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幼鸢趴在墙上翻来覆去, 心中天人交战, 纠结万分。
“怎么了女儿。”许毅树拿着移动硬盘从卧室出来了, “你刷墙呢?谁在外面按门铃啊, 你也不给人家开门。”
“叔叔!”时悦很是时候地喊了一声, “是我!”
许毅树听到是时悦的声音,立马奔过来把门打开, 门外是依旧笑容灿烂的时家姐妹,异口同声地说:
“叔叔晚上好。”
“哎, 你们好。幼鸢, 你怎么回事,快点帮忙拿拖鞋去。”
“哦……”许幼鸢像一只幽灵一般飘去拿拖鞋, 放到玄关上。
时悦和时冶一前一后地进门,时悦看许幼鸢没什么精神,问许毅树:“叔叔, 幼鸢怎么了?无精打采的,是不是生病了?”
“甭理她, 犯病呢, 说什么减肥。”许毅树吐槽她。
“减肥?”时悦将松饼放到桌上,正义凛然, 如同诗歌朗诵一般,一字一顿认真道,“幼鸢,你一点都不胖, 怎么还要减肥呢?”
“是不是!”许毅树附和道,“我也这么觉得,哪胖了?我们家幼鸢一直对自己有错误的认识。高中那会儿是真胖,但她从来没往心里去。现在瘦得小细胳膊小细腿,倒是惦记起减肥了。”
许幼鸢全程都没说话,全心全意克制着内心的欲望,不去看那块柔软、香甜、明媚……几乎完美的云朵松饼。
“我说呢,将我们堵外面,原来堵的是热量。”时悦冲许幼鸢笑,“你说我时机怎么就选得这么准?行吧,不吃就不吃了,我帮你放到冰箱里,回头什么时候想吃了再拿出来,给我打电话,我过来帮你完美解冻。”
许毅树看出了许幼鸢眼睛里喷出的渴望:“这样,你就吃一小口,尝尝味道就好了,也不让你多吃。垫垫肚子就行,你这肚子叫唤的,半夜得和打呼声争谁喊得更大声。”
许幼鸢:“你才打呼。”
时悦眯眼笑:“行,会回嘴说明还是有精神的,没饿晕。”
时冶在许幼鸢耳边小声道:“小悦花了三小时的时间做的,光是备材料都亲自跑了好几个地方。你真不吃么,不吃的话我端回去了。之前我想尝一口,这小兔崽子像防贼一样防我。”
许幼鸢在那儿犹豫不决,许毅树不打算理她了,招呼时悦和时冶过来:“我们正打算看家庭录像呢,你俩来了正好,一块儿看不?”
“家庭录像?”时悦双眼发光,“是许幼鸢小时候的录像?”
“从出生开始,应有尽有!”
“要看要看,来来来。”时悦立即抛下35岁的许幼鸢,奔向刚出生的小幼鸢的怀抱。
“那是我的黑历史!不许给别人看!”许幼鸢抗议。
许毅树虽然越老越不正经,平时嘴上也没少吐槽女儿,但是许幼鸢这么一说,隐私这事儿还真不好就这么往外放,嘴上弱弱地说:“小时怎么算是别人?”,手上移动硬盘和电视连接的动作也停下来了。
时悦都已经第一排就位了,被许幼鸢无情地打了回来,可怜兮兮地望着许幼鸢:
“真的不可以么……”
不可以这么可爱,实在太犯规了。许幼鸢在心里辱骂时悦。
“不如这样好了,咱们交换啊。”时悦诱惑道,“你给我看你的黑历史,我也给你看我的,公平交易怎么样?”
“天才少女哪有什么黑历史?”许幼鸢才不上当。
“哦。那你就单方面给我看吧。”时悦居然也不藏着掖着,立刻停止了坑蒙拐骗。
“坑人能走点心吗……”
“怎么叫坑人了?许幼鸢你能不能心里存点真善美?我是想要了解你好吗?说什么黑历史也太夸张了,不都是你吗?而且你以前我又不是不认识,对吧。”时悦威逼利诱,到最后还撒起娇来,“好嘛好嘛给我看看嘛。”
“又开始犯规……”许幼鸢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傻直男,还是想要看到时悦更多面的可爱,才一直不答应。
坐在一旁的时冶都困了,一边吃着松饼一边打着呵欠:
“你们俩能不能快点决定,是看黑历史还是直接回家睡觉倒是给个准信,阿芙还等着我呢。”
许幼鸢:“谁让你吃我的松饼了,给我吐出来!”
