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符 第86章

  南离九惊懵在原地,她坐得直直的, 一动也不敢动, 颈间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她没来由地紧张。她是金刚不坏身,雷劈不坏, 刀枪不入,龙池咬在她的脖子上不痛不痒, 更有种酥麻感,顺着颈间一直蔓延到耳根,再撩得心里都跟着有些微痒和躁动。她过了好几息时间才找到自己的呼吸,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平稳,“咬一只圣境尸修,龙少主好牙口。”

  龙池眨眨眼, 反应过来,也发现自己气得狠了,犯了傻事。她发狠地想:我咬不动你是吧!我恶心死你!

  她伸出舌头在南离九的脖子上舔过去, 然后就听到南离九倒抽气的声音,觉察到南离九浑身绷紧,手用力地握紧了轮椅。她得意地想:“舔得你满脖子的口水……”她突然想起在八门镇的妓馆里, 男的就是这么啃女人脖子的。她那时候小,听到女人哼哼叽叽的,那动作又特别像咬尸咬人,然后就把男人给踹了。那男人气得大吼,骂她耽误他快活!王二狗还说这种事情属于男人女人都快活的事,说她不懂。

  她坐直身子,问南离九:“师姐,你快活不?”说话间,见到南离九的脸红通通的,咬紧牙齿,冷冷地盯着她。

  龙池把身子坐得更直,理直气壮地说:“你先咬我,我才舔你,你喝了我的血,我连你的汗毛都没伤到一根,我吃亏大了!”她想想,说:“我要多舔几口才够!我恶心死你!”

  南离九闭上眼,在心里对自己说:“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奶娃儿……”她的心念未了,龙池又把嘴凑到她的脖子上,叭唧叭唧地啃着。她握紧轮椅扶手,冷声问:“你想找死?”

  龙池用力地在南离九的耳垂上咬了一口,从南离九的腿上跳下来,说:“南离九,我俩结了魂契的,我死了,你也讨不到好。你敢咬我,我一天舔你三回,恶心死你!”

  南离九轻哧声:“幼稚!”她看龙池只是气得直跳脚,但并没有记恨她和恐惧她,难受酸涩感动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里蔓延涌荡。她取出手帕擦去自己脖子上沾的“口水”,顺着龙池的话,说:“是挺恶心的。”说完闻了下手帕,上面还是参香味。

  龙池看南离九还去嗅她的口水味,说:“也不知道是谁更恶心。”

  南离九叠好手帕,放回随身携带的乾坤八宝囊中,说:“你的分水剑,我已经让孙长老去赎回来了。”她看向龙池,说:“我娘的剑,你一顿饭就给当了。”

  龙池说:“当了分水剑,你怎么着都得来替我付饭钱。”

  南离九想到龙池喝得醉醺醺的浑身直冒参气地在大街上晃荡,既后怕又生气。她冷声说:“你再敢出去喝酒,信不信我把你吸成干尸。”

  她没和南离九计较咬她的事,南离九还蹬鼻子上脸了!龙池气愤地瞪一眼南离九,起身就走。

  南离九说:“我喝你血的事,除了你的爷爷奶奶,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龙池轻哧一声,转身,说:“怎么?怕天下人知道你是吸血僵尸要除魔……”话到一半,就见南离九突然……缓缓地坐轮椅上站了起来。

  龙池骤然见到残了多年的南离九突然能起身,比见到棺材里死了千年的尸体起尸还要可怕,吓得她连腿好几步,脚跟被绊了下,摔倒在地上。她叫道:“你……你……你……”想去拿剑,发现剑不在身边,于是,慢慢地往后挪,说:“你别过来啊,我……我……”威胁的话没用,画镇尸符,也镇不住南离九呀。

  南离九缓缓地走到龙池的身边,朱唇半张,冷幽幽地说道:“是恶心还是快活,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龙池吓得本能地想人遁地逃跑,她刚要动,肩膀就被南离九扣住了。她吓得直哆嗦,说:“师……师……师姐,我……我错了,我……”她想说她的血不好喝,可她的血好喝的。

  南离九的唇落在龙池的耳朵上,低声说:“我喝你的血的事,你会说出去吗?”

  龙池赶紧说:“不会不会,当然不会,绝对不会,我又不傻,对吧?”

