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王不忍,勒住缰绳就停了下来,瞧着君琂趋步走近,眉眼带着不悦:“殿下不在东宫?”
“我出去了。”代王不敢抬眼。
君琂又道:“殿下何时出的东宫?”
代王不好说自己翻墙出东宫的,想了想,略一思忖道:“朝后。”
君琂冷笑:“那宫人传话说殿下在东宫,不见臣,又是何人的主意?”
听着她冷厉的声音,代王翻身下马,将马鞭交由一旁的金吾卫,顺口就道:“那必不是我说的……”
“殿下。”君琂打断李齐的话,抬眸看她两眼,眸色闪过失望,后退两步,行礼就离开。
她生气了?代王抬脚就跟了上去,跟到马车旁才想起应该生气的是她才对,凭什么让她娶顾笙。
她眉眼皱起,转身就走,她还在生气。
登上马车的君琂见到气呼呼的背影,深深叹气,道:“殿下留步。”
“不留。”代王回应一声,接过金吾卫递来的马鞭,踩蹬上马,扬鞭就走。
背影里都透着年少特有的倔强,君琂端坐马车静静凝望许久,唇角徐徐蕴着一抹笑意。不知为何,代王不同意,她心中就多了一抹藉慰。
自那日后,代王在休沐日的时候会择一二好友去踏青,每每都是贵族子弟。传至君琂耳中,她也只淡淡一笑。
冬日时君琂渐渐坐稳吏部尚书一职,处事也顺手很多,她盘算着去西明寺替母去燃长明灯,未出府门就听到门人传话,顾夫人带着顾笙入府拜谒。
今非昔比,君家更胜往昔。
君琂猜测出顾笙来府上的目的,她与代王僵持半年,也该有定论,她换好衣裳,吩咐门人将两人引至花厅。
顾笙消瘦了些,见到君琂依旧眉眼弯了弯,将母亲支开,趁机道:“君姐姐,我有事与你说。”
“何事?”君琂明知故问。
顾笙抱着茶盏,低声道:“自然是为亲事,我欲嫁代王。”
君琂心中一颤,有些不适,道:“我觉得不妥。”
顾笙来时信心满满,听君琂开言拒绝,愣了一下,代王说君琂一力赞成她嫁代王,怎地过了几月就改变主意了?她不解道;“哪里不妥,我配不上她,还是说君姐姐自己不愿意?”
君琂沉声道:“你二人性子不和。”
“哪里就性子不和?我保证我让着她,不与她争,更不会随意动手。”顾笙信誓旦旦。
她一说,君琂就更加踌蹴,摸着茶盏杯壁,扫过一眼顾笙期待的眼神,她抿唇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代王:恬不知耻!
顾笙:我脸皮厚!
代王:……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筱柒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宋朝栗子、建国后的猫精、。≡殿下╰ゝ、烟心、风中凌乱oO、圆拾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717、saber、风中凌乱oO 10瓶;希瓦娜 9瓶;何事落到这收场 5瓶;小二 2瓶;woc、MoM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5章 亲亲
君琂一沉默, 顾笙心中就敲起锣鼓, 试探道:“君姐姐不会反悔了吧?”
“你想嫁代王是常事, 毕竟代王是陛下心中储君的人选, 但我做不了主,且代王自有主张, 已数月不曾与我说话。”君琂道。
顾笙说不出话了, 紧张地看着君琂, 踌躇良久才道:“我若不嫁代王, 可能就要嫁旁人了。”
君琂道:“韩元在金吾卫得齐牧赏识,假以时日必能出人头地, 你莫急。”
“你、你怎么知道韩元的?”顾笙惊得匆忙站起来, 衣裳袖摆扫过茶盏,拂落在地。
她瞒得极为辛苦, 自以为无人知晓的, 被君琂戳破后她脸色发烫,支吾道:“反正你嫁不了代王,我给你占着代王妃的名分, 只要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让你的。”
君琂见她焦急, 有些明白或许这桩婚事就是她促成的,代王不过顺水推舟,也算是毫无办法。
现在则不同, 代王知晓她的心意,将爱意表达得很彻底,故而她不再同意顾笙的做法。
数年来她也再思虑自己是否太过强硬, 没有顾及到代王的心情,毕竟娶妻不是小事,若她真的为帝,顾笙就是新后,怎会和离?
