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热粥下肚，花沐的身体终于彻底暖和起来。
“应该是这样……”
白枕慢慢喝着粥，眉头轻拢。虽然到目前为止进展还算顺利，但她的表情一直没有轻松过。
花沐故作轻松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啦，这样来说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不是挺好的吗？”
“嗯……”
哨兵闷闷不乐，心事重重，大小姐可一点儿都不喜欢这样。
“白枕。”
“嗯？怎么了，大……唔！”
花沐嘟着嘴亲过去，直把自己亲得气喘吁吁了才罢休。
白枕被突如其来的亲吻袭击得措手不及，第一次被吻得晕头转向。
“大、大小姐……”
花沐豪气地擦了擦嘴，显出得意脸来。
“怎么样，这次是我赢了吧！”
“这……”
白枕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羞得满脸通红。
“每次你都仗着肺活量比较大欺负我，这回不行了吧？”
“我没有……”
“哼，我说有就有。本小姐已经发现了，你这家伙其实超级不老实，什么事都瞒着我，小心思一堆堆的。”
“……大小姐。”
“都到这里了，你总可以告诉我想要确认的是什么事了吧？”
聪明如花沐，只要起了疑心，白枕从不觉得自己能够瞒得住她。
“大小姐，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花沐撅起嘴不满道：“既然明白我已经猜到，那你现在有什么好怕的？还不快点从实招来？”
话虽如此，但也确实不知从何说起。白枕迟疑了一会儿，最后缓缓道：“在十二岁觉醒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普通的孤儿，但在被送到塔后我开始明白一些事。明白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也开始明白这些不同所带来的影响很可能不仅仅只针对我个人。”
“再后来，我了解到了基因改造计划，并且从中发现了自己与他人不同的原因。我根本不是通过正常途径出生的孩子，只有这一种可能能够解释我的异常。”
“这些年我调查了很多事情，但在临近真相前……我退缩了。大小姐，我并不是你所认为的那种人。”
既不正直，也没有勇气。
“你又知道我认为你是那种人了？”花沐有些生气，白枕素来有让她生气的本事，“我从来没有对你失望过，即便是现在也一样。难道你觉得我喜欢你是因为你的出身，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吗？”
暂且不说哨兵对她的心意，只说哨兵的脸和身体……啊，她绝不后悔喜欢上白枕！
“我知道大小姐你不是这样的人，只是……”
只是毕竟这样的身份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即便她前二十几年过着与正常哨兵一样的生活，但未来又会怎么样呢？
她无法确定。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让她认清了自己的胆怯与懦弱，她很怕这样的自己会伤害到花沐。
这一次下定决心前来查探，她期望获得改变，也希望得到救赎。
“没有什么只是，在我看来，你最让人讨厌的地方就是什么都闷在心里。难道我不能给你信心，没有办法成为你的支柱和依靠吗？明明……我们现在已经是最亲密的人了。你或许没有父母，但现在一样拥有了家人。”
别扭如花沐，能一口气说出这样多自己内心的想法，也是思考了好多天后下定的决心。她或许无法实质性地为白枕做什么，也无力改变过往，但起码不能因为所谓的自尊与羞耻心让白枕产生误会。
她要让对方明白，自己在乎的从来都只有她本身；让她知道，自己喜欢的只是她这个人；也要让她彻底了解到自己的决心——都已经是这样的情况了，白枕休想摆脱掉她。
白枕笑了一下，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早有预料。
“明明知道你会这样说，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会害怕。大小姐，接下来你要看到的东西绝对不会那么美好，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花沐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拍了拍胸口，“本小姐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哪有那么脆弱！”
两人稍作休整，整理好东西，而后继续前行。
第119章 地基
两人继续前进, 周围的景色渐渐发生着变化, 周遭的岩壁逐渐被金属墙体取代，顶部的灯带甚至开始出现微弱的灯光——时隔多年，基地的某些设施仍在运转, 这一次没有走多久, 两人被一道液压金属门挡住了去路。门的右侧有验证身份用的界面，两人想要进去显然需要经过这道验证。
“哎呀，现在怎么办？”