时冶吃得开开心心:“你不是不吃吗?我想着别浪费。怎么着,你又惦记起来了?”
“我现在不吃明天也能吃啊,是时悦做给我的……”许幼鸢上前将松饼从时冶的手里抢救回来,牢牢地护住,不给时冶再偷吃的机会。
“那我用松饼换你的黑历史行不?我能看了吗?”时悦挪到她身边,笑着问道。
许幼鸢哀叹一声:“看吧看吧,就算今天不看明天老许也会偷偷带着你看。迟早要被你嘲笑,还不如今天晚上就让你一次性笑个够。”
其实许幼鸢见时悦可爱老许又开心,早就在心里答应了,不过就是为了面子随便挣扎一下。
得到了许幼鸢的允许,时悦当场用手机在网上超市点了一大堆的卤味和啤酒,还问许毅树:“叔叔,你要喝什么?啤的还是白的?”
许毅树乐呵呵道:“我跟着你喝点啤的就行,我要是喝白的喝多了某些人又要咋咋呼呼了。”
许幼鸢:“怎么着啊,老许我都从你的亲生女儿变成某些人了?你说说你自己喝酒那样,在家昏倒就算了还跑到外面昏,你和时悦怎么重逢的忘了?我有说错你吗?”
许毅树:“我这不是已经改过自新了吗?多久没有喝醉过了,也没见你表扬我。”
时悦见这对父女互怼起来没完,算是知道许幼鸢平时那么爱怼人都是遗传自谁了:“那叔叔我就给你带点啤酒了。姐你跟我一样喝啤酒,许幼鸢你呢?喝什么?”
许幼鸢:“不必了,我喝凉白开。”
“行,我下单了。”
时悦下单的时候许幼鸢瞄了她手机一眼,付款金额是580元。
许幼鸢震惊了:“你看个黑历史还要买这么多的下酒菜,你买什么了给我看看,500多块钱!”
“就一些卤味,鸭舌鸭脖什么的。”
“各买了十盒,你这是喂猪呢?你姐是猪还是我爸是猪啊?”
一直默默无言,趁着许幼鸢不注意又偷吃了几口松饼的时冶终于忍不住开口:
“怎么说话呢?就不能我妹她自己是猪啊?”
时悦:“你是亲姐么你?”
“好了好了。”许毅树将移动硬盘和电视连接上,开始播放影片,“开始啦!”
“这么快就开始了,下酒菜还没到呢叔叔。”
“没事影片特别长,三四十段呢。从幼鸢出生开始,每一年生日或者是节日,还有一些重要的日子,我和她妈都会帮她拍摄记录下来。今晚是看不完了,选一些重要的看吧,等下酒菜到的时候估计还没看一半呢。”
许毅树拿着遥控器在影片预览这块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先选哪段展示。
“叔叔,从头开始看吧。”时悦表面很淡定,心里早就开始冒火星子了。视频封面上小时候的许幼鸢分明就是一只只可爱的小肥啾。
她最初对许幼鸢有印象的时候许幼鸢就已经成年,始终比她大,一直都是大人的模样。这段时间的相处更是时时刻刻都以长辈自居。
时悦迫切想要看幼儿时期奶乎乎的许幼鸢!叔叔别选了,哪段都很重要!
“好吧。”许毅树按时间排序之后,选择了第一个影片,“那就从出生开始看吧。”
影片开始,一上来就是一张又小又红的婴儿脸,闭着眼睛眼皮还有点肿,裹在暖和的小猪图案的毯子里,看上去就像外星人。
“这是幼鸢第一次和她妈妈见面的场景。”许毅树说,“她妈妈生她也是折腾了好久,一开始非常坚持要顺产,结果早产没办法只好刨了。她妈妈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又挨了一刀,差点交待进去半条命。
“因为早产怕发育有问题,幼鸢在特护病房住了半个多月,她妈妈身子不好一直下不了床,幼鸢出生快两周了两人才见着第一面。就是这一面了。”
许毅树温馨回顾往事,许幼鸢小声问他:“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说啊?”