  南离九的唇缓缓下移。

  龙池吓得运气于掌中朝南离九劈去,结果被南离九抬手捉住,紧跟着便感觉到有柔软的唇落在自己的脖子上,预想中被咬或被舔得满是口水的触感并没有传来,而是轻轻柔柔的像羽毛拂过的触感落在她的脖子上,略微带了点凉意,但沁凉柔软非常舒服,那舒适感从颈间,飘飘的,直蹿脑海。她还没琢磨清楚那是什么滋味,南离九的唇已经从她的脖子上挪开。

  南离九起身,坐回轮椅上,像个没事人一样收拾炼丹的炉子。

  龙池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可她又说不上来。

  南离九把洞里的东西都收好,又在灵泉眼处布了道禁制护住那只刚开灵智还什么都不懂的小玉髓精,她问龙池:“刚才答应我的事,记住了吗?”

  龙池问:“什么事?”她答应过南离九什么吗?

  南离九倏然扭头,深深地看了眼龙池,说:“你有没有想过,我有尸圣境的修为,喝了你的血都能完全复活。一旦传出去,不说别的,仙云宗的大长老,半步大成,寿元已尽,正想法设法地续命,他如果知道这事,会不会在你爷爷飞升后,炖了你奶奶。”她的话音一顿,缓声说:“咬了你,喝光你的血,是我不对,对不起。”

  龙池的心里稍微好受些,但让她说不介意南离九咬她是不可能的,于是冷冷地哼了声,“这笔账我会找你讨回来的。”

  南离九稍作思量,说道:“别再喝那么多酒,参气外溢,会把你置于死地。”她朝龙池伸出手去,说:“你过来。”

  龙池不解地看着南离九,没动。

  南离九一个瞬移来到龙池的身边,说:“教你一个印诀打在我的识海里。”

  龙池不明所以地看着南离九,问:“做什么?”

  南离九说:“你我的实力相差太多,我有仙器镇身,魂契对我没多少约束力。我教你结一道识海印记烙在我的脑海里,下次我再咬你,你可以直接通过识海攻击我的意识,给自己争取逃命的时间。”

  龙池可知道识海有多重要。识海如果受损,南离九说不定就成为傻子或者是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了。她要是照南离九说的做了,对她当然是有天大的好处。她知道有种主仆契约中就是识海契约,一旦结下这种契约,那真是什么都身不由己。主人让干嘛就得干嘛,哪怕再不情愿,也得照做。

  她自己本事不济,保护不了自己,却给南离九戴一道枷锁,没这道理。她说道:“好呀。”

  南离九抬指,慢慢地结出一道手印,并且把要诀告诉龙池。

  龙池照着结了遍,问:“是这样吗?”

  南离九点头,她取出一道自己的魂识凝成一朵小火苗递给龙池,说:“把这个融在印诀中,再以你的一滴精血和神魂为引,一旦我危机到你的性命,这印诀就会发难。”

  龙池问:“你会怎么样?”

  南离九说:“轻者识海受损,重者……难说。”

  龙池点头,飞快地结印,然后在最后一个手诀时故意结错,说:“哎呀,错了。”她再“呼”地一声,把那缕南离九凝炼过的小火苗吹散了,然后挑衅地看着南离九。

  南离九愣了下,愕然地看着那散开的印诀,意外而震惊地看着龙池,说:“你结了这道手印,往后我就在你的控制中。我有仙器在身,有圣境的修为,你控制了我,应该明白意味着什么。”

  龙池说:“任何一种主仆契约,都有被反噬的可能!我和你差这么多的境界,我……结一种灵契我都够了!我要是没跟你结印,我这会儿早跑到没影了。我……被你坑过一次,我才不会上你第二次当!况且,我修我自己的道,才不要靠外物,更不要靠你。”

  南离九说:“错过这个机会,你想再反悔,都没可能。”

  龙池重重地哼了声,懒得再和南离九掰扯这些,施展遁术朝地面上去。

  南离九抬起头,失神地望着龙池离开的地方,很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刚才是有犹豫的,她敢这样,也是仗着有大境界差距和仙器护身,能够保住自己意识不灭,最多遭点重创,到她修炼成地仙,超脱世外,所有契约之力都自然消除。龙池要是结了这契印,她便不欠龙池的了。龙池若是想要让她为奴为仆,她也不必对龙池再有别的想法,一了百了。