君琂道:“代王有自己的主张,我勉强不得,你自己去寻她,韩元在金吾卫很好,等上几载也会平步青云。”
她已将话说的很透彻,不愿再谈,命婢女送客。
顾笙来君府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怎会愿意离开,想再劝几句就见君琂转身,一句也不听她的话。她苦求不得,只能去找代王。
****
除夕夜宴后,皇后将吴王次子留于长秋宫小住几日,太.祖未做言语,算作默认。
年初一那日,代王邀三两好友去洛阳赏梅。
君琂在长安城内照顾父亲,推拒一切筵席。
初七那日,代王与好友回长安城,先去太极宫给太.祖请安,献上新得的佳酿。
太.祖观了一眼精致的酒坛,瞧着代王期待的眼神,将酒放下:“酒放下,替朕去君府走一趟。”
代王抱着手炉,红袍白肤,极为隽秀,闻皇祖父莫名的一句话,怪道:“去君府做什么?”
太.祖皱眉:“君文嘉逝世,你不去露面?”
李齐震惊,心口遽然一颤,手炉掉落在地:“何时发生的事?”
她显然是不知道,太.祖甚为不悦,斥道:“为君上者若不能体贴下属,任性而为,失去仁心,如何服众。去洛阳玩乐是快活之事,也要注意朝中动向,你连亲近之人的事都不能第一时间得知,以后旁的消息,你能不错过?”
他知晓李齐与君琂生了嫌隙,但李齐已大,不能事事都要提点,再者她与君琂之事是很好的君臣还是其他暧昧关系,他都不曾在意。
为君者三两红颜知己也是常事,但为小事而耽误朝堂大事,就是李齐的不对。
三言两语的训斥,点到即止。
代王立即站起身,身姿挺立,头低得很深,愧疚道:“阿齐知错,立即去君府。”
太.祖见她真心认错,没有多说,给她一道追封君文嘉的旨意。代王领了圣旨就去君府。
丧事已过,棺木已入葬,她什么都未曾看到。君圩若无其事地接待她,恭敬地将圣旨领下。
代王在厅内巡视一周,没有看到君琂的身形,问着君圩:“君大人去了何处?”
君圩从不知两人暧昧关系,不疑有它,答道:“家妹留在父亲陵旁,办理些许琐事,过几日再归。”
代王颔首,带着内侍离开君府。
回到东宫后已是日落黄昏,晚风幽凉,枯叶迎风而摇曳,在庭院里悠扬而落。
李齐漫无目的随处走动,望着落日站在廊下,忽而觉得无趣又茫然,狠狠心转身回寝殿换了一身衣裳,打马离开长安城。
她带着十数名金吾卫策马两个多时辰,在君家陵墓旁下马。荒郊野外到处可见萧索之色,她命金吾卫留在外面,自己一人入内。
往前走去,就有小厮迎过来,不识代王,高声呵斥。代王抛出自己的玉令,问道:“君琂在何处?”
小厮见代王,忙将人迎过去。
陵旁都是仆人住的地方,简陋而狭窄,君琂端坐案后,正在看书。闻声而望,见到风尘仆仆的代王,抿唇而笑:“你不该来。”
她含笑若春日里柔柔暖风,温暖而无奈,好似知李齐会过来。
代王见她一笑,自己也跟着释怀,数月的忧愁瞬息间消散,她缓步走近,在一旁坐下。君琂摸着她冰冷的手,叹道:“洛阳梅花如何?”
