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悦赶紧停车,一条腿撑在地上控制平衡,回头看她。
“我开。”
时悦下车,将电动车让给许幼鸢。
许幼鸢骑了就走,时悦反应过来时许幼鸢已经冲出十多米了。
时悦也没追,淡定地站在原地,拿出手机。
许幼鸢骑得正欢,忽然车猛地一停,差点儿将她掀出去。
电动车跟死了一样停在原地,许幼鸢看了眼电子屏,已经完全黑掉了。
怒回头,时悦晃晃悠悠走过来,扬了扬手机:
“我租的,随时能锁,专门对付偷车贼。”
许幼鸢瞪她,她完全不在意,还咧嘴笑,一笑两排整齐的白牙。
车流中不知道谁率先按下了喇叭,暴躁的情绪掀起一片附和。
所有人都在想要快些奔赴目的地,而被困在原地,左等右等依旧没有丝毫进展时,发泄是他们唯一能做,且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事。
许幼鸢开着电动车小心地在车流边前进,她总觉得身后会突然飚出来一辆气急败坏的人工驾驶车辆。
时悦悠然地坐在车后座,难得非常安静,可这小鬼没说话的时候也让人不安,总觉得接下来会有什么阴谋。
“哇。”
果然,电动车没突突出一百米,就听时悦凭空叫了一声,许幼鸢一惊,看向后视镜。
后视镜里没有任何车辆从后威胁到她们,反而是许幼鸢的腰间一紧,被时悦抱住了。
“干嘛!”
时悦不紧不慢道:“这儿路不平,我怕被震下去。”
许幼鸢腾出一只手,非常坚定地左一撇右一推,将时悦不老实的胳膊从腰间剥开。
是,她们是已经上过床,不过这并不影响许幼鸢拒绝现在的亲密,这是两个概念。
或许可以这样说,真正有过关系的是Nothing和等离子带花奶油蛋糕,是这两个在虚拟世界里精神体间的事,不能因为虚拟世界中有了关系就默认现实世界中也可以随意进行亲密行为。
而且都什么年代了,约过会不代表关系确定,许幼鸢完全可以说她在性骚……
许幼鸢全心全意在心里抨击时悦,当她注意到正前方因为施工真有个土包时,想要调转方向已经来不及。
“咣”地一声,丝毫没有犹豫重重地撞在土包上,整辆电动车被震到空中,威力比减速带要强劲许多。
惊呼之下许幼鸢和时悦的屁股几乎离开坐垫,腾空而起。
许幼鸢忍不住喊了一句“我靠”,尾音都没敢喊得太大声,生怕颠起来咬着自己的舌头。
两人同步颠了又落回来,用力一蹲,屁股巨痛。
冷汗都下来了……
“都说了路不平,好疼啊。”相当出色维持平衡没被甩出车外的时悦小声嘟囔,委委屈屈。
许幼鸢没脸一块儿喊疼,只能忍着,悄悄抹眼泪。
放缓了行进的速度,许幼鸢目视前方,小心驾驶。
时悦一声不吭坐在后座,被嫌弃的双臂老老实实地抓住身后车尾杠,往后仰,整个重心都落在后方。许幼鸢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她此时的姿势,还挺舒服哈?
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路两个人都没说一句话,许幼鸢仗着老脸皮厚,假装无事发生。
只不过每开出个十米许幼鸢都会在心里默默奇怪一下。
现在可以肯定,餐厅的面基就是时悦下的套,当面挖坑戏弄她以达成不为人知的目的。
有时候根本不用分析这帮小崽子们的目的,她们不为任何有价值的结果,只需要达成“好玩”两个字,就能做出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许幼鸢也不是生下来就三十四岁,她也是那个年龄过来的,心思都懂。
就这么个不安分的小混蛋被人撕下来之后居然能乖乖地待在原地,真的就抓着后安全杠?
只为了无声的嘲讽?
许幼鸢不带任何其他情感,只理性分析,觉得不太可能。
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许幼鸢认定了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便开始寻思。
她自小思路活跃,又轴,凡事非得想出个能说服自己的逻辑才行。
难为她聪明。
很快灵光一闪,她想明白了,但这结论实在太可怕,后背的汗刚下去又扑了一脸红潮。
现在许幼鸢坐在前面开车,小鬼大喇喇靠在后面的姿势,和当初两人在暗厢末日风暴的车中粘在一块儿,一边逃跑一边疯狂地不可描述的姿势一模一样!
