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侯摇了摇头,“医理倒不敢说懂,不过略知皮毛,倒是这毒……因行军作战,有时会遇到敌人耍阴招,军营里有奇医,倒是跟着学了些。”
赵三思垂眸沉吟片刻,才道:“如此,那倒要麻烦将军了。”
“不麻烦。”昌平侯摇了摇头,又道:“毓太妃因为与顾夫人起了罅隙,如今才被拘在颐华宫,这个节骨眼出了事,万一林家误以为是……”
赵三思暗中打量他,面上不动声色,“将军倒是贴心。”
昌平侯谦虚了两句,视线又在蔡隽和赵三思身上扫了一圈,“臣也无其他事,皇上若是无事,臣便不打扰皇上与丞相了。”
蔡隽闻言,笑了笑,“今日还真是巧了,臣和将军都是为的这一件事,既然将军都已经有了主意,那臣倒宽心了。”
赵三思看了蔡隽一眼,也跟着笑道:“即是如此,那咱们立刻去颐华宫一趟,毓太妃若是醒了,多少也能问清些刺客之事的缘由。”
说着,赵三思朝外吩咐了下去,“摆架颐华宫,吩咐太医院的张太医和曾太医一同过去。”
毒未解,毓太妃一直未醒,相比于刚中毒时的模样,如今面色更加难看,面部青灰,若是不自信探气息,就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昌平侯仔细给毓太妃探了脉,查看了五官的症状,又反复问了张太医和曾太医她刚中毒的症状,这才谨慎地从怀中掏出一颗同顾夕照交给林宛晴一样的药丸,让一旁的宫女强行喂了下去。
看着药丸塞了下去,昌平侯才朝赵三思复命,“皇上不必挂心,不出意外的话,毓太妃最迟明日便会醒。毓太妃中的乃是江湖秘传上的七日香,此毒又称假死药,七日之后,不服解药,必死无疑。若是没有外伤,种此毒的人会在七日内龟息,稍有不慎,便会以为人死了,因此才得此名。但一旦有外伤,此毒便会快速渗透心脉,置人于死地。毓太妃得以撑到现在,多亏了太医帮她施针护住了心脉。”
赵三思听得一愣一愣的,呆呆道:“世上还有此种毒药?”
昌平侯笑了一下,“天下之毒,无毒不有。”
赵三思点了点头,“倒是朕孤陋寡闻了。”
从没听过此毒的蔡隽表示不服:“臣也是头一次听说。”
张太医和曾太医也立马接口,“臣学医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听说,还是将军见多识广。”
昌平侯自又是谦虚一番。
赵三思倒没有什么不服气,毓太妃毒一解,也算了却一桩心头事,昌平侯离宫后,大手一挥,金银珠宝又随意赏了下去。
第116章
赵三思对毓太妃厌恶, 但对她中毒一事,也有些上心, 直到晚间张太医一脸喜色地送来了毓太妃病情有所好转的消息后, 她提着一口气才真正松了下来。
然而, 对赵三思来说, 这些都是小事, 眼下还有一件大事没了却, 所以身体犯困, 精神却抖擞的她在床上滚了几圈, 只好忍无可忍地爬了起来。
“皇上,您有何吩咐?”花容在外头听到了动静,赶紧走了进来,见她正在和鞋榻上的靴子较着劲,又小跑过来帮她把鞋子穿了进去。
穿好鞋子后, 赵三思也不知道做什么, 坐在床上, 双手撑着下巴,委屈道:“朕睡不着。”
花容拿了一件厚披风给她披上, “皇上是有心事?”
赵三思抬头看了她一眼, 朝她一个一个地伸手指头,亮了七个手指头在花容面前。
花容:“……”
“七天了,整整七天了。”赵三思吸了下鼻子, “朕独守空房七天了。”
花容:“……”
被贵妃冷落的委屈,不开口则已, 一开口,赵三思觉得自己忍不住想哭,但她还记得自己是一国之君,不能失了威严,在眼泪掉下来的那一瞬间,她麻溜地擦了,努力板着脸看向一脸无语凝噎的花容,“朕刚刚什么都没说。”
持续懵逼中的花容在她越来越不太友好的眼神下终于回过神来了,“是,奴婢什么都没听到。”
赵三思高傲地点了点下巴,“算你聪明。”
花容:“…… ”
寝殿中陷入了可怕的静谧中,因为独守空房而怨气颇深的小皇帝阴晴不定的,花容也不敢多话了,只能僵着身子像个木头一样杵在原地。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方才不知在想什么的赵三思终于出了声,“花容,朕问你一个事儿?”
不敢分神的花容立马回了话,“奴婢听着,皇上只管说。”
“你说贵妃是个什么样的人?”赵三思歪着头想了想,又严谨了一下措辞,“朕的意思是,像贵妃这样的人,会不会也会有犯错的时候,比如……唔,比如一气之下,做错什么……的……”
花容希望自己此刻是个聋子。
明眼人都知道小皇帝和那位顾夫人是闹别扭了,小皇帝这个黏人精肯定如今都还在气头上。她要说顾夫人不可能犯错的,那铁定就会被误会她是在拐弯抹角说小皇帝做错了;她要说顾夫人也会犯错的,那小皇帝万一又偏心地说她背地里说顾夫人的坏话怎么办?
花容绝望,斟酌良久,最后索性一咬牙,“夫人是奴婢见过的最明理的女子,自是不会犯错的。但人都有喜怒哀乐……”
“嗯,你说得对,贵妃肯定不会犯错的。”至于打自己屁屁,肯定是自己屁屁又大又圆,贵妃被诱惑了,这才没忍住爱抚了一下。
赵三思打断了她,腾地就站了起来,“笔墨纸砚伺候。“
花容被她吓了一跳:“皇上?”
赵三思面色看起来精神了不少,“既然贵妃不会犯错,那肯定是朕错了,朕乃一国之君,理应宽宏大量,怎么能让贵妃独守空房这么多天?”
您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但花容不敢反驳,愕然了一下,立马小跑着出去了。
不一会儿,李忠贤就带着小太监把笔墨纸砚拿过来了,“花容姑娘,这么晚了,皇上这是要做甚?”
花容也是一知半解,“奴婢也不知道,皇上自个儿睡到半途爬了起来,发了会呆,就要这些东西。”
李忠贤老脸愁成了疙瘩,“也不知道皇上和夫人那晚闹了什么别扭,皇上这几日都爱折腾。”
花容没有回话,而是道:“公公,奴婢先进去伺候了。”
李忠贤兀自叹了口气,朝她摆了摆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