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昨晚之后,许幼鸢觉得她们俩应该要稍微给予对方一点时间和空间冷静一下。不要被发展太快的激情捆绑。
她本来还打算说这两天先不要联系,有些事情她也要想明白。
没想到鲜明的flag一插下去,还没过12个小时,她就坐在这里开始琢磨着给时悦的微信应该说点儿什么,用什么样的措辞。
这事儿真的不好办,许幼鸢心想:她没亲眼看见,还不确定在家门口见到陶小语的人是不是时悦。就算是时悦,那她一定就误会什么了吗?
就算她误会了,觉得陶小语和我有什么亲密关系,那么我就应该向她解释吗?
我们俩是什么关系,我需要向她解释拥有我家钥匙、为我买菜的人,其实和我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她只是我的助理而已?
听上去就像在和恋人解释自己没有出轨嘛……
更可怕的是,如果那个人并不是时悦,她这么胡乱解释一通更尬了好吗?会被时悦笑到下辈子吧。
综合所有的利弊,许幼鸢终于决定不给时悦发微信,她要单独发一条朋友圈的动态,在动态里看似无意地说明她和陶小语的关系。
时悦也在她的朋友圈,如果真误会了什么,等她看完这条动态之后就会知道真相。如果没误会的话也没有什么关系,那她根本就看不出来这条动态的用心良苦。
很好,就这么决定了。
打开许久没有注意过的朋友圈,稍微浏览了一遍,发现以前公司的同事似乎不少都把她屏蔽或者删除了,朋友圈里清净不少。
许幼鸢的朋友圈可以展示近三天的动态,而她已经快一年时间没有发过朋友圈。
最近一直都沉浸在暗厢和健身房里,不仅自己没发动态,朋友们的动态也很久没关注过。
最新的一条动态是来自她的前妻,小安。
小安在海外的日子似乎过得不错,最新的几条差不多都是她,不是在吃喝就是在赶paper,还有和一群的外国姐妹聚会的照片。
小安把头发全部染成了金色,看上去胖了不少,脸圆润了一整圈。
看来她的确过上了想要的生活,许幼鸢多少有些安心。
“小语,饭好了吗?需要我帮忙吗?”许幼鸢问道。
陶小语将一盆鸡胸沙拉和一小份坚果端上来:“等会儿,还有一只蒸鱼,您坐着等就行了。”
“好咧,谢谢!”
等陶小语把所有的食物都端上了桌,许幼鸢拍了一张食物的照片,发到了空荡荡的朋友圈。
“今天小助理来帮忙收拾家务做饭,辛苦了!感激!(虽然营养餐不怎么好吃”
一行字下面是照片,本来还想偷偷拍一张陶小语的背影,后来想一想还是算了,偷拍不太厚道。
发出去之后许幼鸢就一直等着。
当初她刚到暗厢的时候,时悦都能第一时间向她发出约会邀请,回复朋友圈应该也不会太慢吧。
十分钟过去了,没有时悦的回复。
二十分钟过去了,依旧没有时悦的回复。
半个小时之后,陶小语说:“许总,你的饭还吃不吃了?我还等着洗碗呢。”
“哦……这就吃。”
许幼鸢有一口没一口地随便夹鱼吃,手机就没从手里离开过。
终于在她吃完一整盘鱼之后,收到了两条留言和四个点赞。
一条留言来自苍麓:“怎么样?我给你安排去的小助理把你伺候得还行吧?”
另一条来自江蕴:“行啊鸟姐,胃口还真的像小鸟一样,吃这点哪够啊?以前你的饭量可顶这三四倍呢。什么时候出来聚聚啊,我有好消息要跟你们宣布。”
其她的几个点赞都来自于她的朋友,正看着呢,又一个留言进来,是时冶回复江蕴:
“什么好消息呀?不会是第二春来了吧?”
江蕴就在许幼鸢的动态下面和时冶聊了起来:“等聚会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赶紧的,你和鸟姐把时间地点确定一下,都快按耐不住我那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脏了。”
许幼鸢一直刷新,连小安的赞都等来了,时悦的身影却迟迟未见。
没有时悦的回应,许幼鸢觉得自己费尽心机的朋友圈动态特别傻。
有点想删掉。
可是删掉的话更傻。
许幼鸢有点不安心,觉得时悦不会突然消失,这气氛有点不太对。
登陆暗厢,发现她不在,甚至连重塑宇宙都登录了,那个“嘻嘻嘻嘻”也不在。
时悦去哪了?
“小悦好像生病了。”
许幼鸢在8人好友群里拉着时冶东拉西扯地聊天聊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终于找了一个借口提起时悦,时冶给出了这样一个回答。
许幼鸢:“生病?”