我……靠……
主动要求驾驶,且强迫时悦呈现如今姿势的许幼鸢冷汗都下来了。
如坐针毡,后悔不迭。
难怪,小鬼会一路默认!
这一波,是许幼鸢自己把自己拐到大坑里,真怨不得别人。
沉默是如此的闹心。
每一秒的推进都带着彼此心知肚明的诡异和难捱的尴尬。
“许幼鸢。”时悦突然发话。
“闭嘴!”满脸通红的许幼鸢喝令。
“哦。不过……”
“不许说!”
时悦无比乖巧地没说出口。
直到又开出了五百米,稍微缓过来些的许幼鸢越看周围的景色越是觉得不对劲。
这哪儿啊!
一个刹车,停在路边。许幼鸢单腿撑在地上控制着平衡,调出地图查看方位。
妈的,走错路了。
刚才那个路口就该左拐。错过了就得到前面1.2公里的地方才能再过马路……一来一回多出两公里。
时悦:“我刚才就想说你走错路了。”
时悦挂在车上,一丝想要为维持平衡出点儿力的想法都没有,任由许幼鸢艰难地把电动车扶正,好不容易控制好两人份的平衡继续往前开。
这也就罢了,风凉话说得顺溜,让默念五百遍“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的许幼鸢没法就这么让这件事过去。
许幼鸢:“你怎么不早说!”
“我说了啊,您不是让我闭嘴吗?”时悦眨眨委屈的大眼睛,可怜的像一只初到家门殷勤地为主人叼鞋,却被莫名嫌弃了一通的小狗子。
“不过,你想到什么了?”时悦往前凑,“不让我说?”
许幼鸢右眼猛地一跳,一臂将她的脑袋撑开。
这小鬼从头到尾都是明白的。
时悦心满意足地靠了回去,欣赏着许幼鸢略带怒气的脸。
她散下的头发不时被风吹动,单肩跨着包,双腿修长,笑容比城市的灯火灿烂,像是坐在情侣后座上打情骂俏,享受约会甜蜜的普通大学生。
即便面对已经变得分外阴沉的许幼鸢,她也全然没有危机感,还能做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我知道了。”
“闭嘴吧你。”
“行,我闭嘴,姐姐您安全驾驶。”
第18章
幼鸢没影子,时悦的手机也没人接,一桌子的菜都凉了两人都还没现身,时冶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两人不会真碰上了吧?
其实碰上也没什么,就怕幼鸢这脾气一急,再大庭广众掰持,给各路藏在阴暗之处的手机摄像头盯上的话,那还得了?
时冶担心的时候,许幼鸢和时悦已经到了博奥轩大厅,正要前后脚进门,闷了许久没说话的许幼鸢将她拦下。
“我先进去,五分钟后你再进。”许幼鸢像一位没有感情的杀手,要是时悦敢说一个“不”字,她一定会把手里的车钥匙当做匕首,一刀插到她心口。
“好哒。”时悦保持住了乖巧的路线,听话地站在原地没动弹,目送许幼鸢进门。
许幼鸢懒得去理会她还有什么小算盘,掉头就走。
她是发小的亲妹妹,人家要来一块儿吃饭,有什么反对的理由?许幼鸢当然不会在明面上和时悦置气,假装和她不熟,两人保持着没有任何瓜葛的模样就好了。
不看不听不搭理,许幼鸢在职场上用这三条铁律赶走了无数没眼力见又难缠的人。
只要她金钟罩护身,这小兔崽子还能硬撬么?
许幼鸢现身包厢,众人异口同声质问:“终于现身了啊鸟姐,哪去了?消失一整晚!”
“找车位找了半天。干嘛还等我啊,你们先吃。”
许幼鸢特意远离时冶,坐到阿杆身边,免得一会儿又和时悦挨上。
阿杆就坐在门边的位置上,许幼鸢进门图省事随意一坐,倒也没人觉得奇怪。
“行了,服务员。”阿杆对着话筒说,“刚才点的第二轮的菜可以上了。”
对面回应:“好的。”
热气腾腾的菜上桌,立即有了聚餐的气氛。许幼鸢随意起了个头,询问苍麓的八卦,大家很快讨论起来,许幼鸢安心喝热水。
“哎?你没遇到时悦么?”
江蕴惦记着时悦,还没见着人,硬生生地把话题拉了回来。
许幼鸢心中骂了句脏话,面上风平浪静,装傻充愣得天衣无缝:“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