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时悦五官都要挪位了,“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家?回西郊?”
“对啊,再晚都要回家,小时候妈妈教的。”
时悦:“……”
陪许幼鸢下楼的时候,时悦已经拿上了钥匙。许幼鸢曾经住宅的钥匙。
许幼鸢围着围巾往风里走的时候,时悦跟上去,打算将钥匙给她。
“哎,还是得继续想办法……”许幼鸢自言自语道,“感觉‘幻想美食世界’还能再抢救一下。也多亏你了时悦,今晚我写得特别畅快,好像找回了一点信心,我也不是个跌到低谷就难再自己站起来的残废阿姨嘛。你说得对,不要迷信一周定律,我明天得回去再和同事们开个动员洗脑会……”
许幼鸢在说着工作的事情,在努力为自己找回信心。看着她信心满满地模样,时悦想要递出钥匙的动作缓了下来。
要不然,再等等?
时悦不想让这把钥匙成为伤害许幼鸢自尊心的匕首。
如果不顾她的尊严强行施舍的话,和小安做的事情又有什么不同呢?
“晚安,时悦,快点上去吧。”许幼鸢坐进出租车里,向许幼鸢道晚安。
“晚安,宝贝。”时悦。
许幼鸢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肉麻。”
回家的路上收到老何发来的消息,说时总真是宝刀未老啊,居然能一边去医院探望一边写出这种神仙代码,佩服佩服。
时悦看着老何的话,特别开心。
风也不是那么冷,时悦觉得冬天好像要过去了。
*
*
美食游戏卖得不好,项目组一时间气势低迷,都在做一些日常工作,甚至开始讨论其他游戏。开了几次会稍微找回了一点状态,许幼鸢不知道这股劲儿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许幼鸢累了这么久得到一个不太好的反馈,就算心脏是铁打的,也需要留出点时间磨磨锈。
想要调整心情,给自己放了两天假。
这两天不再逼着自己工作和运动,好好睡睡觉,看看书,上网看看资讯都好,总之目标就是将脑海里的沮丧情绪挥发干净。
在网上逛着逛着就逛到了西郊的租房社区。
许幼鸢成天都见有人发帖说这块地方不太平,不是被偷东西就是被流氓猥亵,更有胆子大的直接跟着人溜进屋抢劫的都有。
“大家要随时提高警惕,不要让违法犯罪分子有可乘之机!”
底下跟帖一片哀鸿:
“防狼工具都没用,得随身携带刀枪才能在西郊活下去啊。”
“兄dei,多挣点钱,早点离开这里才是正道啊!”
“年后西郊的房也要涨价了,我房东涨了五百,就这漏风又漏音满地小强的破房子居然要还要涨价!西郊的房都能破万,市里该多贵啊。一个月辛辛苦苦打工的钱都填到房租里了,再这样下去西郊住不起,得住隔壁市!”
“隔壁市你就住得起?每天通勤费就能破产!傻子,早点回村里种地生孩子吧!”
“楼上哪来的疯狗,嘴这么脏!”
然后楼上楼下就开始对骂,许幼鸢耷拉着眼皮往下翻了两三页全都是两人互喷。
没劲。
现在网上就没个干净地方,随着上网的费用从40年前的昂贵到20年前的便宜,再到10年前的免费,上网的人越来越多,有个手机就能上网喷,网络环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愈来愈污秽。
随便看个什么东西,从留言到弹幕不是ky就是抬杠,当然最多的状况是互喷。想要从一堆污秽物中提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挺费劲。
许幼鸢租的房子离一年到期的时间还有两三个月,不算特别着急,却也该惦记着了。
她存了一点钱,只有一点。
算了算,如果房东每个月要涨五百块的话,她的存款全部拿出去也不够年付,只能和房东商量看看能不能半年付。
本来还寄希望在美食游戏上,结果……
许幼鸢给阿双做了一份香喷喷的晚餐,冰箱里还有一些时悦上次连同冰箱一块儿送来的肉,她吃一点阿双也吃一点。
阿双吃得直哼哼,尾巴差点甩成螺旋桨,特别开心,吃完就去把狗链子叼了出来,乖巧地蹲在许幼鸢面前。
“这么早就想出去啊。”许幼鸢本来还想看会儿书,行吧,去就去。
许幼鸢牵着阿双下楼溜达,气候渐渐回暖,万物复苏,春天的气息已经很明显。
同样的,小区里各种各样不明身份的人士也开始更加活跃。
小区不算大就两栋高楼,但是这里来来往往的租客却不少,通常一年时间就会换掉一大批,所以大多数在这里游走的人都很面生。
许幼鸢习惯性地将自己和阿双收拾得人模人样地下楼,没走两步就收到周围异样的眼光。
不仅许幼鸢,就连阿双也提高了警惕,向四周张望,随时都可能呲牙。
“嘘,阿双。”许幼鸢抚摸着它让它平静下来,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还是低调行事为好,千万不要招惹任何人。