  可她没想到,龙池认认真真地学了结印,再一口气呼地吹散了,逗她玩儿。她又想起龙池画出第一道下品黄符时,拿到她面前得瑟,“呼”地一口气哈在她的脸上,让人心里酥酥的痒痒的又软软的。

第115章 第三回 被灭门

  龙池回到秦州分堂大门口, 就见门外是车水马龙,人满为患。

  马车大多数都很华丽, 几乎每辆马车都跟有护卫,实力都还不错,马车后面跟着的仆从还带着礼物, 成箱的礼物用绸缎盖起来,看不清楚是什么。她凑到队伍最后面, 问做护卫打扮跟在队伍后面保护货物的人,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

  那护卫说:“都是来找马堂主和孙长老的。”他说话间不轻意地扭头,入眼见到一个身着华贵服饰, 却随意披着长发的少女在身旁。这少女十七八岁模样,长得极为白净, 额头的刘海随意飘散,一头秀丽的头发服服帖帖的,哪怕是披散着长发,也丝毫不显得乱,反而有着一种天然不加修饰的美感。那白净的脸,柔顺的长发, 配着头顶上的的珠叶,宛若从山林间跑下来的山中精灵。他的视线落在那脸上定定地看了好几息时间,又看着她头顶的珠子, 见到那珠子和叶子都有宝光流转。他看这叶子,像是参叶,那珠子, 是参珠没错。护卫赶紧去看少女的手里,没剑,长松口气,问:“参王府的人?”人参精吧?

  龙池说:“嗯。你们找马堂主和孙长老做什么?”

  护卫看她模样好,又是跟玄女宫交好的参王府的“人”,愿意多说几句,说:“城里最大的两大家族,辛家没了,封家重创,辛家和封家的护城卫都让南宫主遣散了,眼下城主大位空出来,大家就都想到玄女宫来走走关系。”

  龙池抱拳道了句谢,便往前去。

  这条巷子原本就不宽,只够两辆马车并排行走,如今长长的马车堵了道,还有些护卫家丁站在剩下的过道里,不少人更是故意堵道,不让后面的人往前去打听情况。

  龙池只得喊着:“劳烦,让一让,借过。”

  有一些家丁护卫听到喊声,让开道路,放龙池过去,有些人则故意堵住路,不准别人过,待见到是一个白生生娇嫩嫩的小姑娘,又是一个人,更是笑嘻嘻地故意挤上来。

  龙池愕然地看着面前那这几个做护卫家丁打扮,活脱脱的一副地痞流氓调戏人的模样,揉着下巴步步朝她逼近,整个人都懵了。据她刚才打听到的消息,这些人是有求于玄女宫的吧?这么堵门,不是有仇来找碴的吗?

  领头的护卫上下打量着龙池,说:“哟,小丫头挺俊的,穿得也挺好。还挺时新的啊,脑袋上这人参精珠花多少钱买的?”说话间,摘手就去摘龙池头顶上的参珠和参叶。

  龙池退后两步,避开那人伸来的手,问:“你们是来为当城主的事走门路的?”

  那护卫皮笑肉不笑地笑两声,说:“知道就好。这条路,爷们儿堵了。”

  龙池抱拳:“佩服!”敢堵南离九的大门,厉害!

  那护卫直勾勾地盯着龙池,舔舔舌头,步步紧逼上来,问:“你家主子哪家的呀?你怎么一个人来这地方?姑娘家家,抛头露面的,多不好。”他指指周围,说:“你看看,你看看,这附近都是些大老爷们儿,你一个小姑娘挤进来,传出去名声可就毁了。”

  他身后有个人上前,说:“虎哥,这丫头穿着看起来不像一般人。”

  那护卫侧头说道:“正经人家的千金小姐出门哪个不是前呼后拥,怎么可能往咱们这些大老粗的人堆里挤。”他说着,又笑笑,朝龙池的脸伸出手去,问:“小妞,你家主子是哪家?”

  龙池扭头朝旁边的马车上看去,只见上面的牌子挂着一个“吴”字。那几人逼近,她又退后几步拉开距离。实在是这几人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满身汉臭味,比尸臭还熏人。

  她退到挂着“卫”字牌的马车旁,驾车的车夫手里抱着剑,见状,用剑挡住吴家的几个家丁护卫,说:“不想死的,滚。”

  吴家的家丁护卫顿时不乐意了,说:“你们卫家算什么东西,敢挡爷的好事。”

  卫家的马车夫冷哼一声,“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丫头算什么?况且,这是你们惹得起的吗?”