“对啊,本来今天我老妈说要让她回来吃饭,她说身体不太舒服,似乎发烧了。天气变化比较快,气温一直下跌,很多人都病了。我妈想让我过去看看,但是小悦说她想一个人睡会觉,我就没过去了。”
“是吗,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许幼鸢也不知道自己该开心还是该担心,那条动态时悦应该没看到,随时可以删了。
但是时悦居然发烧了,这孩子一个人住在外面,看上去就不是个会照顾自己的人。
找借口结束了和时冶的对话,许幼鸢跟陶小语说:“我现在出门,可能要迟点回来,你没事的话就下班回去吧。”
时悦的确是生病了,从4390房间门口回来之后就精神不济,浑身恶寒。易如双的生日蛋糕她只吃了一点,一口奶油下去差点恶心得吐出来。
眼珠子发烫,浑身皮发紧,时悦知道自己发烧了,跟易如双道歉之后提前回家了。
回家之后倒头躺在床上,AI犬给她倒了热水又找来退烧药,让她服下。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晚上。
时悦醒来时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出了一身汗,去换了一件睡衣,暂时不太敢冲澡。
还是有点昏沉有点丧,但也睡不着了。
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
时悦有气无力地去了三楼的工作室,将AI犬的新身体拖出来。
她一直都想给AI犬换个身体,一个更合适的身躯。
新的身体拥有人类的外形,只做好了主干和部分皮肤,还未输入智能程序,也就是说它现在相当于一具空壳,还没有大脑,更别说灵魂了。
时悦一直都觉得每天AI犬跟她说早安,站起来做饭,这些场景有些不对劲。后来仔细想了想,问题还是出在最开始的设定上。
狗狗永远不会像女人一样说话,即便它们对人类再友好,再服从指令,都有一种违和感。
时悦一直都想要亲手打造一款改变世界的家用智能机器人。
其实从很早开始,就有很多公司投了无数的人力和金钱在研发AI上。往后的数十年间,有无数不同性能的AI进入到社会生产生活之中。
无论是AI机器人,还是各种智能的程序,已经在社会各领域广泛使用,但是说到底它们只是机器,非常冰冷,而且一看就知道它们和人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如同科幻电影里那种智能等级足够和家庭成员交流,安全系数足够和孩童相处的家用机器人一直没有出现。
最让开发者无奈的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只要用户知道他们面前站的是一个“假人”,他们就会本能地对这个“假人”抗拒,甚至是害怕。
家用机器人是非常大的一块蛋糕,且尚未有人能啃下来。
时悦有很大的抱负,她想跨越鸿沟,想要做出一款真正温暖的AI,一款能够沟通能够交流,能够让人安心的机器人。
她知道这件事非常难,甚至非常可怕。
半个世纪以来,许多知名科学家都预言过,人类如果继续研究AI会引发可怕的灾难,甚至会导致人类文明彻底毁灭。
时悦是听着这些反对声长大的。
向宇宙发射信号,可能会吸引更高等的文明前来地球,毁灭这里的一切,但是人类必须坚定不移地踏出这一步。掌握宇宙的秘密才能保全自身,探索新的家园才可以连接未来。
AI也是一样的,智能革命已经迫在眉睫,不可能逆转。
时悦知道,总有一天,会有那么一个人站在时代的尖端,用最新的科技改变人类文明,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总有人会做这件事,总有人会是那只领头羊,而那只决定人类文明未来的领头羊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所有决定的方向是对是错,这才是需要关注的事。
恶人或者没能力的人,有可能导致极端可怕的后果。
怀着善意又有能力的人,即便手里握的是一把尖锐的刀,也能保护身后所有的同类,切割出崭新的明日。
时悦想要成为这个人,她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把控好一切的风险。
这是她这辈子的终极理想,谁也没说过,一直埋在心里。
她想要等着有朝一日有了一些成绩之后,再和重要的人分享。
AI犬的改造,就是第一步。
今天的确有点丧,不过AI犬新身体的皮肤只差最后一点点,她在刚才睡梦中有了些想法,不如趁着夜里安静来测试一下。
反正恋爱什么的她已经不想去想了,都有人给许幼鸢买菜做饭,时悦还有什么好惦记?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乖乖蹲在工作台上的AI犬问她:
“时悦,你大脑中的杏仁核与海马体交流频率大幅增加,你正处于悲伤状态,是否需要给你来一颗糖果,或一杯酒?”
时悦将传输线插在AI犬的两个接口上,看着它模仿犬类咧嘴的表情,看上去还真的挺像在笑。
“我打算给你一具新的身体,甚至起一个名字。”时悦没回答它的问题,“现有的程序会全面升级,更会加入一些新的程序,在此期间你会休息半个小时。等你醒来之后,你会觉得整个世界完全不同。”
AI犬:“时悦,你转移了话题,看来那件事对你的伤害很深。”
“……别废话了,信不信我把你唠嗑程序改了?”时悦气有点儿不顺,摸了摸AI犬的脑袋,“有两个名字给你选择,小幼或者七一二,你喜欢哪个。”
“为什么会有七一二这个选项?听上去不太像正经名字。”
“那你就叫小幼了。”
“哪个幼?幼稚的幼?”
时悦:“……”
“其实你一开始就只给了小幼这一个选项,只不过是为了让我看起来还有选择权,才加上了七一二。”
时悦:“……开发唠嗑程序的人真是个天才。”
AI犬:“唠嗑程序不就是你开发的吗,时悦。悲伤让你思维混乱了。”
“好了!”时悦警告,“我要关闭系统了,你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