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沐很开心。
“我要是和凯瑟琳、漫漫她们讲, 她们一定不相信。”
凯瑟琳和漫漫都是花沐经常一起玩的同伴,一位是伯爵家的小姐,一位是帕丁共和国总理的孙女, 跟着外交官父亲来帝国常驻。
“我可以帮您作证。”
花沐因为她老实过头的言论,“噗嗤”笑出了声。
“要你作证我还不如直接把船带回去呢,反正军舰肯定放得下。”
而且,她才不要让自己那帮闺蜜见她呢。像是这辈子没见过女哨兵一样,一直对她的护卫兴致勃勃。
白枕觉得很有道理,“那我晚点再处理一下竹筏,否则会泡坏掉的。”
“处理吧处理吧,难得做出来了,只用一两次也太可惜了吧。”
白枕能够感觉到花沐的好心情,跟着开心不已。
“那小姐我们回去吧,我再弄点吃的,咱们晚上早点休息。”
两人中途里吃了剩下的椰子蟹,但这种蛋白质很不扛饿,连花沐这样素来小胃口的人都觉得有些饿了。
“好吧,我要多吃点。”
竹筏前端系着一根又藤蔓编制而成的粗长纤绳,白枕拉着纤绳走在浅滩处,花沐则跟着走在沙滩上。白枕原本想让她直接坐在竹筏上回去,但花沐不愿意下海——她脚痛。
她原本想着起码坚持到红树林,但走了没一会儿她的脚步就越来越沉重,速度也越来越慢。兴奋和激动过后,花沐感觉到了疲惫。
大小姐今天不但走了这辈子最多的路,做了最多的体力活,之前还大喜大悲了一场,这时觉得累在所难免。
白枕察觉到有些不对,回头见花沐落后了那么多,赶紧跑了回去。
“大小姐,您是不是累了?”
说实话,花沐今天坚持那么久确实让白枕感到意外。她其实一直有在担心,只想到对方好强的性子又不敢多问,怕惹她不开心。
“我没有累……”
花沐说得有气无力。
她脚痛,小腿痛,手臂痛,手掌痛,浑身哪里都痛,又酸又痛!
“小姐,我已经好了,真的,我背您回去吧!”
花沐抬头看了看白枕——她觉得抬头也好累哦,“你不是还要拉竹筏吗?”
“我可以先把竹筏留在这,明早回来拿也一样的。”
花沐很有些动心。
她真的好累,浑身发酸发软,两条腿面条似的使不上力气。
“不会飘走吗?”
白枕见她没立即拒绝,心中一喜。
“不会的,我会固定好。”
“那……好吧。”
花沐觉得,自己今天已经成长了很多,稍微犒赏一下,应该不算过分。
白枕在沙滩上固定好木桩,再把竹筏系上,确定不会飘走之后急急回来接花沐。
花沐坐着休息,结果等白枕过来了才发现,自己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我脚好痛……”
白枕听她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忙不迭跪下身脱了她的鞋子检查,只见原本细嫩的脚底磨出了好多水泡。
“手也好痛……”
花沐摊开手给白枕看。
她之前只是觉得有点痛,现在则是觉得又痒又火辣辣地痛。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今天第一次做苦力活,一手掌的水泡。
白枕看得心疼极了。
“小姐,您受苦了。”
花沐今天是吓也吓过了,哭也哭过了,开心过了,激动过了,之前想起过去的闺蜜来,又想到曾经优渥舒适的生活,现在只剩无尽的委屈。
为什么偏偏是她遇到这样的事?
“我好难受。”
不过是十八岁的小女孩,与她自小的生活相比,现在的处境真的无异于地狱。
白枕感同身受般为大小姐委屈与难过,忍不住将她轻轻抱到了怀里。
“待会儿我帮您擦药。”
“一定会好痛的。”
“我帮您吹一吹。”
“我小腿和手臂也好酸好痛。”
“我帮您揉一揉。”
哨兵柔软的胸怀稍稍安抚了花沐的伤心,但也引出了她更多的委屈。
“你抱我回去。”
白枕顺从地把花沐打横抱起,让她窝在自己怀里。
“大小姐,您有什么想吃的吗?”