她不是兴师问罪,带着淡淡宠溺,真的只想知道洛阳风景。
代王心虚,她是故意撇下她的,走前未曾听到君文嘉病情恶化的事,故而她才放心大胆地玩,也未曾想到发生这么大的事,君琂都不告诉她。
“为何不告诉我?”代王小声抗议,发生这么大的事,她都未曾在她身旁。她自责地垂下脑袋,生气归生气,她也想帮助君姐姐。
君琂握着代王冰冷的手,指尖一路向上,都是凉的。冬日里骑马最冷,她拉着代王坐在炭火旁,道:“我可以解决的事,何必给你添麻烦。这里寒凉,过了明日就回去,不然会染风寒。
前面就是君家坟墓,葬着数位先人,地势较低,除去炭火外没有取暖的地方。君琂担心李齐冒着寒风过来会伤了身子,握着她柔软的手,用自己的温度慢慢捂热。
代王确实冷,来时穿了大氅,不想出了城就感觉寒风刺骨,冷得不行。
她靠着君琂温热的身体,关切道:“哪怕我做不了什么,你也不能瞒着我,不能把我当外人。我与你生气也是因为你待我好,你想想我从不与旁人生气的,有了底气才会生气,这份底气是你给我的。”
君琂捏着她的手腕:“你生气任性还是我的错?”
代王鼓起脸颊,道:“是你宠出来的。”
多不讲理的话,君琂不捏手了,学着清阳那样捏她的耳朵:“我是不是该像清阳那样罚你?”
“难道你就没有错?不守诺言,以前明明说嫁我的,现在又让我娶别人,到底是谁的错?”代王也不动,由着她揪,横竖软绵绵的力气,就当是落下片树叶了。
君琂失理就不说话了,松开手,看向外面呼啸的寒风,点燃的烛火也被溜进来的风吹得四下摇曳。她再开口的时候,却是说起其他的事:“饿了吗?我让人准备晚膳,这里都是素食。”
“姐姐又逃避。”代王嘀咕一声,没敢大声说,接着点点头同意吃晚饭,她也有些饿了。
屋里极其狭窄,站在门口就能看见屋内的床榻,简单用过晚膳后,代王就勤快地爬上床榻,不忘为自己解释:“我给姐姐焐被窝,这里好凉。”
君琂无奈,由着她去了。等到她将外面的事吩咐好,上榻时代王自动将方才自己待的一侧让给她,里面热意融融。
她望里侧挪去,冷得自己打了寒颤,半晌都不敢动,一动就感觉冷风从被窝里溜出来,冻得四肢发麻,这里不仅阴森还冷。
代王不自觉地往君琂那侧挪了挪,贴着君琂的身体,又在嘀嘀咕咕:“这里好冷,姐姐多待几日自己也要生病的。”
“我来时做了准备,不会有事。”君琂回答,将代王往自己身旁拉了拉,两人紧密地贴在一起。
代王伸手就抱着她,感受到暖意就不动了,静静躺着,听着君琂的心跳声。
外面寒风刮得很响,破旧的窗被吹得哐当作响,代王睡下不知多久就被吵醒,屋内灯已熄灭了,漆黑一片。她慢慢往君琂怀里钻了钻,摸到她的手就没有再放。
她被吵醒,君琂亦是如此,察觉到代王动了动,自己的手被她攥紧,低声道:“我去看看窗户可曾关严。”
“不要、不用去了,定是被风吹坏了,去了也修不好,不如明日再说。”代王搂着她不肯放,外面那么冷,再吹些风明日肯定会病。
她抱得紧紧的,呼吸吹在君琂耳畔,犹如一只虫蚁慢慢爬进耳朵里,沿着血脉钻入心口里,令人热血沸腾。
君琂不敢动了,也不敢推代王,里侧也是很冷的,她道:“那不去了,只是你松些,我透不过气来。”
“哦、哦。”李齐双手松开,平躺下来。君琂不曾说话,紧紧握着她的手:“你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