花沐没想那么多, 对于这种情况一时有些懵, 白枕却是早有准备。这种岛屿上的电力设施显然是独立存在的, 从精神体出现开始她就猜测基地的备用电源起码还能提供部分设备的运行。而安全系统属于基础中的基础, 当然是首要保证的那批设备之一, 两人想要进去不可能那么简单。
“大小姐, 你退远一些，我先破坏电路, 然后手动打开。”
若是放在过去, 她身上肯定会携带专门的工具，只要黑进去就可以了。但如今不得不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只希望三十年前的安保系统还没那么先进。
花沐见她摩拳擦掌，只觉惊奇不已。两人面前这道液压门起码好几吨重, 从外侧手动打开那靠的可就是单纯的蛮力。
“你一个人, 可以吗？”
白枕的力气她深有体会，但怎么说这门也太重了吧？
“可以试试。”
要是当初的白枕，她自然不觉得自己能够做到这样的事, 只是如今她莫名有些自信。
花沐咽了咽唾液，突然有些佩服起自己的身体素质来。难道说她其实也已经很强了？否则怎么那么久了都没被这个哨兵撞坏？
白枕一边走到身份验证机前，一边对花沐道：“大小姐，你尽量退远一……”
她的话被一道带着杂音的女声打断，感应探头检测到了她的存在。
“你好……目前基地正处于最高级别警戒……请进行主管以上的DNA身份验证……请在提示音后选择对应级别的身份验证。”
“主管级别请选一，分基地负责人请选二，计划负责人请选三，王室成员请选四……”
花沐忍不住吐槽道：“这系统真不知道该说先进还是落后，身份验证还要分选项，难道不能自动识别吗？”
白枕倒是知道为什么，一般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是身份验证的基因算法不同。有一些基因身份验证是针对个人，有一些则是针对家族特异的基因片段。后者在一百多年前十分流行，一些国家的王室在被推翻政权之前为了给后代留下财富，往往会紧急建造这样的秘密基地。
“应该是王室成员的基因算法不同，所以才会分开……”
“这个项目还有王室成员参与吗？哪个王室那么不要脸？”
“……已选择王室成员。”
系统似乎对特定语言有自动识别功能，误将两人的对话当成了选项的回答。
白枕没有放在心上，对着花沐解释道：“这个计划刚开始是获得好几个王室支持的正规项目，只不过后来……”
“尊敬的盛朝帝国王室成员，欢迎您来到弗兰肯斯坦基地，请在样品槽中放入您的头发与血液样本。”
原本略有些刻板的女声突然变得甜美起来，像是进入了营业模式。
花沐听到后直接惊呆了，白枕也有些愣神。
“我刚才听到了……是盛朝吗？”
花沐不由自主走上前来，看着验证界面旁螺旋打开的样品槽犹豫道：“你说，我放进去会不会有用？”
“我不知道……”这个消息对白枕来说也很意外，如果王室成员这一栏有多个王室选项她或许不会那么惊讶，但只有一个……这显然是后期更改了设置的结果。
据说项目后期仍有王室在暗中支持，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向谁而已。
花沐干脆拔了根头发扔进去，又拿出匕首在指尖划了道伤口——不止是白枕，她也对这个基地越来越好奇。
“大小姐！”
“白枕，看来这不止是你一个人的事了。”
在花沐将血液滴入后，样品槽迅速关闭。在沉默中大概过了一两分钟，人工智能的女声再次响起。
“验证成功，现在为您打开基地大门。我是弗兰肯斯坦基地人工智能小花，竭诚为您服务。若是有需求请叫‘小花’将我唤出，再次感谢您的莅临指导。”
小花……
花沐好不容易忍住了吐槽的冲动。
“……看来我的权限还挺高的？”
液压门正在缓缓打开，大概是多年未启动，地基如今又电力不足，开门过程中发出了巨大声响，甚至只开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但大门后的景象依旧展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昏暗的灯光之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平衡代步车停车场，有大约十几辆小型代步车停在那里。花沐已经好久没见过现代科技——虽说是三十年前的，有几分兴奋地跑上去查看。
可惜代步车早已没电，这时无法使用。
花沐可惜地叹了口气，“还以为能够偷个懒呢。”
“你如果累了，我可以抱着你。”
“不用啦，我还能走。”
花沐从代步车上下来，和白枕一起顺着已经停止运行的传送带来到平台之上，平台左右两侧各有一个电梯的出入口，不知道是从哪里通进来的。
再前方就是实验室的入口，这一次两人一走到门前，门就自动打开了。
这是一个空旷的大厅，除了中间树立着的一个巨大罐装透明培养舱以外，几乎别无他物。
花沐一眼看到培养舱里的东西，反胃得差点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那是一个大脑，而且巨大得不可思议。
大脑悬浮在营养液中，泛着微蓝的荧光，似乎还有活力。
“这、这是什么……”
虽然一眼就看出是个大脑，但这个体积实在是让人震惊。就算是鲸鱼，大脑也不过九公斤左右，但眼前这个都有她人那么大了。
“大小姐，你没事吧？”
花沐嘴里泛酸，勉强摆了摆手道：“我还好……”
“我想去仔细看一下那个大脑，你要不要在这里等我？”
“……我还是一起去吧，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