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沐震惊到无以复加,慌忙摸出自己的手机,想联系卷卷,却被几个警察按住手腕。
“你要干什么?”几个警察将她围在中间,有人的手已经搭上了枪柄。
夏沐蹙眉回答:“我有重要的事,要让朋友来一趟。”
警察粗声粗气的喝止:“别白费力气了,办案期间,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的,你喊人,也进不来。”
夏沐手腕一转,灵活地避开他的钳制,冷冷回答道:“是吗?连伏奥王储也进不来吗?”
警察冷酷的神情一转,露出一抹惊慌,手僵在半空,没再制止她。
接通电话后,她听见卷卷调皮地喊她“猫薄荷”。
夏沐的思绪翻天覆地,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只能让卷卷立即赶到国家博物馆。
那个特工。
就是那个男人,是打电话的人!
这一切简直难以想象,夏沐所有的猜测都被颠覆了。
她受卷卷影响,一直怀疑是沈阿姨跟国外的什么团伙,合谋抓了她爸爸。
可拨开所有云雾,那个打她电话的人,真的就是国王的手下!
难道事实真的就像妈妈猜测的那么简单明了?一切都是国王做的?所以卷卷才能理直气壮的保证能带回她爸爸?
接到电话后,卷卷很快就感到现场,连皇家通行证明都没带,就这么横冲直撞地闯进了博物馆。
毕竟王储从没曝过光,多数民众都认不出来,以至于一群警察以为是歹徒闯入,拔出警棍甚至枪械,蜂拥上前,包围了段紫潼。
与此同时,场馆里那五名走过场的特工认出了王储,一改方才闲逛的悠闲姿态,瞬间出击,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飞速窜入人群,闪电般将王储包围起来!
电光石火的一刹那,警察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五个西装笔挺的特工,不知从哪里变出了防弹遮罩和高科技激光枪。
特工一出手果真是让人惊叹,他们几乎只用了0.1秒,就摆好了完美的防御队形,有的半跪在地上,有的直立着举高遮罩,将王储重重包裹在安全防护范围内--
“不许动!这是伏奥王储!”领头的特工大声呵斥。
场内顿时寂静一片,警察们回过神,纷纷收起枪械,恭敬的抬手捂胸,对王储行标准礼仪。
夏沐站在人群外,踮起脚用力挥手:“卷卷!”
段紫潼循声看去,立即抬手拨开挡在身旁的特工,迈步朝夏沐走去。
警察和保安向两旁避让。
夏沐就一脸慌乱的站在人群尽头,还没从刚刚地震惊中缓过神。
“别害怕。”卷卷将她揽进怀里,问她:“这里出什么事了?”
“他们说我偷了博物馆的画……”夏沐简直不知道从何说起。
卷卷一来,她感觉浑身都没了力气,脸埋在卷卷右肩,嗓音都在颤抖:“卷卷,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有人偷电话威胁我离开你?那个男的,就是特工!是你父王……”
“别着急。”卷卷抓住她的肩膀,扶直她身子,低头对她轻声说:“我先带你回去冷静一下?”
“不!”夏沐偏头踮起脚,急切的看向人群里那个西装笔挺的老头,急道:“他就在这里!就是他!”
第126章
卷卷转头看向夏沐所指的老头,回头小声问:“他怎么了?”
夏沐刚想解释,忽然意识到周围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头,就先没回答,扯了扯卷卷的衣袖,然后朝没人的门廊走去。
卷卷此刻也已经冷静下来,知道要在公众面前避嫌,没有立即跟上去,而是转身对现场的人抿嘴微笑,又拍了拍身旁两个警察的胳膊:“辛苦了,加油。”
警察们立即各归各位继续“加油”去了,卷卷这才磨磨蹭蹭的跟进夏沐的门廊。
夏沐一直扒在墙角盯着大厅,卷卷刚走到拐角,就被她伸出的爪子拖进了门廊。
两人一进走廊,都急着交谈——
“怎么回事?”
“博物馆的一幅古画丢了!”
“这我知道,可你怎么会牵扯上这件事?”
“我也想知道啊!博物馆有一个安保,说名画失窃那天下午,在安全部门看见过我,然后整个博物馆的监控系统就失灵了!”
“你那天来博物馆做什么?”
“问题就是我根本没有来!我一整个星期都在家待着,那几天,我妈根本不让我出门,这你还不清楚吗?”
“我知道,我知道。”卷卷神色有些茫然的应和:“这不是什么大事,兴许就是那人记错了,或者想找你麻烦,我会处理好的。”
“我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本来根本没想联系你,但就是刚刚,发生了一件大事!”
夏沐深呼吸一口,让心情平静下来,而后详细地把刚刚跟那特工老头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卷卷神色很震惊,听完后木讷地转身走到墙角,指着不远处的特工老头,向夏沐确认:“你说的是那位特工?”
夏沐跟上去一看,立即宣判似得开口:“就是他!”
卷卷没说话,瞠目结舌地注视那老头。
夏沐急道:“他是你父王的亲信吗?他叫什么名字?卷卷?你说话啊!”
卷卷侧头看她:“他真的对你那么说?”
“千真万确!”夏沐有点急了:“他亲口承认,他帮陛下抓了我爸,并扣押看守,都是他亲口说的!”
