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命令！”
“若是您的命令违背安全守则，作为领袖我有权不服从。记得吗？这是王室与内塔的协议。”
花簇当然记得, 否则怎么可能还让这个混蛋当自己的护卫？
“你难道就一点儿都不担心沐沐吗？你难道就……”
“如果大小姐已经遭遇不幸，那么我的担心没有半点意义，更不该去浪费时间。如果她吉人有天相，那么我相信阿枕会照顾好她。她也是花策的目标，如今我们找不到他们也一样找不到，或许更加安全……”
花簇根本不想听她这些理智的分析，她只想沐沐能回来，只想……只想这个混蛋更在意那个孩子一些。
“你闭嘴，沐沐一定还活着。”
“……这是当然的，我刚才只是假设而已。大公现在身受重伤需好好休养，军部急需重新委派一位将军，塔中也需要对此进行协调。您应该明白的，我现在不能离开。”
花簇当然明白，当了十二年的女王，就算曾经不明白，现在也应该明白了。
“你既然说得这样头头是道，为何不由你来当这个女王？”
哨兵终于抬起头看向她，花簇看到了她与自己一样，却无比让人厌恶的碧绿瞳眸。
“您知道的，我没有资格。即便您不想当，还有花简大公，不是大公也会是现在这位宣布独立自封国王的花策。我……没有资格。”
“呵，听起来你似乎还真的妄想过。”
“陛下，我从来不会妄想。”
“那你就切实地行动，去把沐沐找回来！”
哨兵突然站起身走向花簇，因为全身笼罩在黑色的披风之下，她的行动看起来仿佛幽灵一般。
“你要做什么？”女王因哨兵的靠近而显出了几分紧张的神情。
哨兵低下头凝视着她，平静地问道：“陛下，您有多久没睡了？”
“不用你管！”
“不足的睡眠正在影响你的判断……或者你只是想要对我发一些脾气？如果是前者我会强制您现在去睡觉，如果是后者，您想要对我发什么脾气都可以，但请不要做出让民众失望的事。”
“……”
“前者还是后者？”
花簇偏开了头，咬着唇道：“后者。”
哨兵的眸子微微眯起，女王知道这代表什么——对方一定在用很欠揍的表情笑。
领袖重新在女王跟前跪下，从披风下伸出的手中握着一根皮鞭，“您放心，我会再派一些人去寻找大小姐。阿枕是很优秀的哨兵，一定会保护好她的安全。”
花簇别扭地接过了皮鞭，有几分烦躁地在手中挥了一下。
“阿枕是……你的那个徒弟？沐沐的护卫？我记得她是不是……”
“是她。”哨兵将披风解下，现出高挑纤细的身体，没有半点哨兵精悍的模样，“所以请您放心，她一定会保证大小姐的安全。”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她在帮花沐抑制精神体的时候有留下过印记，所以很确定花沐还活着。可活着并不代表没有危险，自然因素，或者更危险的人为因素……后者可怕无数倍。
“您可以放心，她是我最得意的弟子。”
花簇冷笑一声，熟练地将鞭子甩在哨兵身上。
“得意的弟子？那我不应该更担忧吗？你做过什么难道忘记了？明明是黑暗哨兵却欺骗我……”
哨兵闷哼一声，裸露出来的手臂立即显现出一道血痕。
“她要是和你一样，沐沐才危险。”
哨兵发出了轻笑，“阿枕当然和我不一样，她是最忠诚的哨兵，除非是大小姐……否则阿枕绝不会冒犯大小姐一分一毫。您知道的，我调教人的手段……嗯……”
花簇并没听完她的话——她才不想看到这个混蛋得意，把鞭子甩到了她的身上。
“你的弟子让我……我的侄女遭遇了意外，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女王一连挥了十几鞭，越想越生气，最后将皮鞭一扔，哭腔道：“沐沐和阿简要是有什么事，我就杀了你。”
哨兵身上十几道血痕，她却仿佛毫无所觉，原本平淡无波的声音反而显出了几分愉悦与高亢。
“我的命一直是您的，感谢款待。”
“神经病，变态，你给我滚！”
本该五感敏锐的哨兵却没有痛觉，女王的能力并非治愈，而是剥夺和赋予感官，包括分离生病时的不适感与强加给人痛觉。
领袖偶尔会怀疑，自己忠于女王或许只是因为这一点：对方会给她活着的感觉。
哨兵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她一边将披风重新披上，一边道：“再次感谢款待，您的辱骂依旧如此动听悦耳。”
花簇狠狠瞪着她的脸，对视良久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要亲自去睦州的指挥部，如果你们的任务失败，战争爆发之前必须疏散周边的平民。届时速战速决，然后去把沐沐找回来。”
哨兵并未阻止，“如您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 两位属性一目了然，傲娇和腹黑变态抖M233333333。大小姐真是和“姑姑”一脉相承啊。
第59章 虚弱
白枕从未感觉如此虚弱过, 比起结合热耐受实验的副作用, 这一次的后遗症更加夸张。