哨兵的怀抱很暖,虽然有股海水和山藿香的味道,但还是让她觉得很好闻。
很奇怪,明明她身上的抑制器还开着,不可能闻得到哨兵身上信息素的味道才对。
“我想吃面包。”
她想吃面包好久好久了,可这岛上有海鲜有水果有海鸟甚至可能有野猪,就是不可能有面包。
仿佛是撒娇一般,她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愿望,但在看到哨兵认真思考的表情后又忙不迭改了口。
“算了,面包又干又冷,又吃不饱,我还是吃肉吧,我想喝鱼汤,就中午那样的。”
她怕这个哨兵为了给自己变出面包,又去做什么傻事。
“好。”
两人回到之前休息的地方,白枕生了火堆,又用最快的速度捉了鱼,给花沐煮了热热的一碗鱼汤。
要是还有豆腐就好了,花沐一边喝一边想。
白枕趁着她喝鱼汤的时间用炭火消毒了针头,将她的脚抱在怀里,打算帮她挑掉脚上的水泡。
花沐知道她要做什么,心里虽然有些发悚,但还是乖乖把脚放好。
“小姐,您稍微忍一下。”
“嗯……”
脚被哨兵捏着让花沐有些害羞,也有些担心。
她过去对自己身上没有一处不自信,可这二十几天过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最惨就是一双脚,伤痕累累不说,可能都要长老茧了。
她很羞于被白枕看见。
白枕眼神好,动作又稳健迅速,不一会儿就帮她把脚上的水泡都挑破,敷好了药。花沐并没觉得多疼,反而觉得刺刺麻麻的有点舒服。
哨兵低头认真处理伤口的样子太过郑重,好像怀里捧着什么绝世宝贝似的。花沐觉得她火光下的侧脸好看出了新高度——她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并不是赞美!
白枕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抬头看向花沐,“小姐,还疼吗?”
花沐赶紧撇开目光。
“一点点……”
白枕俯下身帮她吹,花沐顿时麻了半边身体,手里的鱼汤都差点没端住。
她又慌又臊,一忽儿想这个大笨蛋又像上次一样想亲自己的脚怎么办,一忽儿想自己脚上会不会有味道,一忽儿又想哨兵要是没忍住做出更过分的举动,自己要给什么回应。
她掩饰般抱着鱼汤喝,甚至没注意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响,失了十几年的教养。
虽、虽然说这种情况下发生点什么也不是不行,但她毕竟连恋爱都没谈过,总归还是希望先有个……
白枕见花沐喝完了鱼汤,倾身坐过去了一些,让她把腿搁在自己的大腿上。
“大小姐。”
花沐越想越深入,可惜没什么经验,脑袋里像打了码似的五彩斑斓不起来。结果白枕这时候突然坐过来,把她狠狠吓了一跳。
“什、什么,你要做什么?”
白枕拿走椰壳,握住了她的手。
“大小姐。”
呜哇,这个哨兵要做什么!!!
花沐看着白枕近在咫尺的脸,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喉咙了。
“我帮您把手上的水泡也挑掉。”
“……”
要不是椰子壳被拿走了,她真想全糊哨兵的脸上!
花沐再次品尝到了心梗的滋味。
白枕见她无言地瞪着自己,像是在生气,陡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亲密,忙不迭坐远了一些,忐忑道:“您、您看可以吗?”
“可以!”
当然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不就挑个水泡吗?
笨蛋,木头,白痴,大傻瓜!木讷,迟钝,无趣,冷血!
白枕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家大小姐的郁闷,低头专心致志地帮她处理好了手上的伤。
脚上麻麻的,手上也麻麻的,虽然感觉有点奇怪,但比之前的疼痛要好很多。
花沐郁闷的心情因此稍稍好了一些,只还是看不得白枕那张端正认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