卷卷点点头,“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不等夏沐回应,就快步出了长廊,走到那老头身旁。
夏沐听不见两人在那头说了什么,只见那老头恭敬地点头,而后跟随卷卷,走进了东南角的工作间。
——
“原谅我殿下,我真的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工作间被临时清场,屋里就剩两个人。
段紫潼后靠在办公桌边缘,侧头斜视着一旁站姿笔挺的老特工,目光锐利,仿佛要贯穿他的皮囊。
“你最好清楚你是为谁工作,”
因为刚刚夏沐的控诉,殿下心中的怒火已经后知后觉地开始爆发,老头一脸无辜地表情,更是成了导火索,让段紫潼有些失态地低斥:“背地里陷害污蔑自己的主人,你对得起父王这么多年来对你的信任么?”
老头脸上露出沧桑的痛苦神色,抬手揉了揉眼睛,眼角的鱼尾纹里有濡湿的印记。
他嗓音微哑,却仰着头,显出倨傲倔强的神态:“殿下,我这些年来工作时有失误,或许辜负过陛下对我的器重,但绝没有辜负过陛下的信任!担得上一句尽忠职守。”
段紫潼闻言更是怒不可遏,猛然站起身,箭步走到他面前,怒火中烧地抬起食指竖在他鼻尖,咬牙切齿道:“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谎称受父王之命绑架了夏沐爸爸,根本是无稽之谈!你跟那帮摩萨教徒是什么关系?国宝失窃走私案又跟你是什么关系!”
老头缓慢地闭上眼,吞咽一口,低哑地回答:“我真的……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认识那位夏小姐的父母,但并没有跟她本人说过一句话。”
气氛冷凝,两人互不退让,相视而立。
段紫潼忽然勾起嘴角:“我明白了,内鬼,特工局的内鬼,,这就说得通了,看来她的爸妈真的是无辜的,从一开始就是你——”
老头还没回过味来,就见小王储闪电般对他伸出手,而后“呲啦”一声响——
他低下头,就看见自己西装领口上的特工参谋长徽标,被殿下撕走了。
老头诧异地抬起头,平日里温驯优雅的小王储,正满面阴戾的敛着下巴,瞪视他,抬起手里的徽标,对他示威:“我不会让你逍遥法外太久的。”
老头沉默须臾,颤声开口:“殿下,恕我冒昧,那位夏小姐说我刚刚与她交谈,有其他目击证人吗?”
段紫潼冷笑一声:“你故意把她带进长廊的监控死角,现在却反过来问我有没有证据?”
“长廊?”老头灰黑的眼睛一亮,立即反驳:“我没进过长廊,从进博物馆后,我一直都没有出过大厅。”
段紫潼低声轻笑:“你怎么不干脆说你刚刚不在博物馆?”
老头看向工作间一整面墙的监控屏幕,抬手指过去,“殿下,您可以让人调出我从进博物馆,到跟您进工作间期间的所有监控,我确实没进过长廊。”
因为夏沐确切的说她跟着老头进了长廊,自然不可能有假。
段紫潼没想到他连这件事都想否定,顿时轻蔑地嗤笑一声,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头立即大步出门,请工作人员进屋,调出刚才的监控录像。
录像开始播放,两人的视线紧紧跟随屏幕中人影走动。
工作间一片寂静,就像展开了一场无声的决斗。
回看录像并不需要花费太长时间,因为夏沐说那老头进入博物馆后,就立即引她去了长廊,也就五分钟上下的事情。
然而,段紫潼眼睁睁看着监控录像——
一开始,确实跟夏沐说的一样,那老头走到了跟夏沐相距三五步的距离,在观赏艺术品。
然而随后,录像里的夏沐忽然转身,独自朝走廊方向走去。
那老头却还留在原地。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全程都没有离开过大厅。
这场无声的决斗,在夏沐独自跑进走廊时,已经决出了胜负。
段紫潼脸色发白,仍旧僵硬地注视着录像,直到十多分钟后,录像中的自己慌乱地闯进博物馆。
没有人开口说话。
特工老头为王室效劳三十多年,能坐上高位,自然清楚,这个时候,不论说什么话,都无异于再扇小王储一耳光。
他只能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待发落。
段紫潼此刻恨不得人间蒸发在监控室里,录像结束了,不得不面对现实。
殿下低头转过身,手里抠弄着那枚特工参谋长地徽标,灰头土脸的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把徽章扣回老头的衣领上,一边帮他整理西装领,一边低声解释:“不好意思,我……刚刚有点……”
“请不要介怀,殿下。”老头依旧态度恭敬,但为了缓解王储地尴尬,他还是多说了一句:“我年少时,几乎有三五年的时间,为了一个姑娘失去所有理智,放弃学业,背井离乡,那时的我还比您大三岁,每个人都会有这样一个阶段,回想起来,其实很值得骄傲。”
蛋卷殿下并不太想被定义为“为姑娘失去理智”的蠢货,但这理由到底是人家好心给的台阶,能下就赶紧下了,尴尬地笑笑,再次道歉:“打扰你工作了,去忙吧。”
老头点点头,有些犹豫地开口:“我担心您受蒙蔽,有些事,还是应该知无不言,我虽然没跟那位夏小姐打过交道,但她的父母我认识,她父亲是个能做事的人,低调踏实,母亲也是以敏捷著称的优秀特工,但是……”
“但是什么?”
老头叹了口气:“她母亲年轻的时候个性张扬,曾经在同僚面前炫耀自己与……您母后相处的……一些私事,我当时刚好负责她的部门,听到那些传言后,还给了她处分警告,也算是结下了梁子。不知道那位夏小姐今天对我的污蔑,是不是受她母亲所托。”