后宫,与一群女子去争皇帝莫须有的宠爱,只怕定后悔辅助当今陛下。

  顾笙不好久待,与她说了几句,让人小心行事就离开。

  人走后,君琂才有时间去看卫长宁,林璇将人安排在客居,是府内招待客人的地方。君府内只有君琂一人,她自拜相后,废帝就赏了她这座府邸,搬出君家原有的宅子。

  君琂有几位同父异母的兄长,在她挂冠后都聪明地请求外放,如今都在各地为官,不在长安城内。皇帝为了显示恩德,将他们都召回长安,兄妹团圆。

  客居的屋子较为随意,庭院里的树木多显萧瑟,清冷如无人。在这里住的客人最多停留两三日就会离开,林璇以为卫长宁随时会走就安排在这里。

  这里离前院很近,君琂走了一盏茶时间就到了,看着寂寥无人的庭院,蹙眉问道:“怎么安排在这里?”

  林璇回道:“您说是客人,自然安排在客居。”

  君琂下意识在顿住脚步,道:“安排在棠居,女孩子住在这里,略显冷清了,还有命人守着棠居,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林璇历来不问原因,道声好。

  两人往前院走的时候,皇帝身边的内侍高逸来了,笑着走向君琂,“可把您等来了,陛下请您立刻入宫。”

  林璇在长安城内自然晓得皇帝的心思,这些年君琂的行踪只有韩元夫妇知晓,就连她也被蒙在鼓里,关键时候想要传递消息都做不到。若是可以传递消息,定不会让君相回来。

  皇帝的心思太让人恶心。

  君琂神色极是平静,没有被皇帝召见的欣喜,淡淡道:“那我随高内侍入宫。”

  高逸眸色闪了闪,见君琂一身寻常衣裙,素净得找不出一朵花,就提醒道:“急也急不得这一刻,等您更衣再去也合适。”

  君琂知晓他的用意,道:“怎好让陛下久等,还是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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