她再一次醒来时哈提也已复苏，精神屏障能够顺利展开，身体上却毫无防备。
花沐一直守在她的身边, 见她睁开眼不禁显出了几分惊喜的表情。
“白枕！”
哨兵抿了抿唇, 似乎在叫“大小姐”，可惜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花沐忙不迭扶起白枕的脖颈给她喂水，“你怎么样, 好一点儿了吗？”
白枕慢慢喝了几口水, 憔悴了的脸上露出了歉疚的神色。
“对不起……”
明明该是她保护照顾大小姐才对, 如今却成了大小姐的负担。
花沐懊恼地放下竹子做的水杯, “别总是对不起对不起的……”
“对……大小姐……”白枕满脸无措不安, 现在除了说对不起以外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向大小姐表达自己的歉疚。
花沐狠狠叹了口气。
这个笨蛋才经历了那么惨的事, 身体又不好，她或许可以再温柔一点儿。
“我的意思是, 我们算是扯平了。之前你一直在保护我, 那这次换我照顾你……就、就扯平了，反正我也没道过歉, 感过谢。”
花沐偏着头，虎声虎气地解释了一堆。
白枕却更加惭愧, “保护您是我的职责……而、而且我还冒犯了您, 实在罪该万死。”
所以说，干吗提这件事！
花沐瞬间红了脸，想假装没发生过都不行。白枕还好说, 结合热嘛反应过度也是理所当然的——不，不如说能忍耐下来实在太值得夸奖了！
可她没有啊！
她不但无比清醒，甚至差点丧心病狂。
啊，不要让她想起当时那些令人羞耻的念头啊！
“闭、闭嘴吧，我可不记得发生过什么。”
白枕的目光黯淡下来，却并没有因此闭嘴。这件事是她的错，并且目前来说还没有解决，她不得不先做好打算。
“小姐，感谢您对我的不弃，可是下一次请您千万不要再这样做。”
花沐好生气啊！
“你是说让我看着你去死，然后一个人呆在这个鬼地方吗？”
这个哨兵脑子有坑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枕有些慌张也有些羞愧，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留下花沐一个人。可是，这次哈提沉睡着她都已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下一次恐怕会发生更不可挽回的事。
“那你是什么意思？”
承认想要对大小姐犯下罪行，承认自己不能遵守誓言，承认引以为傲的忍耐力无法再次战胜本能是一件极其让白枕不甘与羞耻的事。
但她无法对此做出隐瞒，无法欺骗花沐。
“大小姐，请您听我说……我、我不是一名合格的哨兵，对于您……我无法抗拒。这一次已经是我的极限，下一次……请您不要再冒险。”
什么不合格的哨兵呀，明明就合格过头了！
花沐一想起她推开自己，让自己再次戴上抑制器，心里就气得不行。她都那么主动……不对，自我牺牲了诶？
“姑姑说过……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而且你还救过我，你要让我对你见死不救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白枕知道花沐不是这样的人，可正因如此她才更不想让大小姐冒险。
“大小姐，您不明白……我真的已经没办法像这次一样……”精神体相当于感官增强器，在哈提苏醒的情况下，她不认为自己还能有办法克制。
花沐别扭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谁说我不明白……我有那么蠢吗？”
白枕又是惊讶又是惶恐，不顾身体的虚弱想要起身。
“请您三思，您不必要为我这样微不足道的人做出那么大的牺牲！”
微不足道，这个家伙为什么总是这样贬低她自己？
花沐一手指把她戳躺了回去，“什么叫为你？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无权干涉。而且我并不觉得是牺牲……准确来说是回报，我最讨厌欠人人情了。”
哨兵急得猛咳了一阵，掉了一串的泪珠，花沐又喂她喝了几口水，老神在在地道：“身体还没恢复就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你肯定会未老先衰的。哼，不和你讲了，我去拿吃的。”
“大小姐……”
花沐头也没回，十分“冷酷”地出了庇护所。
……她到底说了什么呀！
大小姐捂着红透的脸颊降温，内心有点羞耻又有点畅快。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无权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