  “哟嗬,这是强出头来了。”那几名家丁护卫把卫家的马车连同龙池一起拦了。

  龙池问卫家的马车夫,“玄女宫的人不出来管管?”

  马车夫说:“不管!玄女宫的人进来,没谁敢拦,全上赶着巴结。小丫头,你如果不是有要紧事,快走吧。”他又补充句:“在玄女宫门前闹事可不好。”

  龙池说:“大叔,我这是正经要过去,堵门闹事的可不是我。”

  马车夫劝道:“换条路也一样。”

  龙池心说:“大门就一道,就在这条路上,我又不是做贼的,总不能翻墙吧。”

  一名护卫上前:“虎哥,不太对啊。这小丫头,您看看她头上的珠子,不像是假的。”

  那叫虎哥的护卫说:“去!你就是胆小!参王府的少主子,那可是天材地宝肉参精,她敢一个人出门吗?今天一个小丫头都把我们唬住了,这笑话可就闹大了。”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我看是玄女宫的笑话闹大了。”

  那叫“虎哥”的护卫高声叫道:“谁啊,给爷站出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穿着白衣模样绝美的女人坐着轮椅过来,那轮椅的没有人推,也没见她用手转轮子,轮子自己转。

  她一路过来,周围的人全部退开让出路,一个个噤如寒蝉。

  那虎哥先是吓了一大跳,然后赶紧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抱拳,恭敬地行礼:“见过南宫主。”他们陪着笑脸,弯着腰,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南宫主,您请!”又站起身大声吆喝:“前面的人都让开,不要拦住南宫主的路。”

  龙池对面前这群人的变脸速度,惊叹不已。

  吴家的马车上下来一个富态的胖子,见到南离九顿时笑得像朵绽开的大菊花,“哎哟,南宫主!今天可真是我的好日子,天大的福气,竟然让我在这里遇到您了。我给您磕头了!”说话间,上前,扑倒在南离九的脚底下“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

  龙池见南离九这位正主儿回来了,懒得再杵在这里,她对赶马车的大叔抱拳,说:“大叔,刚才谢了!后会有期。”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落到了房顶上,紧跟着就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小主人。” 她停步,扭头望去,就见松鼠中的巨鼠在巷子里飞奔,一个飞蹿落到房顶上。她把大松鼠看了又看,确定是大松子,问:“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浠州吗?爷爷奶奶还真派人来接我去浠州了?”

  大松子忙说:“没有,没有,让您留在秦州。我们把辛家的宅子占了下来,改造成了参王府,您去看看。”

  龙池说:“行,那就去看看。”施展轻功朝着辛家的宅子去。

  大松子冲南离九拱手作了一揖,忙不迭地追着龙池去了。

  南离九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吴胖子见状,笑呵呵地说:“南宫主,我给您推轮椅。”撩起袖子,伸手便要去推南离九的轮椅。

  南离九冰冷的声音响起:“你如果不怕我灭你满门上下,你就试试看。”

  吴胖子打个哆嗦,赶紧跪下,陪笑道:“南宫主,不敢不敢,小的不敢。”他的额头直往外冒冷汗,想了想,又把虎哥揪过来,骂道:“还不赶紧向南宫主叩头请罪。”

  南离九冷声道:“滚!”她的视线盯着前面的大门口,神念扫过主宅。

  门口的护卫还在那收银子拿好处,马千川还在悠哉地喝着茶接受吹捧,孙长老正带人往库里抬银子和丝绸绫罗古玩玉器。

  南离九坐在这一动也不动,周围的人察觉到不对劲,大气都不敢喘。

  吴胖子把虎哥揍得鼻青脸肿,见南离九仍然无动于衷,抽出护卫腰里的佩刀高高举起,作势欲砍,大声吼道:“我砍了你这个狗东西。”

  旁边的护卫扑上去抱住吴胖子的腿拦住他,拼命求情,还有人抱住吴胖子的胳膊,一派闹腾。

  大门口的护卫听到嘈杂声,对求上门来的人笑道:“听到后面闹起来没有?”掂掂手里的银锭子,说:“等着。待会儿马爷就会见你们了。”环抱双臂,得意扬扬地朝那马车排得看不到头的队伍看了眼,对同伴感慨:“咱们玄女宫可真是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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