“是你妈妈不想你知道,但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也该知道你妈妈生你的时候经历过什么事。以前你妈妈还在的时候不说,也是不想让你心里有负担或者绑架你什么。现在她走了,总算能和你念叨念叨了吧……”
许幼鸢当然明白妈妈在她身上倾注了多少关爱,别看她现在挺稳,小时候该叛逆的时候没少叛逆,惹了不少麻烦。妈妈也从未真正嫌弃过她……
“好丑哦。”画面里传来妈妈的声音,“这是我女儿吗?怎么这么丑?许毅树,你要不要去看看,咱们女儿别是被人调包了。”
妈妈说得特别认真,还沉浸在母爱余热之中的许幼鸢本人:“……”
时家俩姐妹互相捏着对方的膝盖,忍着笑。
影片中许毅树这个知识分子劝她:“小孩子刚出生都丑得差不多,这肯定是咱们女儿,你看,多像咱们啊。”
妈妈说:“像你。”
时冶哈哈大笑,时悦看向缩在沙发角落里的许幼鸢:“你的吐槽本事是你妈妈亲传啊。”
许幼鸢没法反驳,毕竟是被亲妈diss,也只好认了。
“不过也很可爱啊,那时候就能看出现在的轮廓哎。小鼻子娇俏得很嘛,还有睫毛也好长,是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了。”时悦身子往前倾,仔仔细细看着许幼鸢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模样,努力寻找一切美好的词汇来形容许幼鸢。
许幼鸢没辜负祖传的吐槽本事,抱着膝盖道:“眼睛在哪儿呢,完全看不到好么。”
时悦:“你怎么回事,夸你还不好?”
“关键你这是闭眼瞎夸。”
“好了,嘘,别吵,专心看影片。”时悦还教训起许幼鸢来。
要是只有她们两人的话许幼鸢早就飞起来掐她了,也就双方家长都在,许幼鸢不好动手,但这笔账也要一块儿算上。
第一段影片播放完毕,第二段影片是许幼鸢学走路。
圆圆的大脑袋上头发特别软,走两步呆毛就竖起来,许幼鸢一只手拿着恐龙的玩具凶巴巴地瞪着镜头。
距离镜头较近的地方是爸妈的声音。
“幼鸢,来,过来。”
“慢点走,走到爸妈这里来。”
许幼鸢跌跌撞撞地走着,走两步就往前扑一下,根本不觉得疼,立马站起来继续向前冲。
妈妈道:“慢点慢点!这孩子走都没走稳呢,怎么开始跑了?”
许幼鸢本来是冲着镜头撞过来,结果快到面前了忽然一转弯。
握着相机的许毅树:“人呢?”
镜头晃动着,在寻找许幼鸢。妈妈说:“许毅树,你来看看你的宝贝女儿。”
镜头跟着许幼鸢调整了方向,小小个子的许幼鸢一手抓住小恐龙玩偶,对着桌上台式电脑屏幕上冒出来的网页游戏的广告看得目不转睛。
“你发现没有。”妈妈说,“你女儿特别喜欢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上次也是,她表哥过来玩的时候玩个贪吃蛇,幼鸢看到之后连哭都不哭了。这么一点点大就有网瘾?”
“不能吧,小孩被游戏啊动画什么的吸引不是很正常的事么,你太能联想了。”
“希望是吧……”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叔叔阿姨的绝望。”第二段影片结束之后,时悦照例点评一段,“许幼鸢,你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喜欢游戏啊。”
没等许幼鸢接话时冶就堵了回去:“你还不是一样,一周岁的时候就会抢我玩具了,我的娃娃都被你薅成秃头。”
时悦:“……”
许幼鸢笑成一团,时悦说:
“叔叔,咱们快点看下一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