她打算下回直接把她十年前买的洗到褪色的棉袄穿下来,披头散发、素颜再加上一双脏拖鞋,可能更能融入周围的环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太过有压迫感的原因,走到第三圈的时候许幼鸢手里的垃圾袋还是空空如也。
阿双撇条一向很乖很主动,基本上下来走第一圈就把大事全部解决完,剩下的都是轻松溜达的时光。今天的确挺反常的。
“阿双,你放松点,有我在别怕哈。”许幼鸢继续帮它顺毛。
还没走到小区门口,易如双就感觉到今天的气氛不太寻常。
刚才迎面走来了几个面生打扮又很古怪的年轻人在窃窃私语,看到有人迎面而来之后就闭嘴了,没再说话。等易如双走远他们又开始说,还频频回头看她。
前段时间小区遭盗窃的事情就发生在她隔壁。邻居是一对中年还没结婚的情侣,过年的时候都没有回家,打算留下来趁着过年的时候多赚一点加班费,结果家里竟遭了贼。
小偷非常嚣张,看到屋里有人还要硬抢点东西再走,结果双方打了起来,男主人被小偷划了一刀,内脏差点流出来。
住西面的王大妈跟大家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所有人的脸皱得像一团包子。
这件事让易如双好几个晚上没睡着觉,加快了南江ONE宿江景房的装修步伐,只想要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年前加班加点地装修,加上通风的时间还有一个月就能搬过去了。
易如双的目标就是活过这一个月。
走进小区往左手边拐,再通过一面矮墙围成的小路就能到单元楼门口。
在墙外面是一幢早就废弃的工厂,到现在都没有拆迁。白天的时候看着就挺瘆人的,晚上分明就成了一栋鬼楼。
里面或许没有真的鬼,但是总有一些心怀鬼胎的人。
王大妈就说,小偷肯定是从工厂里面溜进来的。别说是作奸犯科的年轻人,就她这把年纪,踩着一辆停在矮墙边上的车都能翻过来。
这小区实在太危险了。
想到这些可怕的事情易如双加快了步伐,想要快点回家窝起来。
就在她要上楼的时候,忽然听见远处有一身惨叫,叫得她魂魄差点儿散了。
发生什么事了……
易如双看向黑暗深处,似乎有人影在蠕动。
这才刚过11点钟,犯罪分子这么熬不了夜吗?
“救命——救命!”
一声惨叫过后又开始喊救命,并且有不断拉拽的声音:“别抢我的钱,这是我家老头用命换来的!”
易如双听清了,有人抢劫!
心提到嗓子眼,这可怕的动静惊得小区的狗都开始叫,可想而知这罪犯有多嚣张!
呼喊救命的声音一直没断,抢劫的不止一个人!
易如双正在纠结着到底要不要救人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在喊她:
“阿双!阿双!”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怎么会有认识她?
“阿双——!”
呼喊她的声音还在持续着,而且越来越凄厉。
易如双再也没办法置身事外,立即向事发地狂奔!
“阿双!”
许幼鸢用力拽着阿双的牵引绳,不让它太冒失地往前冲,这几个小流氓的手里都拿着刀。
不过她也没走,和一脸凶相不时激动地狂吠的阿双一块儿盯着小流氓。
对方一共有三个人,看上去都是20岁左右的年轻人,被他们打倒在地的是一位60多岁的老太太。
老太太额头上全都是血,怀里紧紧抱着装了钱的布袋子,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一般护着。而布袋子的绳子被小流氓拽在手里。小流氓拽了好几次都没能将布袋子拽出来。
“妈的……”为首的流氓头子看到有人过来了,还带着一只巨凶的狗,不敢上去跟狗主人横,只好继续骂老太太,“你这个要钱不要命的死老太婆,快点给我放手,要不然我一刀捅死你!”
老太太低着头用整个身体护着钱:“真的不能给你们,这是我老头子好不容易要回来的钱……我老头子摔断了腿现在还没能下地,这些钱就算我死了也不能丢!”
小流氓又开始比划着手里的刀吓唬她:“以为我们真的不敢杀你吗!啊?!放手!”
许幼鸢看这几个小流氓,看似穷凶极恶其实有点笨拙,说不定是第一次出来抢劫没有经验。见有人来了居然还在僵持,没有第一时间逃跑,说明是几个笨贼。
想到这里她心中有了数,想要再拖延点时间,刚才那一阵又喊又叫的动静可能马上就能将小区里其他人吸引过来。
“你们不就是要钱吗,为什么不年前抢?”许幼鸢跟他们念叨,“年前大家手里都还有点钱,过年的时候都花完了,年后这会儿的钱全都是救命的,你说说你们,这时候抢什么呢?”
“靠?这有你说话的份吗?信不信我……”流氓头子向许幼鸢挥着刀尖,想要耍横的时候,阿双对着他又是一顿疯狂的叫。
流氓头子怕狗,被阿双叫得刀差点掉在地上。
“谁叫我?”
易如双正好赶来,居然看到了许幼鸢?
这人不是时悦喜欢的许幼鸢么?
“阿双,坐。”许幼鸢对着身边的狗说了一句,阿双乖巧地坐了下来。
易如双看着狗:“…………”
许幼鸢看着脸色发青的易如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